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不過兩日的功夫,少陽就黑着臉將酒樓的地契和一干賬本送了來。
原本不過是想爲難下蕭攬決,卻沒想人還真把東西送了來。
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喬嫣堆着滿臉的笑容,毫不客氣地收下。
“長者賜不可辭,王爺是尊長,小女子就不推辭了,替我謝過王爺。”喬嫣輕笑將東西遞給青嵐,命她仔細收着。
“……”少陽嘴角直抽,搞得好像是他家爺非給似的,
就爲了喬嫣一句話,他這兩日忙得腳不沾地,纔將酒樓的事宜安排妥當,緊着就送了過來。
簡練地將酒樓的大致事宜同她說了一遍,才忙不迭地就走了。
喬嫣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個酒樓,高興得緊,讓張柏通知了方諱,即日入主酒樓……
“姑娘,封將軍又來提親了……”
喬嫣剛從醉仙居回來,正興高采烈的鼓搗着買來的新鮮玩意兒,就見張媽媽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輕聲道。
一聽到那人的名字,喬嫣所有的好心情頓時散了乾淨,她將手裡的東西一扔:“作死不成!”
說完,擡腿就往前堂去。
她一肚子的火氣,上回他來提親的時候,喬嫣就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這次他又腆着臉來提親!當真是無人可娶了不成!
喬嫣氣急,一路走得極快,到了前堂,封玄奕的第一杯茶水都還沒喝完。
眼看她來得這般快,還以爲她改變了心意,忙放下手裡茶杯,直直地注視着她走進來,眼底閃過一絲強烈的喜色。
一進屋,喬嫣不見喬選堂的身影,只見封玄奕一人獨坐屋內,兀自喝着茶水,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冷冰冰的看着他,道:“小女上次已同將軍說得很明白了,這親事我是絕不會答應,將軍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毫不留情面的語氣,硬生生將他心裡僅存的一絲希望和期待全部拔起,血淋淋的暴露人前。
他的眸色沉了下去,半晌才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俯視着她道:“這親事不論你是否答應,你,我是娶定了,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護你……”
“呵!”
喬嫣後撤一步,譏諷的笑了一聲,又道:“將軍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可喬嫣雖是一介女流但也能自保,就不勞將軍費心了,將軍還是留着效忠別人吧。”
話中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封玄奕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前一世他是滿心滿眼地顧着爭權奪勢,可這一世,他只想彌補對喬嫣的虧欠。
“嫣兒,你如今同皇室之人有了往來,若無我護你,你當如何自保?”
封玄奕看着她漠然的神情,痛心疾首的道:“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但你定要信我,那些人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尤其是那個三皇子,他更不簡單,我斷不能看着你執迷不悟下去……”
聽到此處,喬嫣已然明瞭,看來平日裡他一直派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不由得火氣更甚,糾纏了一世還不夠,這一世還要苦苦相逼。
“封將軍!”喬嫣正聲打斷他的話,語氣冰冷強硬:“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這傷人的話語,一字一句如同啐了寒毒的利刃,刀刀刺在他的心上,疼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助又悲痛地眼神望着她。
他難過的神情落入喬嫣的眼裡,只讓她覺得假之又假,有點惺惺作態的意味。
她不想與多他糾纏,冷聲道:“還有,我與將軍本就無甚瓜葛,還望將軍勿喚我閨名,免得旁人聽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十分決絕,一點兒餘地也不給他留。
注視着那抹倩影消失,封玄奕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忘了自己來時的滿心急切、和明知沒有善果的期待。
此時此刻,他只覺從心底最深處漫上一股極烈的傷心。
不知又坐了多久,他才依舊如上次一般,懷着期待帶着聘禮而來,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帶着滿懷的愧意,走出了喬府。
不遠處,沈碧芊目送着那抹失望而去的背影,捏着繡帕的玉手緊了緊,秀眉凝結,眼底止不住的冒出嫉妒得發瘋的神色。
爲什麼就偏要娶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她有自信比喬嫣不差半分,更爲重要的是她與喬嫣不同,她是十分願意嫁的,爲什麼他就看不到她的愛慕?
