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昌夜總會後巷。
“我去你媽的!”王旭感受到小腹傳來的刺痛後,饒是泥人,也被一刀捅出了血性,反手對着大明頭上,一拳掄了過去。
“噗嗤!”
大明身邊的李靜波看見王旭還手,根本不作他想,掏出卡簧刀,對着王旭的後腰,再次紮了上去,王旭後腰中刀後,身體本能僵硬,看着再次舉刀的大明,伸手捂着傷口,轉身就跑。
“我他媽以爲你是多牛逼的戰士呢,整半天,你他媽捱了刀也得跑啊!”
王旭剛剛跑出兩步,就被追上來的大明拽住了後脖領子,對其腿上再次紮了一刀,隨着大明拔出卡簧刀,王旭腿部的傷口開始往外冒血,身子也跟着軟了下去。
“嘭!嘭!”
邁步追上來的李靜波一句廢話沒有,攥着刀把子,開始對王旭頭上連砸數下。
“咕咚”
幾分鐘後,王旭嘴角泛着血沫子,踉蹌着栽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旁的李超看見這一幕,皺着眉頭連退數步,與幾人拉開了距離。
“咣!”
大明看見王旭倒地,對着他的太陽穴,再次悶了一腳,而王旭則是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大明放倒王旭後,轉身看着全程沒動手的李超:“我問你,剛纔我倆動手的時候,你幹他媽啥呢!”
“明哥,我感覺你們倆收拾他,富餘。”李超看着滿臉血點子的大明,眼角跳動:“我幫你們放風來着!”
“你放你爹個籃子!”大明指着李超,眼神充滿鄙夷:“就你這種狗籃子,一輩子都他媽成不了事,明天你快他媽端盤子去吧,以後少他媽讓我看見你。”
李超站在原地,被大明罵的臉色通紅,並且一聲未吭。
“從明天開始,你跟着我。”大明對李靜波留下一句話後,壓根沒管王旭的死活,轉身就走。
“小波,我剛纔,真替你們放風來着。”李超看着大明的背影,臉上有些掛不住的向李靜波解釋道。
“小超,既然咱們邁進萬昌的門了,就應該辦點該辦的事,大明剛纔說的沒錯,你如果總這麼瞻前顧後,是混不起來的。”李靜波看着李超,微微嘆了口氣:“狗跟在狼後面,只能吃屎,如果想跟着他們一起吃肉,那你哪怕裝,也得裝成一匹狼,你說呢?”
“李靜波,你他媽啥意思啊?給我上課呢?”李超聽完李靜波的話,臊的臉色通紅:“如果沒有我帶你進這個圈子,你他媽能有機會接觸上王新明嗎?現在攀上他,就開始瞧不起我了,是吧?”
“扯淡,你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幹啥,我之所以對你說這麼多,因爲咱倆是兄弟,所以我比誰都想看着你好,懂嗎!”李靜波一句話說完,隨即攬着李超的肩膀,向夜總會後門走去。
……
楊東接到王旭住院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最早給王旭打電話,本來是想着問問王旭前一晚提起的,有關於最後一批樹木的事,但是好幾個電話打出去,卻始終聯繫不上王旭,後來還是託工地的工頭打探消息,才知道王旭住院的事,隨後留下張傲和黃豆豆看家,匆匆叫上了羅漢和林天馳,驅車趕往了G井子區中心醫院。
車上。
林天馳開着麪包車,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的楊東:“王旭那邊是怎麼回事,你問清楚了嗎?”
