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大廈七層。
柴華南和鞏輝、雷鋼三人,一起將白沐陽與吳坤送到電梯口之後,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大哥,這個姓白的過來,是什麼意思呢?”雷鋼走在柴華南身邊,仍舊對於白沐陽此番過來調和矛盾的事,有些難以理解:“真是代表他爹來報恩的?”
“老白現在處在什麼位置,你心裡沒數啊,對於咱們這個羣體,他躲還躲不過來呢,怎麼可能還來刻意跟咱們接觸,小白這次過來,估計是老白或者白家遇見了什麼事,不能在眼下這個階段節外生枝,所以才讓小白過來當個中間人,畢竟咱們兩家真要碰在一起,動靜絕對不小,咱們這種人敢破釜沉舟,老白可不敢。”柴華南語氣隨意的迴應了一句,雖然有所偏差,但是卻對白沐陽前來調解的根本原因,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也對,沒有點狼性的人,在老白那個位置上也坐不穩。”雷鋼撇嘴點了下頭:“之前我始終想不通,爲什麼老李在小東的案子上會這麼牴觸,整了半天,光耀有白家撐着……老李跟白家比,確實不是一個段位。”
“不管怎麼說,事情暫時也算平息了,小東能出來,就算好事,不過我感覺憑吳坤的性格,這件事肯定不會就這麼拉倒。”鞏輝仍舊有些擔憂的插了一句。
“這肯定的呀,換成你讓人堵在地下車庫,往車上崩了好幾槍,你能忍嗎?”雷鋼點點頭,深以爲然的迴應道。
……
另外一邊,吳坤已經駕駛着奧迪,載着白沐陽離開了磐石大廈,駛向了街道:“你去哪啊?我送你!”
“去市郊的高爾夫俱樂部吧。”白沐陽靠在後座上,鬆開了襯衫的一粒鈕釦。
“不回家啊?”吳坤撥開轉向燈,順着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白沐陽一眼。
“我沒法回家,這邊的一些朋友聽說我回國,非要組織個大趴迎接我,我得去走個過場。”坐了一天飛機的白沐陽臉上浮現出一抹倦意,略顯無奈的迴應道。
“呵呵,還是你這種生活過得有勁,國內的一線城市全有房子,世界各國到處都用朋友,不管什麼時候,身邊永遠前呼後擁,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發愁,該來的東西,自己就遞到你手上了,呵呵。”吳坤拿起煙盒,語氣感慨的迴應道。
“你這是心裡的氣不順啊。”白沐陽聽見這話,微微眯眼。
“我哪敢有脾氣啊,萬一你白大少把我送到中東挨槍子去,我可沒有兩條命。”吳坤趁着在路口等紅燈的空當,嘬了一口手裡的煙。
“你這個人,哪都挺好,有能力、有才華,就是心眼太小。”白沐陽聽見吳坤的這個迴應,當即翻了一個白眼,也在兜裡拿出外菸點上了一支:“老吳,我跟王舸在一起捆綁了這麼多年,在國內流出去的投資款,走的全都是他在北J的公司,幾乎就沒怎麼用過光耀,但我卻始終讓光耀集團保持着正常的運作,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王舸那種高層子弟,能量、頭腦都是一流的,你跟他搞小動作,太容易出事。”吳坤看着已經讀秒的紅綠燈,將車掛上了前進擋,機智的迴應道。
“沒錯,我不在光耀走賬,確實有這個原因,但是也絕對不僅僅侷限於此,在國內,憑我的血脈,一輩子都比不過王舸,但這並不代表,我在國外也不如他,更何況,我也不會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做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你說對嗎?”白沐陽將車窗降下一道縫隙,認真問道。
“什麼意思,你要單幹啊?”吳坤聽完白沐陽這個回答,眼中迸出了一抹意外。
