一連過了五天,平安無事,顧山身上的傷漸漸地好了起來,這天吃過早點,他到金鯉居客棧的後院中練了一趟刀法,覺得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心情也不錯,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也不覺得悶熱。
顧山來到陸安的房中,見到陸安正在喝茶,兩眼盯着窗外的楊樹,微風吹來,樹枝輕輕地擺動,就好象纖細的女子,在風中輕舞。
顧山見他看得出神,輕輕地喚他:“陸神捕。”陸安聽見有人叫他,回過頭來看到是顧山,說:“顧兄,你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顧山說:“差不多全好了。”陸安說:“這樣我就放心了。”顧山略一愣神,說:“這幾天到是平靜,烏風幫也不來找我們的麻煩。”陸安說:“不一定是好事。”顧山問道:“你的意思是?”陸安說:“福兮禍所至,禍兮福所倚。”顧山說:“是啊!我也是覺得這幾天太過平靜了,怕不是要出什麼事。”顧山接着說:“烏風幫的十一個堂主折在我們手上,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烏風幫的幫衆不下千人,且烏風幫在黑道中的關係網盤根錯節,幫主素面閻羅烏金娘又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接下來,我們的處境只會越加艱難。”陸安說:“所以這幾天只是大仗前的寧靜。”顧山點頭贊同地說:“是啊!”
歐陽越被趙宛叫到她的房中,趙宛問他:“你在家裡的時候每天都做些啥?”歐陽越說:“練劍啦,看書啦,騎馬啦,練字啦,什麼的。”趙宛說:“我練劍之外比較喜歡唱歌。”歐陽越說:“你的歌真的唱得很好聽。”趙宛說:“真的?”歐陽越說:“是啊。”趙宛說:“那我現在唱歌給你聽吧?”說完拿起琵琶,彈唱起一曲臨江仙,歌聲清麗娓婉。歐陽越聽着聽着,想起了夏情,不覺入神。趙宛一曲彈完,問歐陽越:“這隻曲子怎麼樣?”歐陽越說:“就像江風拂面的感覺一樣。”趙宛說:“你很會欣賞啊!”歐陽越說:“我去看看陸大哥在做什麼。”趙宛一甩頭說:“我和你一塊去。”歐陽越沒有回答她,徑直走出趙宛的房間,來到陸安的房間裡,趙宛也跟着走了進來。
歐陽越看見顧山也在這裡,問道:“顧大哥的傷恢復得怎樣了。”顧山回答:“好得差不多了。”歐陽越又問:“你們在商量什麼事情嗎?”陸安說:“我們只是閒聊。”
這時,只聽門外有人輕聲吟誦:“瀟湘夜雨,愁煞人。”陸安低聲叫道:“不好,冷月殺手。”顧山問:“真是他們?”陸安說:“一看便知。”說完起身打開房門。只見房門外站着兩個中年男人,一個頭挽髮帶,穿一身灰色長袍,身後揹着一柄長刀;一個頭戴竹笠,披着一件蓑衣,右手拿着一個竹筒。陸安問他們:“二位來做什麼?”穿灰色長袍的男人略微一笑,說:“殺人。”陸安問:“殺誰?”那人說:“殺你,殺你們。”陸安問:“我們有仇嗎?”那男人說:“沒有。”陸安問:“爲什麼要殺我們?”那人回答:“因爲有人出錢買了你們的命。”陸安問:“我能問一下是多少錢嗎?”那人說:“恕難奉告!”顧山這時走了出來,問:“你們是冷月殺手?”那身穿灰袍的男人回答說:“是的。”顧山問:“聽說冷月殺手共有二十四位?”那人說:“是的。”顧山又問:“聽說冷月殺手以二十四節氣命名。”那人
說:“是的。”顧山繼續問:“那麼,兩位的名字是?”那頭挽髮帶,身穿灰袍,揹着長刀的中年男人說:“我是‘立春’。”那頭戴竹笠,身披蓑衣,手拿竹筒的男人說:“我是‘雨水’。”陸安問:“二位打算就在這裡殺我們嗎?”‘立春’說:“這要看你們願意死在哪裡。”陸安說:“我們到後院去吧。”‘立春’說:“行。”
‘立春’、‘雨水’隨着四人來到了後院。‘立春’緩緩地拔出背後的長刀,問:“就在這裡嗎?”陸安說:“是,但是我想死得明白。”‘立春’問:“你想知道什麼,纔算死得明白?”陸安說:“是不是烏風幫請的冷月殺手來殺我們?”‘立春’說:“本來這是秘密,不過對你們已經不需要保密了。”歐陽越問:“爲什麼?”‘立春’說:“因爲你們已經都是死人了,死人是不會泄密的。”陸安問:“這麼說,確是烏風幫買了我們的命?”‘立春’回答:“是的。”陸安又問:“你們殺人從未失手過嗎?”‘立春’回答:“從未。”陸安說:“但這次你們一定會失手。”‘立春’問:“爲何?”陸安說:“因爲我們對自己有信心。”‘立春’冷笑說:“死人不需要信心。”
說完,陡然躍起,手中長刀挽起一片刀光卷向陸安。猶如千把刀同時斬向陸安,分不清刀光中,哪一刀是虛,哪一刀是實。陸安也分不清,所以,他沒有冒然進招,只是退讓,閃避,想看出‘立春’刀法中的破綻。
可是,陸安失望了,‘立春’轉瞬間已出了二十招,仍然沒有看見他刀法中的破綻。‘立春’的刀法,跟本就沒有破綻。一旁的歐陽越卻已躍起,閃電般的一劍刺向‘立春’。陸安想攔住歐陽越,卻已來不及了,因爲‘立春’的刀,已經化千刀爲一刀,砍中了歐陽越的左肩。
可是,讓‘立春’想不到的是,歐陽越的劍已刺進了他的咽喉。原來,歐陽越就是想和‘立春’同歸於盡的。
‘立春’的刀法沒有破綻,死在他刀下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他不知道,大巧若拙,大拙若巧,漫天的刀光,抵不過雷霆的一擊,所以,歐陽越的劍從‘立春’的咽喉抽出的時候,‘立春’瞪着雙眼,緩緩地倒了下去。
陸安問歐陽越:“你怎麼知道,他並不是每一招都有殺着?”
