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悲歡離合
誰低吟淺唱換得滿世煙火？浮世清歡醉得人心風流。
明月照，纖影迴雪袖，黃昏後，火樹銀花人依舊。
昔日曉鶯入珠簾，軟腰堪細柳，三分妖嬈，七點嫵媚，鬢雲珠翠，素手摺扇，半掩半遮纖媚笑。
耐不得韶光闌珊，落筆處胭脂濃與淡，換不得一人心。
緩緩彳亍，玉手執扇，柳梢沾綠了煙波，怨不得人心易變，錦箋裡風月正濃，卻不見天長地久。
獨佇昔日小樓邊，風輕斜，柳微晃。暖風翻起錦箋，素手撫得，鴉睫輕斂，瞧那素紙墨痕裡暈着寸寸傷悲。
“——姐妹是麼，真是可笑呀”
“許是從那日起，我們倆便再無了瓜葛，便再無姐妹之情”
“——物是人非，你我再回不到從前”
卷啓。傅樹
三月璨璨桃兒初綻，夭夭絕色黯了人兒傾城模樣。皭皭玉荑湛盡丹蔻硃紅輕點，月兒皎皎垂上寥寥長空，闌珊燈火映着憔憔姿態。
垂柳珠黃着下日已西沉，朱䴉輕啼封塵往。早梅落盡稱下韶華錯付，萬家闌珊轉朱閣。姣好面脣胭脂紅扶璨璨美人妖嬈萬態，暗喃眉心。攥緊了年少輕狂曾牽手扣指許下姊妹同心。
早知失了她信，淚兒卻不願停。嬌靨垂粉淚，何曾有人憐。今日的她，豈是當初稚氣未脫說着要保護我一生的蔌兒。
“不是我……”
卷貳殷簌
風急雨驟黃昏後，倚朱闌，細斟一杯濁酒，獨飲愁中愁。
看鑑中紅顏，逐漸消瘦，不復昔紅袖。
執傘佇闌珊處，滿地芳菲，正如我與你。步屐聲，聲聲入耳。
再回首，瞧得佳人立，容顏似舊，卻回不去。似未聞其言，緩緩言“那日與你共賞風花雪月的殷簌已逝去”
“——且回吧”
聲聲慢，聲聲愁斷腸，只叫人做淚流。
浮世紅塵煙華中，執傘人獨立，一如當初，莞爾一笑蘊着傷悲無語。
卷二。傅樹
初春霢霂雜草萋萋，青眉黛慘神色憯韽。朱脣砂迤，眸上柳葉鴉睫輕斂。玉荑緩緩綷縩褰裳，這身，是她一針一線繡的啊……
眉顰似是嬌桃，卻未及伊人灼灼絕色。枝上着着梢咿咿呀呀的鶯兒和烏裳着身的燕。桃花灼灼，襯着棠梨的春越發悲涼。
韶華傾負半生癡癡攥着曾經許諾，苦苦盼着曾臥懷裡的蒹葭。可還是那個她？曾也是我和她雪裡霶霈箜篌曲。今時只似誰人哀愁誰人淚。
風簌簌聲吟浮沉亂，雨霈脈脈深情湛蘸。“簌簌……”
卷叄殷簌
這世間煙火粉飾了你與我的狼狽，紅塵半世浮沉離合。
道不清，戀不起，嬌靨啼紅痕，鴉睫輕斂，夢斷不成歸，幾分憔悴。珠玉啷脆，比不得曉鶯入耳，婉轉三分叫人醉。
昔花朝時，燈火闌珊處，柔荑提燈照芳菲，執你手，賞滿城風花雪月。
今時陳詞無人念，錦絃歌盡長安煙雨，卻道不盡我與你的悲歡無語。
“——你口中的簌簌，永遠只在你的回憶中存着”
“那燈火闌珊處，夜已央，芳菲落盡。紙傘漫上涼薄，我與你，再也回不去了”鴉睫投影靨上，櫻脣泛上涼意