“我家老爺子的出身,你也是知道的,他從一個鄉里的司機,一步步到了縣裡、市裡……在我們那個圈子裡,老子的地位,是跟兒子的身份直接掛鉤的,隨着老爺子逐步高升,我總不可能一輩子撿別人的殘羹冷炙,所以我拉單幫,是必然的結果,而光耀集團,是要隨着我一起往高處走的,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在給自己鋪路,也是給你鋪路,我這麼說,你可以理解了嗎?”白沐陽看着吳坤的背影,言語直白的開口道。
“也對,憑你母親家的能量,你爸絕對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邊,去省裡進常,無非是早與晚的問題。”吳坤對白沐陽的家庭情況十分了解,心中自然也清楚,白沐陽的一番話,並非空談,心情跟着爽朗了不少。
“我的抱負,遠遠不在於一個光耀集團,而你的地位,也不可能永遠都停留在光耀集團負責人的位置上,所以你一定得搞清楚,資本和權力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對付一個連傘都沒有的聚鼎集團,你覺得自己有必要像個莽夫一樣,去跟他們明着撕逼嗎?”白沐陽按熄菸頭,語氣平緩的迴應道。
“我懂了,最近這段時間,我儘量離他們這夥人遠點。”吳坤點點頭,開始安穩的開車。
“現在老李快退了,他跟柴華南之間的關係,也開始若即若離,對於柴華南來說,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觸頂了,但咱們還得往前走,你得知道自己的目標在什麼地方,咱們想在大L走出去,跟聚鼎早晚都得碰上,但絕對沒必要用你這種解決方式,你得學會怎麼用自己手裡已經掌握的力量,直接把對手打趴下,而且爲自己謀求到最大的利益!”白沐陽調整好坐姿,溫聲細語的補充道。
吳坤聽見這話,再度陷入了沉默,心中也開始琢磨起了一些之前沒有思考過的事,不得不說,白沐陽這種政治家庭出身,而且整天混跡於子弟圈子的人,不管是閱歷還是頭腦,都要遠勝於他們這種處在規則之內,循規蹈矩的人。
一個小時之後。
“吱嘎!”
吳坤踩下剎車,將奧迪停在了市郊的一傢俬人俱樂部門前,轉頭看着白沐陽:“我用不用跟你一起進去,敬杯酒啥的?”
“沒必要,因爲來參加今天這個宴會的人,沒人會因爲你跟他們喝過一杯酒,他們就會記得你,在我眼中,你是我的朋友,但是在他們眼中,你就是一個下三濫。”白沐陽話語直白的說完一句話,頓了一下:“我自己進去,你回家休息吧,你都已經三十好幾了,進去跟一羣二十多歲的小青年低三下四的,你心裡不舒服,他們也會覺得沒啥意思。”
“行,那我就不管你了。”吳坤點點頭,沒再多說。
“既然柴華南那邊已經談妥了,接下來的事,你就自己去處理吧,那個楊東,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你即便真把他判了,那麼除了用這件事激怒柴華南以外,實際上根本帶不來任何好處,你得知道擒賊擒王。”白沐陽輕聲開口。
“我懂了。”吳坤認真點頭。
“提前準備一下柴華南的犯罪證據,咱們會用上的。”白沐陽語罷,直接推開車門,溜達着走進了偌大的莊園內部。
“嗡嗡!”
吳坤目送白沐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當中,也將奧迪調頭,向下山的方向駛去,同時撥通了一個號碼:“曹局,沒打擾您休息吧……我是想跟您說一下,楊東那個案子,我不盯着了……沒有,我沒受到什麼外部壓力,就是我跟柴華南之間,已經達成和解了……對了,小白從國外回來了,他讓我給您帶好,還說明天要去登門拜訪您……”
……
兩小時後,安居小區民宅內。
張曉龍接到羅漢的電話,交談了幾分鐘之後,推開了湯正棉的臥室房門:“羅漢那邊來消息,楊東的案子處理完了,柴華南讓羅漢明天一早,跟鞏輝他們一起過去接人。”
“放了?!”湯正棉聽見這話,難以置信的坐直了身體:“這事也太他媽怪了吧?柴華南既然有能力擺平官方的事,爲什麼還要派人去襲擊吳坤呢?”