歐陽越說:“我不知道。”
陸安說:“哦?”
歐陽越說:“我只知道一句話。”
陸安說:“哪一句?”
歐陽越說:“不要命的人,往往會活得更長些。”
陸安說:“所以你本想着同歸於盡的?”
歐陽越說:“是的。”
歐陽越的左肩正在滴血,趙宛問他:“你傷得怎樣?”歐陽越動了動肩膀,又看看傷口說:“這隻肩膀看情形不會廢的。”顧山走過來,一邊給歐陽越包紮傷口,一邊說:“歐陽老弟,這次我有機會讓你吃成大胖子了。”歐陽越咬着牙,笑笑說:“謝謝顧大哥!”
衆人都沒看見‘雨水’有任何動作,可是,他的竹筒已經發射,一簇十三根銀針已經疾射過來,陸安早有準備,一擡右手,鋼扇生生擋落了十根銀針,還有三根銀針向歐陽越射去,趙宛急運左腕,手中短銀劍又撥落了兩
根銀針,還有一根銀針向歐陽越的眉心射去,顧山牢牢地捏住了這根銀針,針尖居然是黑的,上面淬了劇毒。
‘雨水’根本沒動身子,可是,人卻已到了陸安的面前,他的竹筒中早已彈出一截鋼刃,直指陸安的咽喉。陸安的反應也很快,早已用手中的鋼扇遮住了‘雨水’的劍尖,‘雨水’手中竹筒劍一收一放,突然划向歐陽越的面門,趙宛的短銀劍已格在了他的鋼刃上,“叮”的一聲,濺出一片火星,趙宛一按劍柄上的機括,銀劍變成銀鞭,瞬間纏上了‘雨水’的竹筒劍,‘雨水’不知用的什麼方法,竹筒劍居然脫出了銀鞭的纏繞,點向趙宛的腰際。趙宛向後一縮腰,想躲過這一擊,可是,‘雨水’的攻勢居然不減,這一劍還是直直的向前刺來,趙宛只好腳尖點地,身體向後上方彈起,躍在空中,手中的銀鞭舞動,就向一張星網罩向‘雨水’的頭頂。
看似‘雨水’躲不過這張罩下的星網,可是‘雨水’的竹筒劍輕輕划向空中,正好點在銀鞭的鞭稍上,趙宛的整個人卻象被巨木撞擊一樣,驀然間,向空中飛去。
陸安總算是看明白了,‘雨水’的速度和內力都超出常人十倍。誰遇上這樣的對手,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悲哀。
陸安卻不會感到悲哀,因爲陸安的速度和內力都不比‘雨水’差。所以,陸安的鋼骨扇和‘雨水’的竹筒劍戰在了一塊。
趙宛從空中落下,竟然穩穩地站住了,但輕輕地吐了一口血,歐陽越問她:“怎麼樣?”趙宛略一皺眉說:“受了一點內傷,調息一會,過兩天就會好。”歐陽越這才放心了。
‘雨水’的竹筒劍快,陸安的鋼骨扇也不比他慢。時而竹筒劍圍着陸安轉,時而鋼骨扇圍着‘雨水’轉。轉眼間,二人已戰了五十個回合。
顧山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刀砍向‘雨水’的左肩,‘雨水’一步向右橫移,避開顧山的刀,趁着‘雨水’這一避讓,陸安的鋼骨扇已到了‘雨水’的咽喉,‘雨水’繼續向後疾退,可背後,趙宛的短銀劍也正好等着他。‘雨水’正要躍起,歐陽越的劍已凌空向‘雨水’刺下。‘雨水’全力揮竹筒劍,擊向歐陽越的劍,歐陽越的劍應聲飛出。可是,趙宛的短銀劍已經刺中了‘雨水’的後心,陸安的鋼骨扇也割斷了‘雨水’的咽喉。‘雨水’這個殺人的人,就這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四人回到房中,顧山說:“冷月殺手比烏風幫的堂主更難對付。”陸安說:“是啊,往後的路只會越來越艱難。”顧山說:“幸好快到徐州了,解完這趟鏢就結束了。”陸安說:“真的就能結束嗎?”顧山轉念一想:“也是,這件事太過複雜,絕不是解完了鏢就能完結的。”
歐陽越問:“冷月殺手是什麼樣的一羣人?”陸安接口道:“冷月殺手是一個殺手組織,總壇在湘西,可是他們的生意網卻遍佈中原,近幾年來,中原武林已有不下千人死在他們的手下,他們殺人所收的價錢很高,可是,從不失手,信譽很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殺手組織。”
趙宛問陸安:“冷月殺手有二十四個嗎?”陸安說:“是的。”趙宛說:“這樣對付下去,可什麼時候算完啦?”陸安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想多了也是白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