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亂石崗兩心初會 武神祠生死一線

林慕君轉眼上了山頂,追來衆人無不暗暗叫好。心想如此神功真是前所未見,這小子不知什麼來路,的確是可怕。最意外的是那漠北光頭三,此刻不住抓腦袋,口中恨恨直罵。

林慕君見他們一時上不來,心內稍寬。忙運功幫顏如玉祛毒,幸好這發銀針之人不意傷她性命,而且喂的毒藥也是普通的軟筋散。林慕君從懷裡掏出一枚丹藥幫其服下,不一會,顏如玉便幽幽轉醒。

顏如玉看看左右,只見一片雜草叢生,亂石堆壘。遠處山巒起伏,郁郁青青。她道:“公子,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林慕君笑道:“你沒事就好,我們現在在山頂。”

顏如玉想起來自己適才後肩一陣劇痛便昏死過去,忙問怎麼回事。林慕君道:“無大礙,所幸那位施暗器之人不意取姑娘性命,在下已經爲姑娘換了血,再過兩日便可痊癒。”顏如玉感激不盡,道:“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林慕君笑道:“休要客氣。”顏如玉道:“之前一直錯怪公子,還請公子海涵。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林慕君道:“在下林慕君,姑娘不要再客氣。”他站起身來靠近崖邊向下看,衆人都擡頭往上看,有的在找上山的可能道路。一見他露頭,紛紛叫道:“臭小子趕緊把顏姑娘送下來,不然要你好看。”等類似的話語。顏如玉聽得聲音,道:“他們還沒有走嗎?”林慕君恩了一聲,顏如玉着急道:“那怎麼辦?他們要是上來了如何是好?”林慕君笑笑道:“姑娘寬心,他們一時半會還上不來。”顏如玉道:“俗話說上山千條路,他們總會有辦法上來。”林慕君心想不假,道:“姑娘你也累了,我們暫且在此休息一下,寬一會我們一起找下山的路。”

顏如玉應了一聲。也的確是累了,一夜沒睡,粒米未進。趴在草叢裡一會便睡着了。林慕君便守在一側,爲其打發蠅蚊,如此過了大約兩個時辰,顏如玉才醒來。她一醒來便見林慕君在用袖子爲其扇風驅蟲,心內感激,道:“真是難爲了你。”

林慕君莞爾笑道:“舉手之勞,不知姑娘睡的可好。”

顏如玉點點頭,不禁滿臉通紅起來。林慕君看的心馳神往。他從旁邊草叢裡取出幾枚野果子遞給顏如玉道:“剛纔我在附近找了一通,只有這幾個,姑娘湊合着充飢也好。”顏如玉點點頭,道了謝,適才雖在酒館滿桌酒菜,但心中有氣,一點東西也沒有吃。現在肚中飢餓,又感激林慕君,便吃了起來。這時候卻聽見林慕君肚子咕嘟一聲,她不禁噗嗤一笑,遞過兩個給他,道:“真沒見過你這麼傻的。”說完又是一笑。林慕君頓覺臉上火熱,接了過來。顏如玉道:“林公子怎麼和那個光頭在一起的。”林慕君便將與光頭三相遇的事情跟她一說,顏如玉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林慕君笑道:“也是造化,不然也無法遇見顏姑娘。初見姑娘容貌,在下隱約在哪見過,可不知是在哪裡?”

顏如玉道:“是嗎?實不相瞞,我剛纔醒來見公子那一恍惚間,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說完臉一紅,別過頭去。

林慕君雖血性方剛,卻未經歷過男女之事,一時不知該怎麼回。兩人坐了一會,顏如玉又問了林慕君兩個問題,越聊越多,林慕君本來便是隨性之人,對人沒有防備之心。就將自己的身世和如何到了揚州城來跟她說了一通。她聽後不住嘆息,道:“但願公子能早日與令尊令堂團聚。”一會又無了言語,一陣尷尬,兩人各自看向遠處,一會又四目相對。顏如玉忽然道:“公子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林慕君點點頭道:“知道。”

顏如玉又道:“那公子可會看輕我麼?”

林慕君搖搖頭道:“姑娘放心,在下絕不會有這種想法。”

顏如玉嘆息道:“即使公子有,我也能理解。只是你不知,家父以前也是揚州城的生意人,家境還算殷實,小時候我也讀書習字,學那女工刺繡,不料十二歲那年家父染暴病身亡,家母不久後也鬱鬱而終。不知公子可認識剛纔在酒樓裡的那一面金刀?”林慕君惋惜道:“實不相瞞,剛纔在下說到揚州城來尋人,正是來尋那金刀的主人孔世秋孔老前輩,如何能不認識?孔老英雄前兩天受人陷害身故,便是那方武一羣人所爲。”