“工地的工頭跟我說,昨天晚上,王旭在萬昌後巷捱了三刀,是自己爬到巷口,被路過的出租車司機送到醫院的,沒有生命危險,但腸子切除了一段。”楊東臉色鐵青的迴應道。
“萬昌後巷?劉寶龍乾的啊?”羅漢聽見王旭受傷的地點,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昨天晚上,王旭給我打電話,說劉寶龍找他了。”楊東點了點頭。
“王旭不過就是個樹販子,劉寶龍對他動刀,有點過分了吧?”林天馳頓時皺眉。
“快點開吧,先趕到醫院看看情況再說。”楊東打斷了幾人的對話,有些心煩的靠在了座椅上。
……
楊東等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王旭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病牀邊,只有一個穿着樸素的少婦,正在給王旭擦拭着手腳。
“您是王旭的愛人吧?”楊東走進病房後,看着王旭病牀前的女人,試探着開口。
“啊,你們是……”女人轉身,看着進門的楊東等人,面露疑惑。
“嫂子,我們是王哥的朋友,聽說他出事了,就過來探視一下。”林天馳解釋了一句。
“哎,那你們快請坐。”王旭的妻子看起來就是個不太會交際的人,聽說幾人是王旭的朋友,轉身收拾起了旁邊的空牀,招呼三人落座。
“嫂子,別忙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林天馳看見王旭妻子手忙腳亂的樣子,伸手攔了一下,又看了看病牀上雙目緊閉,腰腹裹着繃帶的王旭:“王哥他……”
“醫生說,沒什麼生命危險,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不好說。”提起王旭的事,他的妻子頓時眼圈泛紅:“我真不明白,王旭好端端的做着生意,怎麼會遭遇這種橫禍……索性把命給保住了,否則他要是真出事了,我們這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呀!”
“兇手是誰,找到了嗎?”楊東看見王旭妻子的模樣,抿着嘴脣開口。
“沒有。”王旭妻子含淚搖頭:“旭子在做手術之前,是有意識的,他當時囑咐了好幾遍,說不讓報警,我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人,還是惹了什麼禍,所以也沒敢打報警電話。”
楊東聞言,輕輕點頭,在手包裡拿出了兩萬塊錢現金,還有一張名片:“嫂子,這些錢你先收着,如果有其他困難,名片上有我的電話。”
“這錢……”王旭妻子看着楊東遞過去的錢,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接。
“這些錢,是我們公司欠王哥的貨款,這不是聽說他出事了麼,就提前送過來了。”楊東將錢遞到了王旭妻子手裡:“等他醒了,你把我的名片給他看看,他能明白。”
“哎,那就謝謝你了。”王旭的妻子接過錢,感激的點點頭。
“嫂子,那就先這樣,等王哥醒了,我們再過來。”楊東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王旭,轉身離開。
……
“咣噹。”
楊東離開不到兩分鐘後,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隨後小戴拎着手包,邁步走進了病房:“你好,麻煩問一下,王旭是在這個病房吧?”
“刷!”
聽見身後腳步聲,王旭的妻子轉過身,正跟進門的小戴四目相對:“你是?”
“啊,我是王旭的好哥們,聽說他出事了,過來看看。”小戴咧嘴一笑,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有五萬塊錢,是我的一點心意。”
“嗯,你先請坐。”王旭妻子聽小戴道明來意,點頭招呼着小戴落座。
“哎,好!”小戴咧嘴一笑,走到牀邊,看着昏迷不醒的王旭:“嫂子,王哥的傷,不要緊吧?”
“沒什麼生命危險,但也挺嚴重的了。”
“人沒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對了嫂子,這件案子,警方那邊有說法了嗎?”
