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乖!我真的是爹爹!你看……”槐漓說着睫毛彎彎的閉上墨眸,片刻,驀然睜開雙眼,幽藍色的瞳孔如漫天繁星深邃的望不到底。
“爹爹的眼睛也是藍色!寶寶乖,爹爹會保護你和孃親!”槐漓輕聲誘哄着,眉宇間藏着憂慮,莫名心酸。
“你真是爹爹嗎?”小傢伙的聲音急切中透着喜悅。
槐漓呆在原地片刻,壓抑的情緒充斥在他的喉嚨,眼角,指尖輕輕觸上襁褓中的嬰兒,靜默半晌,才輕“嗯”了一聲。
“寶寶怎麼會在這裡?”槐漓輕顫的指腹滑上小傢伙嬌嫩的小臉,涼脣輕啓問道。
“寶寶要陪伴娘親!嚶嚶……可是孃親好像不記得寶寶的樣子了,孃親以爲我是普通的孩子,纔會在意識中把寶寶想成了這個樣子!”
“寶寶原本在孃親的肚子裡,可是孃親的身體撐不起寶寶需要的力量,所以……所以寶寶只能藉助那塊石頭裡的力量,才能勉強待在孃親肚子裡!”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說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軟暖的音調裡滿是憂心和苦惱。
“石頭?”槐漓蹙着眉頭,聽着小傢伙委屈又憂慮的聲音,心口好像被刺了一刀一般,尖銳的疼痛讓他臉色白了白。
“就是孃親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個石頭!”小傢伙似乎怕他聽不懂,刻意解釋了一番。
槐漓眉頭緊蹙起來,寶寶口中的石頭該是遺玉了。
他正沉思,小傢伙的聲音又響起來,“寶寶好累啊……嚶……”
槐漓趕忙開口喚他,卻再沒了迴應。
古善瑤端了早飯進來,喚了他幾次,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搖籃裡熟睡的小傢伙身上。
槐漓心不在焉的掃了眼木桌,便見古善瑤不知何時站在那兒,桌上擺了簡單的飯菜,她一臉暖笑正定眸望着他。
“娘子!”槐漓起身,眼底的晶瑩仍未褪去。
“娘子,爲夫記得你隨身佩戴着一塊玉佩?”槐漓淺笑的望着她,話語中隱去擔憂,清俊的容顏上一臉坦然。
古善瑤輕扯開脣角,從頸後取下玉佩放到槐漓手心,狐疑的開口,“怎麼想起來要這個?這玉佩……”女子輕蹙起眉頭,目光定定的落在他手心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娘子,不要想了!這玉佩我想拿來用用!”槐漓適時開口,打斷她沉迷思索這玉佩的思緒。
古善瑤遲緩的望了望他,鈍鈍的點了點頭。
草草吃過早飯槐漓便尋了個理由出去,避開了古善瑤,這遺玉是她的仙源,可落在他手中卻總有種熟悉的感覺,槐漓嚴肅的臉色緊繃起來。
方纔接到遺玉之時,他就覺得蹊蹺,遺玉中心淡淡的紅暈之外,竟然還包裹着一層淺淺的幽藍色,他太過熟悉這力量是什麼,只是如今卻來不及弄清前因後果。
槐漓盈白的掌心翻動,晶瑩剔透的遺玉如被人牽引一般,緩緩地飛上半空,男人手中幽藍色的光柱緩緩注入那小小的玉佩,那通體瑩白的玉體漸漸繚繞起一層藍色的光暈。
若說昨夜他已決定留在這裡,今晨,孩子的話卻讓他動搖了,他可以陪她同生共死,可若她知道,他們的孩子也會因爲這樣而來不到這個世界上,她一定會怪他吧!