顏如玉聞言‘啊’了一聲,臉色突變,半天沒說出話來,林慕君問:“怎麼了?”顏如玉嘆息道:“世間事情竟然如此湊巧,說來也是奇特……家父家母身故後,偌大的家便就剩我一個人了,不過還好我的奶孃和老管家體恤我年幼無人照應,便留下來照顧我平日裡生活。在我十五歲那年,元宵節去瘦西湖湖畔看燈會,遇上了三個紈絝子弟,後來才知道那三人便是孔世秋的愛子孔放和兩個弟子闞達山和闞達齊。他們三個上來調戲我,被我奶孃呵斥開去。我想這個事就這樣過去了,哪知道他們探得了我的住所,不時的前去騷擾。我沒辦法,只好讓老管家去找那孔世秋,跟他訴苦,心想他是當地有名的大人物,斷不會坐視不理。沒想到孔世秋說他兒子孔放看上了我,要娶我回家,叫老管家回來準備。老管家回來一說,我哪裡肯依,心想便是死了也不會嫁給那不學無術的登徒子。但仍擺脫不了孔放和闞氏兄弟的糾纏。這樣又過了一年,突然有一天孔世秋跑來我家興師問罪,要我賠他兒子的性命。我不知所以然,後來才知道孔放失了蹤,闞氏兄弟說他被一黑衣人所殺,還說那黑衣人殺他前說恚怒他糾纏於我,一口咬定是我僱兇殺人。我哪裡知道這一些,孔世秋認定要殺我祭奠他的愛子。我的老管家愛護我,卻被他一掌打死。那孔世秋髮誓要我萬劫不復,便私通鳴玉坊的老鴇子,將我賣進了鳴玉坊。”她不知自己爲何如此信任面前這個人,而且這幾年她在鳴玉坊除了一個貼身丫鬟,再沒有人跟她說過話,心裡好多話也無人說起,今日見了林慕君,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但她自己卻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真誠可信。林慕君皺着眉頭,許久才道:“你,說的是真的麼?”顏如玉點點頭繼續道:“我到了鳴玉坊後,幾番尋死不成,那老鴇子精明,派了兩個丫頭寸步不離的跟着我,我也只好放棄了輕生的念頭。但我拒絕接客,他們拿我也沒有辦法。一直到第二年的一天,我在窗前賞花,一個富商經過窗下窺見我的容貌,便四下宣傳,願出千金只願在我窗前坐一夜。老鴇子驚喜萬分,答應了他。那人也不食言,坐了一夜便走了。隨後便有很多人願出千金到我窗前一坐,老鴇子自然歡喜無限,便與我商量,說只要我不時開窗看一眼,就不強迫我做任何事。我想身在矮檐下,遲早得低頭,便答應了她,於是便有了這萬花大會。”

林慕君唏噓不已,道:“原來如此。”

顏如玉繼續道:“適才聽說孔世秋已經身故,本身我心裡恨透了他,但既然公子與他淵源匪淺,我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替他悲哀。”

林慕君嘆氣道:“我父母以前常有提起他,敬佩他的武功人品,結爲好友,常有往來。如果姑娘所言不虛,那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如此倒也是應了報應。”

顏如玉嘆息道:“此事真假日後若有機會公子自然可知清楚,只是這世間人性狡詐陰黠,哪裡能說的個準。”

林慕君嘆氣不已,心中雖也不敢確定顏如玉說的真假,但不免的對她的愛憐又多了幾分。他站起身來,向崖下看去,底下一個人也沒有了。林慕君心想他們肯定不會就此干休,還是早早離開此地爲妙。當下看看天色,夕陽如畫,彩霞千里。顏如玉看的入神,林慕君道:“顏姑娘,我們走吧。”

顏如玉點點頭,兩人前後向山後邊尋找下山的路。不多時發現一條小路蜿蜒下延,兩人順着路慢慢往下走,一路很少說話,顏如玉中了毒針不敢走的太快,如此過了約一個時辰纔到了山下,此刻夜幕降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山下是一片荒林,雜草叢生,看樣子此處人跡罕至。兩人向前走了數裡之遙,藉着月色看見前方有一破敗的祠堂,林慕君道:“前方彷彿有一祠堂,我們今晚暫且在此棲身如何?”