“這件事,旭子沒讓報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惹了什麼禍……”王旭妻子嘆了口氣,與小戴輕聲交談了起來。
小戴聽見這話,心中頓時有底。
……
樓下停車場,麪包車內。
“王旭這一傷,咱們的供貨渠道就斷了。”林天馳犯愁的敲打着方向盤:“估計其他的樹販子,聽說王旭的事以後,肯定也沒人敢跟咱們聯繫了,劉寶龍這是在往絕路上逼咱們呢。”
“除去樹的事不談,劉寶龍這件事辦的,也太他媽下三濫了,既然你跟三合有仇,那你就明刀明槍的奔着三合來唄,你說他吃飽了撐的,捅咕王旭幹他媽了個B啊!”羅漢也憤懣的插了一句。
“劉寶龍是在耍咱們玩呢,他現在的想法,是準備切斷咱們做洪水灣工程的所有退路,逼着咱們停工。”楊東頓了一下:“劉寶龍壓根沒想過收拾咱們,直到現在,他的心思都還在綠化項目上,他在等咱們服軟。”
“王旭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啊?”林天馳扭頭看着楊東,嘆着氣開口問道。
“劉寶龍找上王旭,歸根結底是因爲三合,所以這件事咱們得負責到底。”楊東有些焦躁的點燃了一支菸:“最近一段時間,你勤來着點醫院,王旭的醫藥費,營養費,都算咱們的。”
“算上剛纔給王旭愛人的兩萬,公司的賬上已經空了,只剩下不到三千塊錢。”林天馳聞言,略顯頭疼的迴應道。
之前楊東他們做公園綠地的時候,大概拿到了十一萬多的利潤,那筆錢除了租房子,買車,還有給畢方送去的三萬塊錢,剩下的又全部投入到了路面綠化的項目裡,本來按照正式的施工流程,三合公司栽植的樹木如果是喬木的話,現在應該是可以看見利潤的,但是因爲園林處那邊,臨時把樹種改爲了很難購買的油松,而且即使買到了,造價高昂的油松樹木也遠遠超過了其他種類的綠化樹木,所以使得項目預算節節攀升,尤其是楊東在準備穩住局勢的情況下,溢價購買了第一批樹木,更使得手頭的資金捉襟見肘,新帆那邊打過來的四十萬預付款,僅僅栽植了半公里的樹木,便已經消耗殆盡。
當初呂建偉親口承諾,說收尾利潤至少在百萬以上的綠化工程,按照如今的形勢來看,楊東等人僅僅想做到賬面平穩,能夠不賠錢的把活幹下去,已然算是不易。
幾人在車內沉默了一會後,楊東嘬了下牙花子,率先開口:“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去想辦法,現在咱們的工程,纔剛剛進行十分之一,只要接下來的話幹好了,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我犯愁的,還不僅僅是錢的事,咱們做的這個工程,樹木那邊,一直都是靠王旭聯繫的,現在王旭出事了,咱們的供貨鏈條就算徹底斷裂了,而新的供貨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還有工地那邊,人工、機械的費用,每天都像流水一樣的在花錢,這麼拖下去,咱們本就微薄的利潤,很快就會被壓榨乾淨,我是真的怕咱們會被劉寶龍拖垮。”林天馳邏輯清晰的迴應了一句。
楊東聞言,思忖了一下:“開車,去新帆綠化一趟,我親自跟老黃談談,爭取先把下一批預付款提前要出來,不論如何,都得保證工地的正常運轉,否則劉寶龍一旦把工人這邊也給斷了,咱們就真的被動了。”
“新帆的那個老黃,是個插上尾巴比猴都聰明的人精,咱們的先期工程沒完工之前,想在他那要錢,應該挺難。”林天馳雖然感覺這件事情不太樂觀,但還是把車啓動,準備調頭。
“刷!”
就在麪包車轉向的一瞬間,羅漢隨意的向車窗外一瞥,剛巧看見了一個邁步走出住院樓的身影,擡手一指:“哎,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劉寶龍手下的戴明遠?!”
“吱嘎!”
林天馳聞言,本能踩下剎車,看着走到車邊的小戴,頓時一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呢?”
“那還用問麼,肯定是給王旭的事擦屁股來了。”楊東毫不猶豫的迴應道。
“怎麼整?”林天馳看着已經開始倒車的雪弗蘭,開口問道。
“截住他!”楊東說話間,順手抄起了車座下面的一把活口扳子:“把他收拾了,咱們的下一批工程款,就能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