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者一身麻布長衫,面容憔悴,雙手負背,兩鬢斑白,半尺鬍鬚在胸前掛着,微微弓着身,看去很是虛弱。
老者就這樣笑着看着着林霸天,兩息後老者緩緩開口道
“林總鏢頭,前路漫漫,人生苦短,何不了卻凡塵,遁那佛家之門”
“老丈爲何不斷了這紅塵,了了這殘生”
林霸天停了下來,因爲他知道,今天走不了了。
“本已風燭殘年,奈何緣淺,近不得那佛門,斷不了那紅塵,唯有引路渡人,苟活人世”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憂傷,雙手負背,甚是惆悵
“老丈即能渡人,也可渡己,又何須苟活,自我救贖豈不美哉?”
林霸天此時心裡一驚,便猜出老者的身份,心中不斷思索着,如何讓老二安全逃脫出去
“呵呵,若能自渡,又何必感慨萬千,哎!”
老者嘆息一聲,很是感慨。
“恕我愚見,老丈是庸人自擾啊”
林霸天此刻只想拖一拖時間,尋找機會,哪怕希望很渺茫
“衆生皆自擾,悲苦徒中生,林總鏢頭認爲對否”
“老丈只看悲苦,卻是不知喜樂何味,甚是可憐,可悲、可嘆啊”
“衆人皆論我悲憐,殊不知我之樂趣何物”
老者說着,眼中神色開始變得清澈,林霸天自然是察覺到了,因爲他感覺到了殺氣,或者說他感覺到自己的死亡,他沉默了,因爲老者要動手了
“林總鏢頭心事太重,包袱太沉,還是讓老夫替你解脫罷”
老者說着緩緩向林霸天走了過來,看上去似乎很虛弱一般。
“你們快走,殺出去”
林霸天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對着林海棠他們說了一聲提着大刀向老者攻去
“苦海無邊,老夫助各位早登極樂”
老者緩緩說道,身體一震,精神煥發,氣勢磅礴,哪還有半點虛弱的樣子
說話間林霸天的刀已經攻了過來,老者緩緩擡起左手,漫不經心的往刀上一彈
“叮”的一聲大刀應聲而斷,只見老者右手輕輕探出,隨意一揮,林霸天卻是直接飛了出去
“快走”
在飛出去那一瞬間,林霸天吼了出來,隨即“咚”的一聲,林霸天狠狠的砸在了柱子上,又落在地上。
林海棠等人在林霸天吼出就全力突圍出去,可是能如願以償嗎?
林霸天趴在地上艱難的擡起頭,想要說話,想要掙扎着起來,可是什麼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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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脖子上慢慢的滲出血水,喉嚨裡“咕嘟咕嘟”的發着聲音,臉上青筋爆起,雙眼怒睜,抽搐幾下,腦袋便垂了下去,已然不活了。
林海棠等人見狀,也顧不得悲傷,仍舊拼命的向外面殺去,此時他們僅剩三人,而那邊還有兩人。
“凡塵多憂愁,離去萬事休,各位,上路吧”
老者看着還在拼命廝殺的林海棠三人,邊走邊道,只見老者右手輕輕一擡,又是同樣的招式,不經意的一揮。
三人不可置信的瞪着雙眼,雙手捂着脖子,緩緩倒了下去,想要說話,可是再沒有機會了,掙扎幾下便不動了。
見三人不動,兩個黑衣人走了過去,在林霸天等人屍體上尋找着什麼,而老者又一副虛弱的狀態站在哪看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麼。
兩息後老者慢慢轉過身,獨自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劉三爺,觀望許久,何不下來坐坐”
老者淡淡的道,眼中又是一絲憂傷閃過
“想不到不聞世事的渡引人易水寒盡也做起這殺人越貨的勾當,看來我這聚賢閣的規矩要改一改了”
只見劉玄慢慢的從樓上走了下來。那正在尋找東西的兩個黑衣人卻是站了起來走到易水寒身旁,其中一人手裡正拿着那林霸天交予林海棠之物
“這個老夫可做不得劉三爺的主,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不知劉三爺可否海涵一二”
易水寒嘆息一聲,若不是剛纔所見,肯定以爲這易水寒是一個風燭殘年之人。
可誰知,這看似弱不禁風、風燭殘年之人,便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渡引人。直到後來江湖上出現一個叫江南的神秘人,很多人都覓了蹤跡,也包括這易水寒。
“易老這一手追魂奪命可是越發高深莫測啊,不知易老渡人無數,何時渡己”
劉玄哪能不懂易水寒言外之意,但似乎並不想給易水寒面子。
“呵呵,該渡之人未渡,老夫又豈能獨善其身”
易水寒呵呵一笑,神色自若的看着劉玄
“看來易老是壯志不減當年啊,依我說,這兩耳不聞江湖事,歸隱山林度餘生豈不美哉”
“本想從此歸隱去,奈何俗世非纏身,劉三爺既然如此看開,何不隱了去,又在這塵世之中紙醉金迷做甚”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像是多年老友相聚,又似一見如故相惜。
“如此,看來想勸動易老定是無望了”
劉玄依舊神色自若,不急不躁
“老夫一生固執冥頑,怕是要負了劉三爺一片好意”
易水寒看着劉玄微微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無妨,無妨,只是這…,甚是不雅”
劉玄呵呵一笑,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心中卻已打定主意
“終究塵歸塵,土歸土,又何必去看那不雅之物”
易水寒豈能不知劉玄之意,但他何許人也,豈可失了分寸,丟了面子。
“可這已經看了,又豈能故作視而不見。”
劉玄已知無法避免,卻還是不想和此人交手,像是忌憚那追魂奪命。
“看來劉三爺覺悟還是淺薄,老夫願勉爲其難,替劉三爺解惑”
易水寒說着緩緩站了起來,微笑着看着劉玄,劉玄卻是依舊坐着,並沒有動。
“易老,何必這般心浮氣躁,這天明尚早,機會難尋,不如坐下秉燭夜談,豈不快事一件。”
劉玄自知若是交手,恐怕很難在易水寒手下討的便宜,雖然自身武功不弱,但也沒有十足把握,只能拖延時間,等到天明,那時易水寒想輕而易舉的離去便不可能。
因爲天明,便會有一人往聚賢閣送酒送菜,這人便是之前的青剎盟活閻王閆斌,劉玄退隱之時便跟隨着劉玄離開了青剎盟,在這聚賢閣做起了跑腿的活。
究其原因,是當年劉玄救了他一命,追隨報恩,閆斌此人不善言談,但一手奪命連環掌卻是和劉玄鬥得個旗鼓相當,當然,劉玄有所留手,饒是如此,那閆斌武功也可見一斑,不然怎能說是青剎盟活閻王?
此時劉玄心中卻是這般打算,拖到天明,一切都將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