顏如玉道:“全憑公子主意。”兩人走近,擡頭看那祠堂上寫着“武神祠”,林慕君道:“原來是供關二爺的所在。看這樣子年久失修,殘垣斷壁,好生淒涼。”說罷領了顏如玉進了祠堂,堂內黑魆魆的一片,林慕君掏出火摺子‘啪’的打着,藉着微弱的火光隱約可看見正堂擺着一尊巨大的武神雕像。林慕君道:“顏姑娘在此等我片刻,我去撿些木柴來生把火。”

顏如玉點點頭道:“公子小心。”林慕君應了一聲,走出祠堂,左右折了些枯枝殘葉,忽聽祠堂內一聲呼喊,林慕君驚叫不好,扔下樹枝扭身便衝進祠堂,卻哪裡還有顏如玉的影子,剛想出來追尋,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暗叫不好,中了埋伏。當下屏住呼吸,使出《空明真經》裡的‘回沉吐納法’將毒氣慢慢排出體外,也是他造化大,機緣巧合父母得到了這《空明真經》與他修習,不然今天他必將命喪於此。如此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體內毒氣將盡之時,再也按捺不住,飛身追了出來,他一跳出來,守在外面的一個人大吃一驚:“好小子,這樣都死不了。”林慕君定睛一看,卻不是霍推禪是誰?霍推禪一見不敢小覷,轉身便走。林慕君哪裡肯放過,拔腿追了上去。霍推禪跑了一會,遠遠看見竇夫儒抓着顏如玉在等候,霍推禪叫道:“快走,小子追來了。”

竇夫儒一聽便知不妙,他那獨門毒藥都耐他不得,哪還有心情戀戰,抱起顏如玉便走,霍推禪追了上來,兩人一併前行,竇夫儒納悶道:“這小子是人是鬼?”霍推禪罵道:“是人不是鬼,卻比鬼還可怕。”說話間聽見背後一聲慘叫,林慕君撲通倒地,原來他體內毒氣未盡,這一跑牽動內氣,又着急萬分,這一下一陣氣血攻心,堅持不住,撲通一下便倒了下去。

霍推禪和竇夫儒一見,哈哈大笑不止。顏如玉被封了穴道,此刻心內焦急卻動也不能動。竇夫儒道:“霍兄,趁此機會還不快下手。”霍推禪一聽有道理,舉起青玉寶劍便走了過來,冷笑道:“小兄弟,對不住你了,只可惜了你這一身的功夫。”說罷寶劍一晃,直取林慕君心口,眼見劍尖就要入了身體,突然林慕君打出兩粒石子,分取霍推禪、竇夫儒兩人云門穴,兩人哪裡想到在此時際他還能來這一手?毫無防備,突突,均被打中。林慕君這一擊又牽動內勁,全身痠痛不止。他掙扎起來,去解開顏如**道,顏如玉擔心不已,扶住他道:“林公子,你怎麼樣?”

林慕君道:“暫時無大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處爲宜,不然等再有人來我們便危險了。”

兩人相互扶着趁着月色向前十餘里,終於到了市集處。兩人找了一家僻靜的客棧,要了兩個房間,顏如玉哪敢睡着,一直坐在牀上聽着隔壁的聲音。林慕君一邊運氣療傷祛毒,一邊也側耳傾聽着隔壁的聲音。如此一夜很快過去。沒多久,便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林慕君跳下牀來,活動一下筋骨,感覺胸內還隱隱有一絲悶痛,但已無大礙。他不知顏如玉怎麼樣了,走出房間,剛想敲她的門,門吱呀一聲便開了,兩人四目相對,許久,不約而同的說:“你還好嗎?”隨即兩人啞然失笑,顏如玉道:“我很好,你怎麼樣?”

林慕君道:“已無大礙,你一定餓壞了,你在房裡等我,我去弄點吃的來。”

顏如玉點點頭,林慕君下了樓,吩咐做了些稀粥饅頭小菜,不一會便送過來,林慕君接進顏如玉的房間,兩人不敢拋頭露面,便在房間裡吃了。這一頓飯兩人都不言語,只是安靜的坐着,慢慢的吃着,偶爾擡起頭來看見對方的目光,也不再匆匆躲開,而是會心一笑,這一笑,彼此心裡間驟然的泛起了甜蜜的漣漪,就如同一枚花瓣,輕輕的打在彼此的心湖上。

飯後,林慕君道:“黃山雙客、光頭三等人一定還在左右,而且你又是如此芳華絕代的女子,我有一想法不知……。”

顏如玉淺笑道:“但憑公子安排。”

林慕君喜道:“好。”遂喊來堂倌,請他買一身書生的裝扮來,給顏如玉換上。林慕君見了她雖然着男裝,卻還是難掩其絕倫本色。於是去廚房弄了點鍋灰抹在臉上衣服上,這纔出了門。其實如顏如玉這般的天姿國色,即便如此打扮,全身仍是透着沁人的芳香與不可泯滅的芳華。

下樓來,兩人向堂倌打聽了道路方向,顏如玉似有不快,卻沒有說出聲來,林慕君也未在意。兩人買了馬匹,一路緩緩而行。不多會,便又到了昨日吃飯的那片集市。林慕君道:“不要左右看,趕緊走。”話音未落,胳膊卻被人拍了一下,林慕君一見,卻是阿綠,剛要開口,阿綠用手指一按嘴巴,小聲道:“別說話,跟我來。”林慕君看了一眼顏如玉,顏如玉微笑點點頭,兩人下馬,跟着阿綠進了一個巷子,巷子盡頭有一戶人家,阿綠推開木門,讓兩人進去,自己關上門道:“想不到吧?我就知道我會再見你們。”

林慕君拴好馬匹,道:“你怎地知道?”

