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斷水躺在潔白的大牀上,雪白的紗被蓋在她的身上,雪雕依偎在她的懷裡。
她睜着眼睛,睡不着。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一個看着平凡,感覺平凡,接觸下來更是平凡的人!
三十來歲,普通相貌,有點溫文儒雅,也是一個語不驚人,話不常開的平凡中年人。
可是他爲什麼總能給人帶來那麼多的驚奇?
那一劍,雖然模糊,但驚豔絕倫!平凡一劍,卻有如神來之筆。
連當年哧詫江湖的‘皇刀’赫龍城也不是其一合之敵!
神刀“皇極”一觸即裂。
然而那還不算神奇!最神奇的是夜夢蟬施展了禁忌之招‘引血遁天大法’,也逃不過他的凌空一劍!
那一劍,纔是真正的化腐朽爲神奇!絕世之劍!
‘碧水’就掛在牆上。深沉的黑夜也不能阻擋它碧綠的幽芒。
她的目光停留在碧水上,久久不能移開,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氣息!
舒斷水的心很亂!即使已經到達了‘碧水心境’的她,也不能斬斷這思緒的紛擾。
獨孤求敗,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個夜晚,同樣睡不着的人還有很多,他們似乎都有各自的理由,但仔細一想,那些理由卻又不成理由。
獨孤求敗卻不一樣,他睡得很香,直到天色大亮,他才被丫鬟叫醒,慢慢的起了牀!
蔌口洗臉,些微小事自然不足爲道,不過當他走出房門,來到大廳時,才發現了氣氛的迥異,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衆人的心思。
人,最大的天敵就是猜忌!人,最豐富的心理就是好奇!
舒斷水的假裝無視,卻時常暗眼相加。
舒穆白則是不同於往常的恭敬。
最自然的就要數舒前軒了,因爲在他的心裡,這獨孤先生本就是深藏不露之人!昨天晚上的事情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而已!
他的臉上,掛着的只有興奮的神色和對獨孤求敗的崇拜!
“先生早!”舒前軒見獨孤求敗出來,趕忙上前見禮。
“請過來吃早餐吧。我們特意在等先生!”舒斷水溫柔的聲音也飄了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對獨孤求敗說話,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緊張,還有些莫名的擔心。
獨孤求敗略略點了下頭,舒斷水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來,那舒前軒也規規矩矩的跟在獨孤求敗後面,走到餐桌前坐下,然後幾人就一起吃了起來。
氣氛非常沉悶。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作,大家都默默的吃着自己前面的早餐!直到
“不知先生師承如何?能否告知斷水?”舒斷水突然對着她對面的獨孤求敗一句話,將眼前的沉悶氣氛立刻打破。
“是啊,先生。前軒都還沒聽先生說過自己的往事呢!”舒前軒也是在獨孤求敗身旁說道,舒穆白瞪了他一眼,舒前軒吐了吐舌頭,就像一個沒長大的男孩。是啊,在這三人面前,他本來就是一個沒長大的男孩!本性也是暴露無疑。
看着三人都是期待的目光,獨孤求敗輕輕一笑,將手中的粥碗放下,搖了搖頭道:
“我的過去就不要再提了,恐怕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至於師承”說到這裡,獨孤求敗頓了頓,看了幾人一眼,才慢慢道:
“不論師承如何,你們只要記住‘道法自然,天地爲師’八個字即可!”
“我想,斷水應該能明白這幾個字的含義吧?”不知道爲什麼,獨孤求敗突然親暱的一聲斷水,讓她竟然好一陣忐忑不安!爲什麼,他會叫我斷水
其實獨孤求敗此話也是無心之舉,這個舒斷水雖說已達數百高齡,但在他的眼中心裡,與面對一個真正的少女無異!不過等說完之後,他才發現了自己話中確實的不妥,但也沒有表示什麼。
“先生的意思是感悟天道嗎?可自從三千多年前‘劍皇’葉易感悟天道,破碎虛空以來,至今再也無人能有此成就!”舒斷水強抑住心底的羞意,問道。
她本也是愛劍如命,癡武成狂之人,否則也不會有那斷南山頂閉關百年之舉,更不會有以女流之身,擁如此駭然之武學!是以聽到獨孤求敗的話後,趕忙問道。
“呵呵,既爲天機,豈可泄露?”衆人臉上馬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只有舒斷水若有所思,獨孤求敗看了看她,點點頭又繼續說道:
“不過你們也不必着急,有緣則成,不管他劍道、人道、天道,只要有一顆堅定持久的恆心,終有一日能成正果的!”
當然,獨孤求敗爲了避免進一步打擊他們的信心,對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環,天賦!畢竟這勤能補拙只是相對而言!真正的絕頂高手,一定要有自己的天賦!
這一點,舒斷水當然明白。
“先生的意思是說前軒以後也能達到先生的境界嗎?”舒前軒突然道,一旁的舒暮白馬上大笑出聲,舒斷水也是掩口輕笑。
獨孤求敗笑而不答。
“哎,我也知道自己不行,不過你們也別笑我啊!那先生,現在你已經領悟天道了嗎?”舒前軒沒有絲毫懊惱,卻突然對獨孤求敗問道。
舒斷水和舒暮白也是楞住,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他,難道真的已經感悟天道了嗎?要是沒有感悟天道,怎麼可能發出那麼神奇的一劍?
衆人都關注着獨孤求敗的回答。
“我?呵呵,天道既爲天道,幻有窮爲無窮,化有限爲無限。哪裡是說堪透就堪透的?”獨孤求敗搖搖頭道。
“哎,這條道路,實在是太遠太長了啊,但願窮我一生,能觸其分毫,則無憾也!”獨孤求敗深深一嘆,他現在連自我都還沒有突破,不然也不會還念着但求一敗,哪裡能妄談天道!
不過,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