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侯忙急之下,早不顧思量,當即點頭,命金良照辦。
金良於是下了撤退令,然後,命人去準備那最後可用的一招。
此刻,小侯爺趙舍主動請纓,督導辦理此事,而常飛燕自然陪伴。
金良一想此舉也無危險,就答應了。
說面前,一聞撤退的號子,那些堵門的士兵都鬆了口氣,紛紛撤退,有的嫌盾牌之類太重,甚至將其丟棄,而那些中了招在地上打滾的士兵也來不及去管了。
門內這一清場,門那廂的推動力效果就顯出來了,方石一點點被向此方向推挪,眼看着,就要被破開了。
也就在此刻,趙舍常飛燕親自督辦的東西運來了,那竟是一車車的柴捆,不過從其氣味看,恐怕都是浸了油的。
柴車到了崗上後,一車車抖動下去,柴捆也一捆捆向下滾落,而就在同一時刻,巨門終於被撞開,方石被推移到兩廂,兩扇門洞開,那些骨怪以最近距離衝鋒而來。
時間就是生命,看到此,趙舍哪裡還遲疑,大聲吩咐放箭。
於是,一支支預備好的火箭被射了出來,到了那些柴捆上時,火勢瞬間引燃,於是,柴捆變成了火團,向前滾去。
這一招當即起效,看到了火團,感受到了熱量後,剛涌進門的骨怪們紛紛停步,而就在這空當裡,火團越滾越多,形成巨大的推進的火海,向着下方壓去,不少無法躲避的骨怪都葬身火海,怪叫中息聲。
不得已,骨怪們抽身後撤,而那火海,也將石門的位置再次封堵上。
不過人類這邊當然不敢再大意,即便一時堵上了,還是有一車車的火柴被推送下去,一時間,形成誰也無法邁過的“火”山!
趙舍看着火山,自滿道:“這些油柴,都是小爺整整一個月親自督辦出來的,無窮無盡,怪物們,你們想出關,好,咱們就耗着吧!”
果然,不論是何種樣的骨怪,在觸碰到火山的熱量後,都後撤而不敢靠近。
連同那魔頭,都停滯在一定距離內,沒有在前,看着火,似乎在思量。
貌似對方已經無辦法了,這邊忙活了半天的人族們也都真的停下來歇息。
唯有張盼,依舊登高望着關內,火山那邊,像未停歇思索。
張盼行到其身邊,道:“怎麼了,諸葛,可是擔心這火依舊困不住對方?”
連同謀士華章都靠過來,道:“祖龍四關內,都有這最後一招的火局,所以,即便它們攻其他三關,結果依舊會相同。”
總之,單從此招來說,已經足夠將怪物們長期困於關內,除非天下了雨,火不能用,但雨天對方也無法行動。
諸葛治卻嘆道:“我不是擔憂對方那些兵將,而是其首領,你們看那魔首,盯着火山,已經很長時間了,我雖不知其在想什麼,卻能從其眼目中感受到一股執着來。”
三人也都看向那骨魔,不過,畢竟太遠,根本難察。
忽然,夕照城主和蠻王也行到了身邊,看着那魔頭,點頭贊同道:“不錯,若此魔爲一人類,其氣勢當爲炎黃帝王之級別,這種祖級帝皇的心志,是山嶽難撼的!”
這一說,兩位謀士也都無話了。
畢竟,說這話的兩人也都曾爲一方之王侯。
幾人綜合出的推論在幾刻之後成爲現實。
那魔首在看了良久後,忽然仰天狂吼一聲,接着伸出雙臂來,向身周骨怪們似乎放射出一股魔性的吸力來,在此吸力下,很多小怪在第一時刻就被凌空抽飛,即便那些塊頭大的,或是能力較強的骨將,也有些抵擋不住,被吸附了過去。
於是,就在很短的時間內,魔首身周的地域幾乎被清空了,那些被媳婦到祂近處的骨怪們,初始是懸浮於半空的,緊接着,魔首再次低喝一聲,骨怪們開始形變、破碎,並且融合,而那融合後的白骨變化還未停止,竟然咔嚓嚓聲中,向內聚變,越收越緊,越收越薄,到最後,竟然如同一層寬廣的薄幕懸於四周的空中。
這種場景,將聽聞動靜起身觀望的人類將領以及士兵都嚇了一跳,首腦趙牧更是浮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再往下,那骨幕開始往魔首身上拼接匯攏,一層又一層,一片又一片,至最終,凝結聲中,竟然聚成了一件骨色的護體鎧甲,而其形狀,也彷彿天神或者上古的東西。
製成了這樣的東西后,魔首對天狂笑,似乎這能力,其也是方纔對着火山被逼着發掘出來的。
笑之後,魔首鄙夷地遠觀着火山這面的人類,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一步步朝着火山而來。
祂的個體實在龐大,移動又詭異,以至於幾下之後,就到了火山之前,看着那火,竟然就如此走了進去。
那一刻,其後所有骨怪都停息了動作,似乎斷絕了與首腦的聯繫的樣子,而這邊的人類們,則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將骨魔埋藏了的火山,心中劇烈跳動,他們自然是企盼骨魔從此不要出來的。
哪知道,就在下一刻,從火山中傳出一聲大叫,整個火山,都向四圍爆裂開來,而空出的中間地帶,再也沒有火苗,只有一個高大的個體站立於那處,正是骨魔,而其身上原先的骨衣,也有燒焦變薄的跡象。
很明顯,骨魔是以骨鎧的耗損來抵抗火勢,破釜沉舟,竟讓其成功了。
看到此,即便陣營根本性地敵對,很多人類也對着骨魔產生了一種佩服感,這種霸天下的氣勢,加上其體格,若爲活人,肯定當時無雙之皇祖!