阿綠眨眨眼睛道:“我猜的。”然後道:“哥哥,你的武功那麼好,幹嗎不殺了他們,我看他們沒一個是你的對手。”

林慕君道:“他們雖然作惡,但也並非十惡不赦,況且跟我無冤無仇,我怎能隨意亂殺人。”

阿綠恚怒道:“如此你活該被欺負。”然後一蹦一跳的跳到顏如玉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即使這般打扮也還是美的讓人嫉妒,快來,快來,我這裡有好吃的點心給你嚐嚐。”說着便拉着顏如玉進了屋。坐下吃了些點心,喝了點茶。林慕君道:“我記得你和靜虛師太在一起,她老人家呢?”

阿綠哼了一聲道:“恐怕現在已經死嘍。”滿臉不屑毫不在乎的模樣。

林慕君一聽站了起來道:“你說什麼?她老人家怎麼了?”

阿綠斜眼睥睨的看着他道:“怎麼?你那麼關心那個老禿驢?”

林慕君氣憤的叫道:“胡鬧!你這丫頭年紀輕輕怎地如此蠻橫歹毒?你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阿綠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啪啪打出兩枚金針直取林慕君胸口,林慕君反應奇速,袖子一拂便打落兩枚金針,阿綠見不得手,罵道:“白眼狼,白白救了你們,你等着。”說罷一縱身便越牆而去。

林慕君對顏如玉道:“我們快走。”

哪知顏如玉一起身,立刻雙腿一軟,倒了下去,林慕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道:“怎麼了?”

顏如玉腦袋上溢出豆大的汗珠,搖搖頭。林慕君抓起點心一聞,一把摔出屋外道:“好歹毒的丫頭。”說罷扶着顏如玉出來,剛想走,卻聽得空中傳來一陣詭譎的笑聲,一會五人從空而落,站在院子裡,前面正站着那阿綠,後面是四個醜陋的老者,高矮胖瘦一應俱全。林慕君叫道:“什麼人?”

那四個老者中走出一個矮矮胖胖的老者,留兩撇細長的八字鬍,滿面油光,戴着一頂財主帽,手中握着一根鐵管,管頭有機括。那老者道:“說出來怕嚇死你,我們就是江湖響噹噹的‘新野四醜’,哈哈,別看我們兄弟長得醜,可江湖中哪個看見我們也得叫一聲爺,我便是大爺張大炮,哈哈。”

第二個中等身材的道:“不消說,二爺我便是陳鐵錘。”說着晃了晃手中的兩柄鐵錘,亦是哈哈直樂。第三個是一個瘦瘦高高,如一根竹竿似的人物,太陽穴鼓出卻兩腮深陷,悶聲道:“三爺我就是邱長槍。”最後那一個個子又瘦又小,背還微微隆起,長得獐頭鼠目,極爲淫猥可鄙,跳了出來道:“該我了,該我了,我就是四爺王小刀,小子,怕了吧,哈哈。”

林慕君哪裡聽過他們的名號,當然此刻也不關心,指着阿綠道:“你爲何要陷害顏姑娘,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

阿綠哼了一聲道:“既然是害了,爲何還要給你解藥,那豈不是沒事找事。”

顏如玉咳嗽兩聲,極爲虛弱的道:“阿綠妹妹,你爲何要這麼做?”

阿綠一臉不屑的道:“我高興,我樂意,誰叫你長得那麼好看。那些個臭男人滿世界追着你跑,我就是要毒死你,哼。”

林慕君氣憤不已,準備強攻取藥,顏如玉拉住他道:“林公子,不必了。我即使活着,也要回到那個地方,與其那樣活着,還不如就這樣死去。你若憐惜我,在我死後把我的屍體帶到雪山之巔,我一直嚮往那裡,讓我在冰雪裡長眠,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林慕君嘴巴一張,兩行淚珠落在顏如玉臉頰上:“我憐惜你,我也不會讓你死,我一定會醫好你,你放心,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雪山……”他這樣說,確是發自內心,只是他也不知自己如何有勇氣這樣說。顏如玉一臉歡愉,道:“你這樣說我真的很開心,我好累……。”昨夜一夜未閤眼,今番又中了劇毒,身子自是虛弱,她輕輕閉上眼睛,林慕君一直探着她的脈搏,知道她只是睡了過去,輕輕的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後走出屋子,他已經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準備,隨即冷冷的道:“趕緊把解藥交出來,不然休怪我無情。”

邱長槍跳了起來,罵道:“小子乳臭未乾,口氣倒不小,今天不讓你嚐嚐苦頭,你哪裡知道天高地厚?”說罷刷的亮出銀槍,道:“出手吧,小子。”林慕君向前一步,雙掌一出,頓時一股真氣如強風所至,邱長槍一驚,心內叫道:“小小年紀內力如此強勁,當真是匪夷所思。”當下橫槍挺立,一招“雪夜橫走”使出,卻怎麼也攻不破那道氣牆,林慕君身子一晃,呼呼又是兩掌,這兩掌運氣爲力,紛紛打在邱長槍胸口,邱長槍慘叫一聲,吐出兩口鮮血來,衆人哪裡能不詫異。張大炮叫道:“好小子!”

