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孫氏又神情癲狂道:“你們不是要殺了我麼?來啊,殺我啊!”
孫氏這般模樣,裴氏卻冷靜了下來,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看了她一眼,方纔淡淡道:“你兒子?本王妃自己有兒子,憑什麼要把位置讓一個草包繼承?”
她這話一出,孫氏霎時便大驚失色,一張臉血色褪盡:“你說什麼?”
便在此時,只見陰影裡的那個男人緩緩的走到光亮處,藉着那抹微弱的亮光,卻仍舊叫孫氏頓時打了個寒顫。
那個模樣,竟然跟葉輕綃如此相像!
孫氏霎時便跌坐在了地上,卻見溫子辰露了一抹邪佞的笑容來,一字一頓道:“雖說你生的醜了些,不過葉浩初皮相倒是不錯,若是拿來做成人彘泡着,想來可以緩解我當年受的苦。”
一句話,便叫孫氏駭的頭皮發麻。就憑方纔這個男子的手段,孫氏完全相信,他這話決計不是說着玩的!
念及此,孫氏原先的逞強和傲氣頓時褪去,哭着求道:“弟妹,不,王妃,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見她這個模樣,裴氏看都懶得看她,只吩咐抱琴道:“去,請大爺。”她現在不想跟孫氏多做糾纏,等到知悉了葉勳之後,她定不會輕饒了孫氏!
孫氏正處在巨大的驚嚇中,不想又聽到了裴氏這句話,霎時便撕心裂肺道:“不許,你們不能去找他!”
見她這模樣,葉輕綃心中的疑惑霎時加大,而後緊緊的鎖着孫氏,問道:“你心虛什麼?”滿頭冷汗,眼神渙散,這不正是心虛的表現麼?孫氏,在害怕什麼?
念及此,她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從旁邊架子上抄起一把油紙傘,冷聲道:“我親自去請大伯父。”
孫氏剛想撲上去阻攔,卻被溫子辰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某處大穴刺進了一根銀針,而後又開始在地上疼的發抖起來。
見狀,裴氏也覺得心中不安,凝神道:“溫姐姐,這裡勞煩你幫
忙看着,我也得過去看看。”
不想,卻被溫子辰攔住,眉眼溫和道:“您在這兒吧,我是大夫。”
溫子辰每每開口,都能叫裴氏的心隨之顫抖一番,再看到他這張臉,更恨不得所有事情都依了他,當下便點頭,含淚道:“好孩子,你帶着傘,仔細淋溼了衣服。”
溫子辰耐心的聽完裴氏的囑咐,又衝着她寬撫的一笑,這才接過了抱琴手中的傘,隨着後者一起走了出去。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可那雨勢格外大,竟將這天色都籠罩上了一層墨色。早有下人將回廊上的紅燈籠掛上,然而那燈籠內的燭火卻隨風吹動着,似是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葉輕綃的步子走的飛快,她雖然打着油紙傘,可是這等雨勢之下,頭髮也被打溼,往下滴着水。更遑論身上的衣服,更是溼了個多半。
待得到了門口,葉輕綃深吸了一口氣,擡手便推開了門。
屋內燃了薰香,卻仍舊遮不住屋內的異味兒,那是常年不見陽光所散發出的腐朽氣息。
葉輕綃微微蹙眉,藉着窗外暗淡的光芒,走到桌案前將燭火點燃,屋內的佈局這才逐漸清晰了起來。
屋內陳設格外簡單,外間單擺了一張桌並幾個椅子便再無他物,而內室裡,唯有一架山水屏風擋住了牀,也隔絕了牀上之人的視線。
葉輕綃心中越發涌起一股不安之情,她快步繞過屏風走到牀前,將那一頂青灰色的帳子一把拉開。
牀上的男人終於映入眼簾,而隨着他的模樣出現的,還有牀上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男人正沉沉睡着,常年不見陽光,致使他的臉慘白如紙。他的身體很瘦,露出在外的手臂幾乎只剩下了骨頭,然而臉卻有些浮腫。但縱使這樣,也遮不住他的天人之姿。
高挺的鼻子,微抿的薄脣,和那睜開來顯而易見的風姿。
不得不說,葉勳生的極好,不同於葉昭的英武,他天生自帶一股弱質風流。
在葉輕綃的記憶裡,葉勳身子十分弱,所以一年裡十之八九是見不到他的。後來她在邊疆鎮守,更是連葉勳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但是葉勳雖然被疾病折磨,在她的記憶裡也從來都是溫和的,何曾見過這等模樣!若非今日之事,她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對方竟會被折磨成這等境地!
葉輕綃猛地捂住了嘴,抑制着自己意欲落下的淚珠,可是那一雙眼睛到底是紅了起來,連帶着,還有對孫氏的恨意!
她終於明白過來,爲何孫氏那般慌亂,原來竟是害怕自己的惡事敗露!
溫子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般模樣。而葉輕綃那雙帶着心痛和難過的雙眸更是有些刺痛了他的心。
“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我替他診治診治。”溫子辰說話的時候,聲音格外輕柔,彷彿怕嚇壞了眼前之人一般。
見到溫子辰前來,葉輕綃就像是漂在水中之人抓住浮木一般,一把抓住了溫子辰的手,最終只道了一句:“拜託你了。”
聞言,溫子辰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性的眼神,而後便走到牀前,低頭查探葉勳的情況。
葉輕綃點了點頭,走到窗前將那扇雕花木窗推開,霎時便有風雨夾雜着吹了進來。彷彿洗滌一般,將室內的腐朽氣息吹散了一些。
而後,她又看了一眼牀上的人,眼眸裡寒光乍現,走到外間吩咐道:“抱琴,去將母親請來。記得,讓她着人將孫氏看好了,別讓人看出端倪!”
葉勳成如今這個模樣,府上必定有知情甚至參與的下人,事情沒有水落石出知情,她還不能打草驚蛇!
見她神情鄭重,抱琴忙得應了一聲,急匆匆的朝着清風苑走去。
等到裴氏趕來之時,便見葉輕綃一臉凝重的站在門口,而內室裡的溫子辰正在有條不紊的施針。
窗戶開了這一會兒,雖然將屋子裡的味道散了些許,然而方一進來,還是能嗅到隱隱的氣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