“——這麼多年了，和三郎應是琴瑟和鳴罷”
曾描過眉的筆，曾捧過場的戲，終是在這紅塵流逝中殆盡化煙，淡成傷悲。
傅樹。卷三
風瑟瑟述愁斷腸，銀絲垂憐棠梨蕩。何曾幾時與眼前人兒琴鳴汩汩流水摻花，燈花漾漾不曾曉心裡難受的緊。
兀自坐了落花滿地，心裡愁苦更甚幾分。殘悉的華裳經着泥濘落水滴玷，風颳了青鬢怎不願愁隨風散。閒雲遊走，孤鶴白頭。躺壑嬌棠，弱水織染。
“三郎……殷簌啊，你還是不信我……”怔怔笑意涌上心頭，良久，一滴淚劃破長寂。
卷肆殷簌
“——信又如何，不信如何？你我還不是如這滿地芳菲殆盡在紅塵滾滾中不復煙華”
“人心易變，許當初我便該明白了吧”
夜三更，銀蟾綴梢頭，傷悲沁着墨色在星河裡緩緩暈染。
烏鬢染上白雪，絳脣掩不了易逝的年華。
“那日三郎選了你而不是帶我走——或是命如此罷，這麼多年來，我過的很好，怨……我亦不怨了”
步履緩緩，半絲妖嬈勾勒眸眼，仍是芍藥似佳人，悲涼綻做煙火縷縷燃在這世間無情。
傅樹。卷四
想我傅樹四年春宵，窈姿早付了流枯青影。青衫故人，苦苦攥着當年許諾真心。癡癡笑啊，淚兒早淌下妝靨。
“好一個煙華不復……”
“殷簌！你騙我……”似是醉酒顛顛笑笑，丹脣失色，魔怔般望着那人。
颼颼風略，燈火微涼。故人影兒沁在心尖，涼啊……涼的是人心。
流離燈火闌珊，故人嘆。青枯銅鏡早伶仃殿裡斂增鏽斑，孤苦斷腸人，皎月掛寒珠。宕舊憶，焚粉淚。
卷伍殷簌
字字咬着傷悲，聞那人言，淚水打溼回憶，揚起嘲諷笑，嘲諷那煙火太涼，悲歡太冷“騙你？我何時騙你了？不過是這世事無常欺騙你與我”
“——走了……都走了，我還是這醉嫿樓的花魁，你還是那狀元郎”斂眸“明媒正娶的夫人”
只消月色朦朧，便足矣勾勒這是非。珠淚砸在青石舊苔上，暈開鴉青染皎月。
影綽綽，人獨立，素手空空只握得一片寂涼。芳菲被揉捏進溼土，油紙傘上還勾勒着我與你昔日的風花雪月，怔怔鬆開，落芳菲殘骸上，枉癡情。
“——物是人非，你我再回不到從前”
再回眸，鴉睫斂着傷悲與寂繆，癡癡笑那世事難料。
傅樹。卷五
“狀元夫人……明媒正娶……”字字珠璣透出悲離，緩緩起身瞧見那棠梨盈盈落蒂。從前那個纏着我衣角略過凡世熙攘的殷簌，不見了啊……
遙想卻是空夢一場。狀元回故鄉，醉嫿樓前結綵堂，採妝歸見狀元郎。謫臉鴉睫滿是驚惶。心裡暗傷，簌簌嫁他無人與我共剪西窗。豈料三郎輕點我紅樑，復悄入紅簾深帳。
“殷簌啊……我何嘗想爭你嫁郎。”
斜日曈曈，斂袖蓮步彳亍。故人離去亦步亦趨，離雀獨留青冢向黃昏。末了，一方倩影。輕咬皓齒，艱難吐出悲涼“殷簌，我和你，再無瓜葛。曲終人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