這時候身後的陳鐵錘上前兩步道:“少俠剛纔這兩掌全憑內力發出,無聲無形。敢問修習的是哪一門的內家功夫?”

林慕君自修習以來未曾真正施威,如今臨陣對敵便佔了便宜,心裡不免高興,道:“若非交出解藥來,無從奉告。”

陳鐵錘鼻子哼了一聲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如今武林至高內家功夫屈指可數。若老夫沒猜錯,你練的是崆峒派的《空明真經》不是嗎?”

林慕君有點吃驚道:“前輩好眼力。”

新野四醜叫了起來,張大炮道:“這《空明真經》據說當年清風老人也沒能練完,你怎地……”

這時候陳鐵錘附在張大炮耳邊嘀咕了一陣,張大炮臉色陡變,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與姑蘇林遠圖是什麼關係?”

林慕君一聽他們能叫出家父的名諱,忙拱手道:“晚輩林慕君,林遠圖正是家父。”

衆人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按理說,你能得到這本真經還全是我們的功勞。”

林慕君不解道:“前輩此話怎講?”

張大炮兩眼放光,慢慢道:“此事說來話長,這樣,小兄弟,我們可以救那位姑娘的性命,也願意將此事前因後果告訴與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們一個要求。”

林慕君一聽可以救顏如玉的性命,當即喜出望外道:“莫說一件,只要是不韙江湖道義,十件晚輩也依得。”

張大炮道:“好。阿綠,先去給那姑娘服半粒解藥,事成之後,再服半粒即是。”

阿綠一聽要給解藥,哪裡肯依,經過一番好說歹說,才極不情願的讓顏如玉服了半粒解藥。林慕君心裡一塊石頭落下,將顏如玉抱入廂房休息,囑咐阿綠好生伺候,不可再起歹念。阿綠愛理不理的不屑一顧。林慕君下了樓來,邱長槍斜躺在椅子上休息。待林慕君坐定,張大炮才幽幽說道:“十年前,我們兄弟四個去姑蘇尋仇,事後在客棧無意間發現一個漢子鬼鬼祟祟,我們便起了疑心,到了晚上偷偷跟着他出去。我們一直跟着他進了一片樹林,和一個接頭的漢子說‘龍泉寶劍已在姑蘇’,我們兄弟當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知道,那龍泉寶劍是崆峒派歷代掌門人的隨身佩劍,有傳言說,那崆峒派的《空明真經》就藏在龍泉寶劍的劍柄中。那時候崆峒派的掌門人叫清風道人,乃是武林一代宗師,可是那一年他卻無緣無故失了蹤,整個崆峒派都不知其去了何處,最爲奇怪的是,他的至交好友,武當派的一流高手吳道通也在同一時間失蹤。這乃是當年一起懸案,至今無人知曉兩人是死是活,去了何處。我們兄弟出其不意制服了那兩個人,問他們龍泉寶劍的下落,得知是崆峒派的一個叛派弟子常若德竊了寶劍。我們追蹤到常若德的下落,哪知那常若德也非泛泛之輩,兩次圍攻不成。第三日,我們趁他不備給他施了毒,中毒後他逃進一片密林,我們自然不會放過他,追了上去,重傷了他,眼看寶劍就要到手,這時候林中來了一男一女,那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端莊漂亮。一報姓名,才知道那兩人便是令尊令堂林遠圖和陸影卿。”

林慕君哦了一聲,道:“原來四老與家父家母十年前便相識,晚輩適才甚是無禮。”

陳鐵錘嘿嘿道:“剛纔那事也怪不得你。”

王小刀也附和道:“是是,怪不得你。”

