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宋霍家軍中軍帳。
展青一臉焦慮的跪在霍中廷的面前,傾力阻止道:“將軍,你不能再上陣了!”嘶聲震天的北地城下,當霍中廷看到梅良辰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他熟悉的勇猛剛強的將軍像是瞬間被現實擊垮,任由着飛蝗般的奪命箭矢穿透身體。
若不是他和幾名功力高強的將領拼死相救,將軍恐怕也隨着七萬江宋將士的魂靈一起遠去了。
梅良辰!
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她竟幫着閔遼狗賊殺死霍家軍!
“走開——”霍中廷猛力推開展青,寶劍插地,咬牙挺身而起。
將士們還在邊關浴血殺敵,可他,一個親手葬送了七萬霍家軍的敗軍之將,有什麼資格窩藏在中軍帳內做縮頭烏龜!
展青的臉幾乎變成了鐵青色,“將軍,你要顧及身子啊!汴京城裡,還有夫人在盼着你呢!”他咬牙切齒地盯着帳外硝煙滾滾的城牆,“將軍放心,展青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梅良辰從閔遼國抓回來祭奠死難的將士!”
霍中廷聽到梅良辰的名字,虎軀一震。他的腳步頓住,轉頭怒視着展青斥道:“你敢!”是他霍中廷指揮失策,造成霍家軍無法估量的損失,和梅良辰有何相干!初見時,不過是自己太過震驚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似柔弱,純真爽朗的女子,竟有那麼聰慧的頭腦。她可惜不是男兒身,不然的話,用在戰場上,將是閔遼國縱橫沙場的制勝法寶。
展青不服氣,替他鳴不平:“憑她不眨一眼就使我江宋生靈塗炭,死一萬次不足惜。”
“報——”帳外有人急報。
“念!”
“閔遼主力從中路攻打我得勝關,已經連續攻擊了數次,每次都被我軍頑強退敵!”
霍中廷之前傷重昏迷,戰術準備都是展青代他下達的。展青聞聲道:“再探!”
“是,參將!”報信兵剛走,霍中廷卻戴上銀光閃閃的戰盔,朝帳外緩慢挪去。
“將軍。”
“跟我去得勝關!”耶律清歌乃洪武大陸赫赫有名的戰將,若沒有七成把握,他絕不會涉險渡江攻城。
展青拗不過霍中廷,衝前兩步,攙扶着他出帳,大聲命令道:“來人,備戰車!”
江水浩渺,濃霧經久不散。
硝煙從春江水岸延伸到江心,又一直燒到了春江對岸的閔遼國。隔着浩浩江水,霍中廷的面色變得凝重黯淡。
“展青,這大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日入夜,江心的大霧就起來了!”展青回答完,看到霍中廷異於往常的面色,覺出一絲異樣,不禁急問道:“將軍可覺得有哪裡不對?”
霍中廷凝神望着得勝關下數量看似龐大卻無心戀戰的閔遼鐵騎,不由得蹙起濃眉:“你仔細瞧瞧敵軍,和以往我們對戰的鐵騎軍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展青盯着看了會子,也擰眉道:“怎麼不像是攻城的精銳,倒像是尋常的雜役軍卒。”
霍中廷衝着一邊指揮戰役的將領叫道:“曹毅,你過來!”
守衛得勝關的都尉曹毅聞聲跑將過來,躬身行禮道:“將軍!”
“閔遼鐵騎軍進攻了幾次?”
曹都尉不假思索地回道:“四次。”
“四次,這麼多?”展青接口。
“回將軍,是四次。加上這一次,共有五次了。”
短短几個時辰,閔遼鐵騎軍就進攻了數次之多,每次都無功而返,他們圖什麼呢?
“敵軍主帥可探明是誰?”霍中廷問道。
“回將軍,是閔遼鐵騎軍主帥,耶律清歌!”曹都尉回答。
遣了都尉回去指揮,霍中廷凝視着城牆下蜂擁而至的黑甲騎軍,薄脣微微抿了起來。展青自從兵敗北地城下,便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他扯起弓箭,衝着城牆下一處相對平緩的坡地涌上來的鐵騎軍士便是一串力透千鈞的連珠箭。
“嗖嗖嗖……”箭矢所到之處,無一落空,幾個身穿黑甲的軍士被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霍中廷被展青之舉吸引,看了片刻,神色卻大變。“展青——”
展青迴轉頭,見到他的狀態不禁大驚。
“將軍!”
“快!快派人去探君子關!”霍中廷發現展青避其主力,挑其薄弱環節射箭之時,他才驀然想起與得勝關遙遙相望的君子關。
“轟——”恰在此時,城關下的敵軍卻驟然燃起滾滾的狼煙。與此同時,霍中廷剛剛提及的君子關方向也騰起了敵人來犯的烽煙!
霍中廷腳步踉蹌,展青緊隨其後,朝集結在中軍帳之外霍家軍主力狂吼道:“各路參將,步兵統領集合中軍帳!快!”
霍中廷疾走兩步,眼望着滾滾煙塵,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展青大驚失色,上前抱着霍中廷搖搖欲墜的身軀,心疼得叫道:“將軍,你要撐住啊!末將叫軍醫!”他扭頭剛準備叫軍醫探病,手臂卻被霍中廷拉住。“不要,展青!不要……”
“將軍——”展青雙目赤紅,只覺得血氣上涌,恨不能代將軍受罪。
霍中廷撐起身子,擦去脣跡的血絲,鏗鏘道:“我能挺得住,展青,部署兵力,我要親率大軍迎擊鐵騎軍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