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靈器店陸然沒來過,但名號卻聽說過。陳記靈器是槐州城最大的靈器銷售商,據說也是幾大煉製商之一,大老闆人稱“陳老四”。流水宗演練用的兵器和防具,就是這家連鎖店提供的。
“老闆,你這裡有什麼上好的護胸、護腿護腕?”他問道。
“喲,是陸堂主啊,來來來,請上座。”
額,你怎麼認得我的?陸然感到好奇。要說他陸然的名聲鄰里皆知,這好理解,但我的臉你們沒怎麼見過吧應該。
正猜疑着,突然他瞥見老闆茶桌上擺着一份報紙——《槐城日報》,首頁就赫然印着他的畫像。雖說沒有本人帥,但也八 九不離十。看來他現在不光名滿全城,還面滿全城。
“陸堂主,你來對地方了。”老闆取了一副掛在高出的銀絲護胸,笑臉相迎:“這是‘竹炭銀絲軟甲’,玄級中品,全城只我一家**。陸公子我跟你說,最近聽說你得罪不少人,不過你不用怕。這軟甲可以穿在裡面,尋常刀劍根本傷不到你。而且這軟甲還能擋住靈力衝擊,就你這身板……嗯哼,你們流水宗沒哪個教官能一拳打死你,至少兩拳。”
陸然聽着聽着就沉默了,末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尼瑪,你到底會不會推銷?就我這身板?兩拳打死?
不過仔細一想,流水宗教官實力最高的,已經有武師七八重的境界,只比巔峰差了一兩點。按理說,這軟甲還的確有點效果,要是穿在身上被石俊捶一拳,應該不會就死。畢竟關於他的實力,老闆所知道的只是報紙上寫的武師一重,而他現在肯定不止這些。
看看標價,兩千八百兩,這是隻有豪門貴族才穿得起的好東西。這次他沒還價,直接付了錢穿上。還價是多麼有損形象的行爲,儘管他在這塊兒很有天賦,但只沒錢無奈的時候纔會施展。現在有錢了,自然不會顯露。
——實際上是連鎖店概不還價。
買了軟甲,沒錢了,他也不耽擱,準備離開。這時,剛剛從嚴磊那裡運來的幾個小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發現,無論數量,還是大小,還是木料色澤,竟然都和那天在石俊庫房裡發現的一樣。
當然,他也知道作爲一個產業比較齊全的城池,槐州城運輸箱的規格和材料大同小異,外表看起來難免一樣。但數量大小眼色等等,都和那天的相同,這會不會太巧合了?
可以的話,他很想打開來看看裡面裝得到底是什麼,或者主動問問店老闆。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如果裡面只是普通的靈器,那還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真是青砂礦,他這一問必定打草驚蛇。
想了想,他沒做過多的舉動,從容離開。之後去了趟民事堂,把情況給葛飛詳細地說了,讓他有空暗中調查調查嚴磊的驛館運輸記錄。再之後,去了趟宗門,把其他基礎材料備齊,回偏廂佈陣。
陣法的佈置,首先要考慮陣法的功能和性質,確認對應的陣位和門位,然後確立陣眼。其次,根據所選材料和品階,以及自身靈力強度和手法等等,設計陣眼和陣位的佈置順序,力求將陣眼和陣位完美聯結。
仙子傳授給陸然的聚靈陣法,其實很複雜,不過有意簡化之後,他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在偏廂外面四個角落用普通的五彩靈石作陣位,在廂房中心以白磁石作陣眼。至於順序、手法之類,照仙子的說法“簡化版,隨便玩” 。
備好了各項材料,他照着指點在廂房四角鋪放輔料,之後把五彩靈石嚴格按照數量和方位擺放,以靈力“溫撫”。溫撫是一個比較枯燥乏味的過程,尤其是對於視力低下的人而言。
但凡靈性之物,自身蘊含的靈氣都是有各自形態和屬性的,並不相通。要向把它們的屬性聯合起來,發揮特殊效果,就需要人爲用靈力融合。融合的難易程度,取決於各材料之間形態和屬性的差異,以及引導融合的靈力強弱,甚至和靈力的內在屬性也有關。
眼下這個聚靈陣法,雖說是仙子精簡之後的小兒科,材料都很低級,但對陸然而言還真不是那麼好操作的。單單用冰蠶絲把五彩靈石的靈性聯通所做的融合工作,就耗了他兩個時辰的靈力,差不多精疲力竭了。
傍晚,吃個飯,休息到半夜,繼續佈陣。一直到次日早晨,廂房內的白磁石和冰蠶絲終於融合,聚靈陣的陣眼宣告完成。剩下的工作,比較雜,但不怎麼耗費靈力。等到中午,整個聚靈陣終於完工。
“你現在在漲薪聚點靈力,輕輕打入陣眼。”仙子指點道。
“哦。打進去之前,要不要把地板磚蓋起來?”