張大炮繼續道:“林大俠與陸女俠大名我等自然聽過,江湖中都說那一年一個晚上兩人夜探元軍大營,連挫三十餘位武林高手,最後一劍殺了統帥赫連方禪,在江湖上無人不肅然起敬。那一日我們正要殺了常若德,拿了龍泉寶劍離開。他們出現,從我們手上救下了常若德。只可惜常若德那小子中毒太深,又與我們廝殺半晌,早已氣血攻心,回天乏術。他臨死前與林大俠陸女俠耳語一會便死了。我們兄弟當時費了那麼好大勁眼看就要得手,哪裡肯輕易罷手,眼看言語無用,我們只好動起手來。嘿嘿,實不相瞞,我們打的那是難解難分,天昏地暗。最後因我們體力不支,輸了一招半式。可我們新野四醜哪裡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誓死要得到龍泉寶劍。陸影卿見糾纏不休,便道‘我知你們明着是想得到這柄寶劍,實則是覬覦劍柄裡的經書。’我們便道‘江湖傳言而已,當不得真。’陸影卿又道:‘江湖傳言也未必是真的。你們四位各擅一種武器,卻從不用劍,再好的寶劍與你們也是無用。’我們又說‘這劍固然是好劍,只是我們確實是不稀罕,只不過我們兄弟早已仰慕清風老人的威名,如今他們派中出了叛徒,我們只不過想爲其清理門戶,將寶劍歸還是了。’陸影卿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夫妻可以代勞,便不勞駕四位了。’你看她講的什麼話,直接想據爲己有不是?我們那裡肯依,又是一番糾纏,最後我們達成一致,我們五人……呃,除了令尊林遠圖林大俠不願與我們一起窺視人家門徑,我們新野四醜和令堂陸影卿商定旋開劍柄,若是有真經,我們就看一眼,然後要完好無損的放好,擇日一同去崆峒派完璧歸趙。於是我們便圍成一圈,旋開劍柄,裡面果然有一卷黃油紙,陸影卿展開後,果然便是《空明真經》,我們早已有了計較,四人一人背了一段,然後便將這還劍的事情交給了林大俠與陸女俠。我們四人回了客棧便將各自背下的真經默寫出來,當真是欣喜若狂。再過兩日聽說林大俠一人去了崆峒派歸還龍泉寶劍,我們便回了新野,潛心修習,可是……。”說到此處看着林慕君道:“林少俠,這……。”

林慕君明白了原委,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機緣得到真經。當即道:“你們如此說,晚輩倒是有印象。家父家母恩愛百般,從來不曾吵架翻臉。我記得十年前一個晚上兩人吵的很兇。後來父親便揹着一口寶劍出了遠門,好幾天纔回來。在此期間家母在一張紙上寫了很多晦澀難懂的句子要我看。那必定便是這真經了。”

張大炮嘆息道:“陸女俠冰雪聰明,智慧可是我們這些個糟老頭子可比的。她一定也是在我們一同看經的時候一字不漏的背了下去,這樣即使林大俠歸還了寶劍真經,她也可以完完全全的寫出來。”

衆人不語,一會陳鐵錘道:“我們適才要問少俠的一件事,少俠可記得?”

林慕君點點頭道:“自然,可不知前輩要晚輩做什麼事?”

張大炮道:“不要少俠做什麼,只需跟我們說一句實話而已。”

林慕君喜道:“如此便是最好不過,晚輩一定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句隱瞞。”起初他還擔心這四個老傢伙會讓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但爲了救顏如玉的性命,不論怎樣也不能拒絕。如今聽他這麼說,自然是歡喜不已。

張大炮道:“適才見少俠使這功夫,顯然已達爐火純青,收放自如的境地。若是當時少俠使的是兵刃,我這三弟的命恐怕已經沒有了。在此老夫先謝謝少俠手下留情之恩。”

林慕君拱手道:“前輩言重了。”

張大炮又道:“我們四兄弟這十年來一直在修習這《空明真經》,可是十年來毫無進展,最後還牽動我們的內氣,實不相瞞,如今我們四兄弟這‘天突穴’時時陣痛,想必是強行修習的結果,只是不知少俠小小年紀怎地能參透這其中的奧秘?”

林慕君‘哦’了一聲,心裡明白了。當即道:“既然前輩問起來,晚輩也不敢隱瞞。晚輩自小便練習一些拳腳功夫,偶爾也修習一些呼吸吐納之法。十歲那年家母讓我背那真經,隨後求家父廢去晚輩體內真氣。聽家母說,要想練成這《空明真經》必須要做到本身毫無內功和清心寡慾。那時候我內功根基本就淺薄,再加上我那時年幼褦襶,不諳世事,所以絲毫無雜念,又賴以父母在旁指引,自然便成了。這也暗暗合了那‘空明’之意。”

四人聽完皆面面相覷,長長的哦了一聲。張大炮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林慕君心裡牽掛着顏如玉,此刻起身道:“晚輩已兌現了承諾,如今記掛顏姑娘安危,還請前輩賜藥,救她一命。”

張大炮點頭道:“應該,應該,少俠稍後,解藥稍後奉上。”

林慕君抱抱拳,上了樓來,進了廂房,顏如玉躺在牀上,微睜着眼睛,見他來了,眼裡放出一絲光彩來。林慕君上前道:“你怎麼不閉目休息會,你放心,解藥他們一會便拿來。”

顏如玉輕聲道:“我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林慕君心裡一陣感傷,上前溫言道:“怎麼會?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