“這事羅漢也不清楚,他接到的消息,只是去接人,至於具體的事,老柴也不可能跟他細聊。”張曉龍同樣疑惑的迴應道。
“不管怎麼樣,人能放出來就行。”湯正棉咧嘴一笑:“楊東能出來,咱們倆也省得琢磨着怎麼進監獄了。”
……
楊東之前之所以被捕,案由只是因爲涉嫌在金都酒樓跟田勇發生了鬥毆,雖然其他幾起與他有關聯的案子也在調查當中,但那些都是在吳坤運作之下產生的結果,目前還沒有拿到翔實的證據,隨着吳坤這邊開始收縮壓力,幾起案件也全都以證據不足爲由不予立案,聚衆鬥毆的案子,也被檢察院以不夠線爲由打了回來。
至於閆進公司的那起案子,隨着受害人黃琦反口,否認了騰翔等人是主犯,再加上柴華南這邊找關係疏通了一下,也很快出了結果,由兩個參與鬥毆的人扛下了實刑。
這一起由苟啓對閆進訛詐而引發的事件,最終以楊東被捕,吳坤遭遇槍擊爲原點,不斷產生惡化,導致了兩個集團紛紛擺出了搏命之勢。
就在兩個團隊已經劍拔弩張,隨時有可能擦槍走火的階段,由於從國外歸來的白沐陽及時進行了干預,並且由光耀集團做出妥協之後,最終又讓雙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事件開始逐步降溫。
但事件的平息,似乎已經在雙方心中,都埋下了一個仇恨的種子。
對於脾氣剛硬,極爲護犢子的柴華南來說,吳坤這次的陰損手段,無異於是擺在檯面上的挑釁,讓人感覺無比噁心。
而對於近年來不斷崛起,手握雄厚資本,關係網龐大的吳坤來說,那起發生在地下車庫,令人觸目驚心的槍擊,也足夠使他刻骨銘心。
最主要的是,小白的態度同樣明朗,光耀既然要發展,就絕對不會坐視聚鼎這塊絆腳石愈發壯大。
這場醞釀已久的風波,雖然在短期內被壓制了下去,但是以兩個集團帶頭人的心態來看,這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卻從未停止。
……
次日一早,鞏輝和雷鋼駕駛着兩臺路虎,再加上羅漢開着楊東的雷克薩斯,三臺車同時停在了看守所門前。
八點二十分。
“吱嘎嘎!”
隨着看守所的鐵門敞開,在裡面蹲了三天的楊東,緩緩走出了看守所大門。
……
楊東一行人釋放之後,並沒有按照“風俗”,去洗澡接風,而是直接驅車返回了聚鼎集團。
返程的路上,楊東坐在鞏輝的車裡,點燃了一支菸,看向了開車的鞏輝:“輝哥,這次爲了撈我出來,柴哥是不是沒少出血啊?”
“沒有,這次的事,柴哥的關係基本沒用上,是吳坤主動過來和解的。”鞏輝把着方向盤,輕聲迴應了一句。
“吳坤?”楊東聽見這話,登時皺眉,雖然這三天時間內,楊東蹲在看守所裡,始終沒有跟外界取得任何聯繫,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憑藉聚鼎集團的能量,他能在看守所蹲了三天拘留,外界卻一點消息都沒遞進去,已經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面對這種局勢,楊東甚至已經做好了扛下實刑的準備,可他絕對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吳坤選擇了妥協。
“你的案子,市裡老白的兒子白沐陽出面協調了一下,光耀背後就是白沐陽,而他們白家,跟大哥有點淵源,當年老白走仕途的時候,因爲升遷的事得罪過人,有人準備用老白貪污受賄的事,把他拉下馬,後來是大哥找他當時的原配關係幫忙處理了一下,才保住了老白的烏沙,再後來,老白當了幾年舔狗,娶了一個京城大員離過婚的女兒,從此就徹底飛黃騰達了,根據白沐陽的說法,他幫你,是爲了報答大哥當年幫過他爸一把的恩情。”吳坤解釋了一句。
“老白?哪個老白?”楊東疑惑問道。
“你平時看新聞,市裡一共出現過幾個姓白的?”鞏輝反問一句。
“你說的是常委裡那個?”楊東聽完鞏輝的解釋,並沒有感到多少慶幸,反而愈發眉頭不展:“白家在這個時候讓吳坤退步,不是好事。”
“爲什麼這麼說?”鞏輝側目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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