“……,你想蓋就蓋,不想蓋留着也行!”
陸然想了想,還是把撬開的地板磚蓋了回去,這樣看着舒坦些。
心念所起,心法所行。聚靈訣登時運轉起來,靈力自丹田而出,喚醒周身。輕輕地,他依着心法口訣,將靈力匯聚在掌心,朝着身前的陣眼用力一震。一股淡薄的靈力衝擊而下,引起陣眼微弱的震顫。
“仙子……好像沒反應。”
“別急,等等。”
……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仙子,還是沒反應。”
“別急,再等等。”
……
半個時辰之後,不知不覺間,一股氤氳的無形氣息升了起來,儼然是濃烈的天地靈氣!陸然並未意識到這股濃度堪比低級靈氣丹的氣息,是何時凝聚起來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竄過來的,等到發覺時,整個廂房都已經沉浸其中。
乖乖,這也太神奇了吧?啥都沒幹,天地靈氣就自動聚在廂房裡了?這濃度,雖然對他來說有點弱,但對武徒級別的人來說簡直是無窮無盡的靈氣丹啊。
突然,他想到了前些時候遇到的青雲峰小姑娘,突然有了個猜測。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門,肯定也有類似甚至更強的法門,他們的子女可能從小就在這樣的優越條件下成長,十來歲就有武師後期的實力,也就不足爲怪了。
看來,無論以前的世界,還是現在的世界,實力的決定因素從來不只在於天賦和機遇,更在於背景和環境。試想,要是流雲宗也有此等陣法供每個學員修煉,那現在的學員的畢業時間豈不是要提前好幾年?
“仙子,你這陣法叫什麼名字?什麼等級?”
“這個啊,你讓我想想……這個好老了,我也不記得一開始叫什麼名字。這個是後來改進的,我記得改了好多次,已經沒名字了。至於等級,最開始只是個地級的,後來……哎,後來也沒跟別人比過,不知道什麼等級。”
臥槽,無名?地……地級?哦不,照仙子的說法,一開始就地級,那現在……他有點不敢想。在他所融合的前身的記憶中,所有關於修煉方面的知識,基本上都在“低級”這個層次,而不是地級。
槐州城作爲標準三線城市,能進入武者視野的,一般也就低級類或者黃級類,靈物方面玄級的都很少。沒想到這個聚靈陣法,竟然是從地級改良過來的。
一時間,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頭。流水宗裡千萬學員,恐怕這輩子都沒接觸過地級的東西,而他現在已經身處高級聚靈陣法之中了。雖說名字都沒有,但是——無聲勝有聲,無名勝有名,無名更有逼格好吧。
“仙子,你說你咋這麼厲害呢?你讓我想起一部小說裡面的人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心中藏盡天下武學的角色。而且也是個大美女哦。”
“呵呵,是嗎,叫什麼名字啊?”
“王語嫣。”
這是金庸老先生的小說《天龍八部》中,慕容復的表妹王姑娘。陸然只覺得用王姑娘來形容他神識中的劍靈,再貼切不過了。
“這名字蠻好聽的。”
“你也覺得好聽?那這樣吧,我以後就叫你王語嫣,王姑娘,你覺得怎樣?”
“不怎麼樣。我已經有名字了。”
“額……有名字了?怎麼之前你一直沒說?”
“你又沒問,我憑什麼告訴你呀?”
“呵呵,也是。仙子的芳名,不是凡夫俗子之輩能輕易知曉的。那仙子,你叫什麼?”
“紫衣。”
“紫衣……丁香有紫,灼灼其衣,好美的名字。對了,紫衣,你姓什麼?”
“你叫我紫衣就好了。”
仙子說着沒再吱聲,像是沉睡了。陸然不多想,立刻抖擻精神,在廂房內修煉起來。
有了這股堪比低級靈氣丹的“底氣”,中級靈氣丹內迸發出來的靈氣更爲濃郁,靈性也更加強大。最重要的是,這一次吸收進體內之後,靈力得到了清晰的強化,而不像上次那樣進展緩慢且成效低下。
憑着那一箱沉甸甸的靈氣丹,他再一次進入了相對穩定的修煉之中,一連七八天都呆在廂房中沒出來。肌肉、骨骼和周身經脈,每一天都在發生明顯的變化,脹實的力量感用遍全身!
在這期間,他還注意到一個玄妙的變化,那就是隨着他靈力的不斷強化,聚靈陣的“底氣”竟然也跟着濃烈起來。之前他以爲陣法這東西,佈置的時候所有東西都是固定的,因此效果也一直固定,沒想到現在竟能隨着他靈力的提升而增強聚靈效果。
看來紫衣說的改良自地級,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