顏如玉道:“可你剛纔並不在我身邊。”

她這一句話卻正觸碰到林慕君心裡最柔弱的地方。他坐到牀沿上,很想將她抱起來擁在懷裡。但他還是恪守君子之風度。一會的功夫,不見有人上來,卻聽見馬蹄聲達達而去。林慕君不明就裡,忙推開窗子向下看,院子裡哪還有人,兩匹馬也沒了蹤影。林慕君一陣慌張義憤,扶起顏如玉道:“我們被騙了,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解藥追回來。”剛要走,顏如玉一把拉住他,看着他搖搖頭道:“不用了。”又道:“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如今偌大一個世界,似乎只認識林公子一人,你不要丟下我便好。”

林慕君心想如今也沒有辦法,即使追出去也不一定能追的上。暫且只好先保住她的性命,慢慢尋訪良醫解藥。當下道:“好,我不會丟下你。”

兩人下了樓來,出了院子,順着巷子一直走到集市上。林慕君去租了輛馬車,兩人取向東北,直往長白山方向出發。

林慕君一路爲減輕她顛簸之苦,行程甚是緩慢,每天爲她運功療傷,強制毒氣散發,漸漸的顏如玉的臉色也稍微有了血氣。但林慕君知道這也只是一時之兆,若沒有解藥,恐怕時日也無多。這一日正在路上行走,遠遠便聽見前方有人打鬥,顏如玉在車內聽見聲音,撥開帷裳問:“公子,前面怎麼回事?”

林慕君迴應道:“好像有人打鬥,不知是何人,我們且小心謹慎,應無大礙。”

顏如玉嘆道:“你們這些習武之人怎地便如此好勇鬥狠,整日裡打來打去。”

林慕君笑道:“武林中的是非恩怨誰人說得清,我們只要安分守己,也不怕惹火燒身。”

顏如玉道:“話雖如此,可也難說。本身我也不是武林中人,卻也被捲入這爭鬥裡,可見人心叵測,雖你無心傷人,難保他人不有意害你。”她這話似乎在提點林慕君什麼,但林慕君卻未能領會,只說了聲:“姑娘說的極是。”

說話這當兒,兩人的車馬已經近了跟前。林慕君看去,卻見是靜虛師太正被方武等人圍攻。林慕君想這肯定是爲了那一把金刀。正在觀望間,突然一口鋼刀橫將砍來,林慕君手掌一翻,拍在馬背上,騰空而起,避開這一刀,定睛一看,正是漠北光頭三。

光頭三恨恨的罵道:“書生,還認識你三爺不?”

林慕君忙拱手道:“這才小別數日,哪裡敢忘?”

光頭三道:“如此便好,你將我娘子擄去,現在她在哪裡?”說着就要過來掀帷裳,林慕君忙制止道:“三爺,你這樣可不好?這就像顏姑娘閨房,怎好隨意玷污?”

光頭三抹着滑溜溜的腦袋罵道:“他奶奶的,老子要見自己娘子,管你屁事,滾開。”

林慕君並不生氣,笑道:“你要是見你娘子我可管不着,但顏姑娘可沒答應做你娘子,你這樣動粗,就不怕顏姑娘生氣?”

光頭三罵道:“小兩口生氣打罵正常不過,你給老子滾開。”

這時候顏如玉在車內說道:“公子,我不想見他,也不想聽他聲音,你幫我請他離開好嗎?”

林慕君應了一聲,心想這傢伙沒臉沒皮的,再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那光頭三這些天來第一次聽顏如玉講這麼多話,心裡高興,笑道:“小娘子聲音更是好聽,像唱歌,嘿嘿,好聽,好聽。”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說什麼。

林慕君正色道:“三爺,顏姑娘請你離開,我看你還是先行離開吧。”

光頭三把眼一瞪,怒道:“老子想走便走,想留就留,你算什麼東西?”說罷鬼頭大刀一揮,一招“雙龍探穴”分攻林慕君上下路來,林慕君不以爲意,閃轉騰挪,只守不攻,無論他使什麼樣的招數,都能清鬆化解。攻了三十餘招,光頭三漸漸沉不住氣,罵道:“臭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口中說着,手上功夫卻一刻不歇,刷刷刷又是三招砍出,無疑又全撲了個空,這時他大喝一聲,使出一招‘雙龍戲珠’,這一招尤其了得,攻守兼備,暗藏殺招,林慕君早已窺伺,不等他招式用老,掌風帶勁,右腳一頓,人在須臾之間已經到了光頭三身後,光頭三剛要轉身一刀,林慕君手指一點,啪,點在他的‘肩井穴’上,唵的一聲,光頭三單刀脫手,立定不動了。