一路鬱結回了院子,沈碧芊看着相對的那個院子,心裡的妒火更是攔不住,發了瘋似的將桌上的茶具全砸碎在地,才稍稍緩了些許。
候在一側的丫鬟明珠自小就跟在她身邊,早已習慣了她這幅模樣,手腳利落地又拿出一副茶具,倒了茶水上前遞到她面前。
“小姐,喝杯涼茶消消火,氣壞的是自個兒,何必與自己過不去。”明珠搖着團扇,輕輕爲她扇着風。
“喬嫣到底哪裡比我好?不就是仗着有個位居高堂的爹罷了,論樣貌我哪裡比不過她,偏偏將軍就對她鬼迷心竅?”沈碧芊猛灌了一口茶,茶杯重重地擲在桌上。
見她眉頭還是緊蹙,面色沒有一點兒緩和,明珠又輕聲道:“小姐自然不比她差,光憑這做派,奴婢瞧着小姐,都要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奴婢瞧着那喬嫣就是假正經,不答應這門親事,指不定是已經與人私定終身了。”
“你如何得知?”沈碧芊疑惑又好奇,便轉頭問道。
明珠擡頭掃了一眼門外,確定了無甚異樣,才低聲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前幾日我去小廚房拿吃食,無意間見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從她院子的後門出來,行徑很是可疑……”
聽到此處,沈碧芊驚訝地打斷了她的話,忙不迭問道:“當真?你確定沒有看錯?”
“千真萬確,奴婢絕不可能看錯。”明珠見她怒氣漸消,稍稍有些得意的問道:“且那男子小姐你也認識。”
“是誰?”沈碧芊的疑惑已經變成了按捺不住的好奇和興奮,說不定這就是上天成全她的機會。
明珠湊在她耳邊輕聲道:“就是張婆子那不成器的小兒子,張柏。”
說到此處,沈碧芊興奮不已,嘴角忍不住一揚,滿臉的鄙夷,她不禁暗歎,喬嫣果然是深藏不露,看着矜持有度,實則也會做那闇昧之事。
言語間,她又問了一些細節,肯定明珠沒有看錯,她心裡猛地浮上一個念頭,看來上天都在幫她,她定要緊握這次良機。
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明珠只覺得後背躥上一股涼意,十分瘮人,她怔怔地退了一步,有些不敢靠近。
沈碧芊絞着手帕,思慮了一番,起身拿了個東西出來,塞在她手裡,又湊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明珠聽完後,神色暗了暗,有些遲疑的“啊”了一聲。
“啊什麼?”沈碧芊喝道:“放心吧!不會出事的,你去做便是。”語氣不容置疑,莫名有一種勝券在握的得意。
明珠這才收起遲疑之色,將東西收在懷裡應聲而去,過了半日纔回來,剛踏院子,就見沈碧芊迫不及待地迎上前來詢問:“怎樣?事情可辦妥了?”
“嗯……”明珠跑得氣喘吁吁,只得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等着看好戲吧!”沈碧芊看着對面的院子,面露喜色,冷笑着說了一句,着實一副等着看戲的模樣。
是夜,漆黑的夜幕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籠罩着整個喬府,喬家大小姐的荷香園卻還亮着零星燭光,顯得格外刺眼。
院子裡一片寂靜,任何丁點兒風吹草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黑暗中,只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後院翻牆而入,緊貼着牆沿,一路摸到喬嫣的臥房。
那人影蹲在窗沿下,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四下,見無甚異樣,一掀窗戶跳了進去,藉着屋內投出的燭光,明顯看出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子跳進屋內不過頃刻,屋內就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是淒厲的哭喊,霎時間整個荷香園都亮了起來,一片慌亂。
躲在暗處目睹了這一切的沈碧芊早已不見蹤影,片刻的功夫,就見一羣人舉着火把匆匆而來。
“芊芊,你說的可是真的?”喬選堂大步流星,眉宇間卻有幾分猶豫。
即便喬嫣……可到底是他和她的女兒,此事若是坐實了,喬嫣這輩子,就完了。
“自然做不得假。”一路上這話已經問了無所不,沈碧芊垂下眼簾,遮擋住眸中的不悅,捏着嗓子故作焦急的道:“姑父且快些,千萬要攔下表姐啊。”
“誒……”
喬選堂無聲嘆了口氣,催促着衆人加快步子,將喬嫣的小院團團圍住,他親自踹開院門。
不需進去,只在院門口,便能屋裡輾轉的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