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花,繡得怎麼樣了?”
金九齡問出這個問題,在場的人臉色不禁都是一變。
蘇微雲卻淡淡地道:“我在薛莊學刺繡的事,原來都傳到金捕頭的耳中去了。”
金九齡道:“我本來也不敢打聽蘇獅王的事的,但是這件事又十分重大,我不敢不問。”
蘇微雲道:“什麼事情十分重大?”
金九齡不回答,而是徐徐說道:“獅王久居薛莊,不太出門,可知最近武林中最出名的人是誰?”
蘇微雲看了看陸小鳳,說道:“陸小鳳大俠剛剛破解了金鵬王朝之秘,將一百零八座青衣樓都搗碎,大概是最出名的人了。”
金九齡看向陸小鳳,笑道:“本來的確是這樣的。可是陸大俠前幾個月不知到跑到哪裡去了,江湖上也沒有他的消息。”
陸小鳳忿忿不平地道:“我去和司空摘星那小子打賭了,輸了他六百八十條蚯蚓,我挖了足足十天才挖完!”
蘇微雲故作疑惑道:“那該是誰呢?居然將陸小鳳的名氣都蓋過去了!”
金九齡道:“是一個會繡花的男人!”
蘇微雲道:“哦?會繡花的男人?是不是繡走了鎮遠鏢局八十萬兩鏢銀,還把三十六位趟子手都繡瞎了的繡花大盜?”
金九齡道:“獅王的消息果然靈通!江湖最近風頭最盛的人正是這位繡花大盜!”
他的目光從木道人掃過,又看向花滿樓,古鬆居士,最後還不動聲色地望了望門外,又說道:“我在此前也從未見過,居然有大男人喜歡坐在太陽底下繡花的。”
蘇微雲自顧自地搖頭嘆道:“幸好我不是那種人。”
他說着,居然就要走出門去,打算離開。
可是金九齡的身軀還是站在門口,穩如泰山,一動不動,顯然沒有要讓他過去的意思。
小馬再怎麼笨,也聽出金九齡的意思了,他一拳朝着金九齡打了過去,直直打向他的鼻樑。
他嘴裡還罵道:“姓金的,你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蘇大哥是繡花大盜?”
金九齡輕輕擡手,用手裡的扇子劃了劃小馬的手腕,點在其“太淵穴”上,四兩撥千斤,竟很輕巧地便將他的拳頭撥到了一邊去。
小馬正要再出拳,金九齡卻又說話了。
他很嚴肅地道:“我從未說過蘇獅王便是繡花大盜,因爲我想以蘇獅王的輩分和地位,都不需要去幹這種事情!”
小馬聽了這話,心頭才稍微舒服了一點,又道:“那你爲何還不讓開?”
金九齡道:“我只不過想再問蘇獅王幾個問題。”
蘇微雲臉色從容,竟也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問。我一定會全力配合六扇門辦案。”
金九齡把弄着手裡的扇子,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蘇獅王是多久去的薛莊?”
“二月春。”
“從二月到現在,您一直呆在薛莊嗎?”
“當然不是。我上個月纔去了趟京城,買了最好的緞子和針線。”
上個月,正是繡花大盜作案的時日。
金九齡的臉色不由得難看了三分,又問道:“那麼誰能證明你在京城呢?”
“京城賣緞子和針線的老闆當然能證明!”
小馬這回搶着說道。
古鬆居士在一旁突然道:“綢緞店裡人來人去,買賣無數,老闆怎麼會記得那麼多人?”
金九齡笑道:“然而一個大男人跑去挑針線,老闆總該是有點印象的。”
衆人好似都鬆了口氣。
陸小鳳卻忽然道:“可是這隻能證明他去過京城,卻不能證明他沒有時間作案。”
“繡花大盜”所做的案子幾乎全在東南一帶,但是從京城到東南,如果乘上一匹快馬,最多也就是幾天時間都到了。
大家都知道陸小鳳說的在理,但是卻無人敢去接這句話。
——因爲如果蘇微雲真的是“繡花大盜”,那麼他們想要對付這位在十年前就名滿天下,武功蓋世的高手,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蘇微雲只是道:“案子不是我做的,金捕頭願意查就去查,但是現在我要走了。”
金九齡腳下動了動,似乎有些爲難。
小馬走在蘇微雲前面,怒道:“事情絕不會是蘇大哥所爲,我是狄府的侯爺,我爲他擔保!金捕頭,你快走開吧!”
金九齡仔細地看了看小馬,終於默默退開一步,道:“原來是狄侯爺,既然有狄侯爺作保,那麼.......”
還不等他說完接下來的話,小馬已拉着蘇微雲大模大樣地走了出去。
..........
“豈有此理!實在太囂張了!”
待到蘇微雲和小馬走遠,門外才現出一個頭發微白,高鼻大眼的人,他也穿着一身青色捕頭服。
他叫作魯少華,綽號“白頭鷹”,同樣也是一位六扇門中的高手。
魯少華對着金九齡道:“金老大,這個蘇微雲未免太猖狂了,仗着自己有狄侯爺作保,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咱們六扇門!”
“要知道,他可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花滿樓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魯少華緩緩說道:“繡花大盜在短短一個月裡,繡走了鎮遠的八十萬鏢銀,平南王府的十八斛珍珠,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字畫,還有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
他一口氣報出許多案件,全都是損失極重的大案子。
其中涉及的數目之大,聽得陸小鳳都不禁有些動容。
花滿樓卻還是道:“這又說明了什麼?”
這次魯少華還未搭腔,陸小鳳先道:“說明繡花大盜一定是個極其厲害的高手,而且手裡還一定掌握着很大的勢力!”
若非高手,便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繡瞎那麼多人的眼睛;若沒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支持,他一個人也不可能憑空搬運八十萬兩的銀子,九萬兩的金葉子!
金九齡從懷中掏出一面鮮紅的緞子,緞子上面繡着一朵黑色的牡丹。
他望着牡丹嘆氣,苦笑道:“武功高,勢力大,又是個會繡花的男人。各位見多識廣,可還知道武林中有幾個這樣子的人?”
木道人看看古鬆居士,古鬆居士又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不動脣,不說話。
陸小鳳卻大聲道:“除了剛纔那個蘇微雲,還能有誰?”
金九齡正色道:“不能如此胡說,蘇大俠聲名在外,怎可隨便污衊!”
陸小鳳眼睛一亮,又似想到了什麼,說道:“也許正是因爲他聲名在外,所以纔要故意將人的眼睛繡瞎,好叫人認不出他來!”
金九齡問道:“那他爲何不直接將人殺了,豈非更加省事?!”
誰都沒料到,他又幫着蘇微雲說起話來。
陸小鳳道:“他聽說他與鎮遠鏢局以前是有些交情的,是不是?”
魯少華道:“好像是的,據說鎮遠上一任的總鏢頭鄧定侯前些日子都和他在一起。”
陸小鳳一拍桌子,叫道:“那就對了!他一定是還念着鎮遠的舊情,所以故意留了鏢局的人一條性命!”
金九齡嘆息道:“我也考慮過這點.......但他是一位黑白兩道通吃,連狄侯爺都爲他所用的大人物,誰敢去查到他的頭上呢?”
“唉,我特意請師兄設宴,邀請各位前來,坐在這裡的都已不是泛泛之輩,可還是不被他放在眼裡,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金九齡非常無奈,搖頭晃腦地不斷唉聲嘆氣。
此刻,果然有人應聲了。
而且這個人說的話也不出衆人的意料。
“我去查!”
陸小鳳十分正義地道:“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