不過,又哪裡是佩服的時候,骨魔將火山破出的那刻,人類已經整個慌亂了,不論兵還是將,都忘了怎麼應對,還是諸葛治,第一個向白雲侯提出道:“侯爺,咱們看來是根本無法與祂一戰了,還是撤退吧,扯掉一切阻擋其步伐的軍隊!”
趙牧哪裡還顧得上這命令會否失掉尊嚴,幾乎是倉皇啞聲地大叫道:“退,快退,全軍撤退——”
剎那間,全軍彷彿找尋到了唯一的主心,個個轉身,能丟的丟,能拋的拋,向着後方沒命狂奔,而首領們也顧不得軍紀了,能上馬的就上馬,總之,能逃得遠一些,就逃得遠一些。
這樣的情勢下,人類兵敗山倒,骨怪軍團則歡呼着重新填不上來攻擊的缺位,而那破掉了火山的骨魔,看上去也有不小的魔力損失,不過,其望向逃竄的人類,眼中是不屑的,根本沒有去追蹤的架勢,大約在祂意識裡,可堪自己高看一眼的,絕對不會是這些“凡夫俗子”。
由於骨魔未動,祂頭頂所形成的陰雲未挪移,在這白日之下,骨怪們也難以追蹤太遠,只得停下,迴歸聚攏到了骨魔身邊,之後,骨魔大吼一聲,帶動全軍,向着既定的方位挪移而去……
逃了近十里,察覺骨怪們並沒有追過來,人類士兵才羣體停了下來,這時候,初步整頓軍紀,找回基本的軍隊組織體系後,才得以議事,而首先需要的,則是“前線”的情報。
而聽到說那些骨怪大軍是向着另外的方向遊移而去的,並無意來攻軍隊,衆人才真的一時鬆懈下來。
不過,白雲侯卻向天悲痛地大叫道:“我趙牧自認天命所歸,一統天下,經歷無數戰爭,到今日圍困祖龍城,依舊覺得自己是爲蒼生考量,但現下,卻將那魔頭的軍團整個地放脫於人世,何止失職,根本就是戕害生靈的大敗家,若有朝一日整個大地都被此魔頭禍害了,我趙牧還有何臉面苟活於世?!”
這一本該問鼎天下的諸侯,此刻也頗有幾分蒼涼悲壯,那些自責,也顯然是出自肺腑。
所以,不管是白雲軍的人,還是蕭家軍的人,包括夕照城主、蠻王都對趙牧新生出了幾分認知,一同上前去勸服來。
最後,諸葛治道:“侯爺,此行實乃不願白白犧牲將士性命的大舉,是善行,也是爲長遠考量,而且,那魔皇既然尋向而去,必然是在某處有祂所渴求的東西,既然如此,也會存在制約祂的力量,存在着來對付它的能人異士,那麼,我們就不如先行旁觀,並且,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趙牧失神地道:“什麼事?”
諸葛治道:“第一,需要派人將禍源的祖龍城處理一下,用火焚燒,以免骨疫蔓延。”
衆人都聽得點頭,這一事,肯定要辦,而且是急辦。
諸葛治道:“第二,既然我們無力阻止其行進,那就派遊兵打探其虛實,好通知其行經地面的人類百姓們,進行避開或遷移,以防骨怪同化人類後,更加強大。”
華章聽此即刻點頭道:“不錯,侯爺,諸葛兄說得對,我們在圍城的時候,其實不已收到過很多敵方情報,說道出鬧骨災麼,只不過咱們有更大的局,而無法去平定,而今則反而可以放開手腳了,屬下建議將軍隊分成多股,到那骨魔不在的地方進行骨怪的清掃,爭取多盡到自己的一份力。”
一說這話,所有人都連連贊同。
趙牧也提振起了精神,再次起身,大聲吩咐起細節來。
總之,自今日起,兩支軍隊的行動重點,將放歸更廣闊的地面上,以盡到保國護民的責任。
而在此之時,諸葛治、任九重,甚至是慧通等一幫原出自於江湖的人,都相互對了個眼神:對付這骨魔,看來軍隊用不上,那麼,就可能是武林人出手的機會了,自己等,恐怕不久後也要再入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