林慕君駕起馬車,再往前幾步,那靜虛師太與方武等人大戰正膠着,而靜虛師太已顯出敗象,落了下風,不消說,再有十個回合必輸無疑。當下撿了幾塊石子,突突突向方武等人打了過去。適才林慕君與光頭三動手時他們都已看見,只是自身這邊正鬥到分際,誰也不敢分心。這時候林慕君打出五枚石子,分取方武一夥人,五人知道若是被打中非同小可,皆棄了靜虛師太躲避石子,卻只有唐峰一人不肯收手,心想這老尼姑就快被拿下,怎能錯失良機,而且我這隻要使出‘分刀兩會’那一招,定可一箭雙鵰,這唐峰思緒飛快,反應也是神速,當下刀法一轉,使出一刀‘分刀兩會’,先是一刀劈中靜虛師太左臂,又轉勢來打開石子,卻哪知道這石子來勢太迅速,刀鋒還沒到,噗的一聲,石子正打在其‘天樞穴’上,幸好林慕君這一下只爲救人,不意傷人性命,饒是如此,那唐峰還是唵的一聲慘叫,翻身到了下去,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林慕君一見不妙,忙驅車上前兩步,毒娘子黃樂伶已經過去扶他,鬼頭刀唐峰指着林慕君惡狠狠的叫了一聲便昏死過去,乾坤袖寇碧師和眉山君馬霹鏡大吼一聲“早就知道這小子有古怪。”飛身便向林慕君攻過來,林慕君心想多留無益,還是先走爲妙,當下一掌拍出,這一掌似有千鈞的力量,兩人已在半空,卻被彈了回來,雙雙摔倒在地,林慕君趁此餘裕一把抓起靜虛師太,駕車速速離去。

這樣行了兩裡多路。林慕君放慢行程,轉身問靜虛道:“師太,你沒事吧?”

靜虛師太坐在車轅上運氣調息,此刻已無大礙道:“多謝少俠援手,現已無大礙。”

林慕君不解道:“前兩日師太還與那阿綠姑娘在一起,怎地又與這幾人糾纏?”

靜虛師太哼了一聲道:“那小妖女原來是‘新野四醜’的孫女,他們趁貧尼不備救走了她,貧尼也差點受了他們的暗算。這幾人對貧尼糾纏不休,還不是爲了那把金刀?”

林慕君點點頭道:“那金刀現在何處?”

靜虛師太憤恨道:“那日你帶走那賤人,霍推禪,竇夫儒及獵鷹教的那些狗東西前去追趕你,方武等人便過來搶金刀,與我大戰。但他們那裡是老身對手,老身打發了他們想再過來擒那妖女,哪知道‘新野四醜’來了,他們帶走妖女,貧尼中了那陳鐵錘一掌,受了點傷,這時候又不知從哪裡來了個黑衣人,搶了金刀便走了,那人輕功極高,貧尼受了傷追他不到,今日剛好在此小憩,便撞上了他們。”

林慕君因她口中稱顏如玉爲‘賤人’,心裡不快,後面的話基本沒聽清,他道:“前面便有集鎮,師太可自行養傷無礙。”言語中也沒有了敬意。

靜虛師太也沒聽出他語氣不快,道:“敢問少俠師承何處?適才見你那一掌內力純厚,非是一般內家功夫,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林慕君道:“在下機緣巧合得遇高人,學的一點微末道行,不足師太掛齒。”

靜虛師太這才聽出他語氣不對,微微一笑道:“你不願說我也不便強求,只是貧尼見少俠非一般人才,有兩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慕君怏怏不快道:“前輩若有教誨,可但說無妨。”

靜虛師太道:“若老身沒猜錯,那賤人顏如玉可是在老身身後?”

林慕君怒氣上升,冷冷道:“顏姑娘正在車上。只是不知您既是武林名宿,又是問道之人,何以口口聲聲以‘賤人’相呼?”

靜虛師太怒道:“你果然護着她,年輕人,貧尼見你是塊好材料,切不可受那賤人蠱惑,貽害終身才好。”

林慕君噔的停下車子,道:“師太既然執意要侮辱顏姑娘,也休怪晚輩無禮了。”

靜虛師太冷笑道:“怎麼?你要把老身扔在此處不管了?”

林慕君拱手堅決道:“此亦非晚輩所願。”

靜虛師太恨恨道:“你可知道那賤人的身份?你可知有多少像你一般的青年才俊受了她的蠱惑而身敗名裂?貧尼見你行爲舉止不失俠義風範,固好言相勸,既然少俠不領情,那也罷了。”說完跳下車子,對着後面車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林慕君拉開帷裳,見顏如玉正抱着膝蓋在喑喑哭泣,林慕君心裡一動,道:“姑娘別聽她胡說,這人生來好壞美醜,本不是姑娘所願,世人貪淫好色,迷失了自我亦不是姑娘的錯……。”

顏如玉擠出一絲笑容道:“別說了,我理會的了,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來,更感恩公子大義。公子,我們走吧。”

林慕君應了一聲,駕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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