槐漓蒼白着臉色,光潔的額頭上大顆的汗滴滴落下來,他伸出手臂將遺玉穩穩接在掌心中,緊繃的下顎愈發堅毅。
輕柔的女聲從遠處傳來,槐漓擡起胳膊胡亂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身朝着那聲音的方向走去。
隔了很遠,槐漓定住腳步,擡起眉目望着遠遠跑過來的女子,不是那熟悉的一身紅衣,可光看身形他便知道是她,原來烙印在心上的不是那抹紅色,而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女子似是看到他站在那兒,玲瓏的身軀輕盈的飛奔過來,在離他幾丈遠時她頓了下,不再跑而是腳下生風的走過來,款步間風姿綽約,望向他的嬌俏臉龐低了低,一張小臉因爲跑來的緣故,染着淡淡的粉紅。
槐漓靜靜的望着藍天白雲下,粗布麻衣朝他走過來的嬌媚女子,深深的悸動,浸潤了他的心頭,滿滿的愉悅從心底漫出來,他好像聽到自己心花怒放的聲音。
沒等她開口,槐漓便快步走了過去,站定在她身前,“怎麼跑的這麼急?”槐漓責怪的口吻中卻泛着沉沉的溫熱,柔軟的聲音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子融化。
古善瑤揚起眸子,一雙狹長的媚眼望着他沒有絲毫畏懼,嬉笑漣漣的嗔怒道,“我怕你有事啊!這兩日你一直在發燒,還揹着我跑出來,日頭正毒呢!萬一……”
“萬一如何?”槐漓戲謔的問道,禁不住輕笑兩聲,語調中滿是歡愉,一雙墨眸勾着邪魅的笑意,癡望着她。
“……”
古善瑤低垂的媚眼微微擡起來,斜睨了他一眼,又垂下去,嬌俏的臉頰上暈開兩抹緋紅,輕咬着脣瓣,嬌嗔的拂開他擦着她額頭上汗珠的手臂。
槐漓輕笑着,長臂一撈將古善瑤帶入懷中,微涼的指腹輕撫了撫她鼻尖上的細密的汗珠,纔開口,“山坡上有風,都出汗了,我們快下去,不要受涼了!”
古善瑤聽着他低魅開懷的聲音,瞟了他一眼,低垂着頭任他將她攬在懷中,輕輕的點了點頭,脣角勾起一抹羞赧的弧度。
兩人才走了兩步,男人身形一頓,停住了腳步。
古善瑤疑惑的擡起頭,望着男人驀然緊繃的面色,不解的循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一身穿白衫,身形姣好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女子頭上戴着斗笠,看不見容貌,可身形卻十分高挑。
“娘子!你先回家等我!”槐漓聲音略微緊繃,一絲冰冷淡淡流轉在他周身,許是感覺自己語調太過生硬了,槐漓微側過頭,摟着古善瑤腰身的手臂緊了緊,脣角勾起一抹溫柔如水的笑容,才又低聲細語帶着寵溺的輕哄道,“爲夫很快回來?恩~?”
古善瑤感覺到微涼的掌心託着她的腰肢,好像恨不得將他黏在自己身上一般,臉色紅了紅,望了眼不遠處的女子,才微微點了點頭。
正午已過,古善瑤靜靜的哄着襁褓中的嬰兒,目光瞭望着窗外開滿鮮花的小路,心不在焉。
明明沒有分開多久,可她卻覺得時間分外漫長。
古善瑤淡淡的垂下眼眸,一抹淺淺的酸澀在心底蔓延開,她怔怔的搖晃着搖籃,心中那些莫名的想法和斷續的畫面莫名的鑽入腦海。
“娘子?”槐漓的聲音卒然出現在門口。
古善瑤搖晃着搖籃的玉手猛然一抖,遲疑的定了定神,慢慢偏過頭,望向風塵僕僕趕回來的男人。
長身玉立的槐漓定然站在那兒,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古善瑤心底激動,猛然邁開步子跑過去,環住男人的勁腰,白皙水嫩的臉頰貼在男人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鼻間縈繞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氣,古善瑤不禁紅了眼眶。
“傻瓜!讓你等久了,是爲夫不好!”槐漓低沉的聲音如溫和的輕風,又恍若醉人的美酒一般,安撫了古善瑤浮躁不安的心。
良久,古善瑤才緩緩從他身前起身,媚眼如絲,深情款款的凝視着他。
槐漓先被她撞了個滿懷,如今又被她如此深切癡情的望着,心底瞬間被不可言喻的激動填滿,鼻間似乎都嗅到了甜絲絲的味道。
“沒有等很久,我只是,只是……”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的隱隱不安和慌亂。
“娘子是在吃醋嗎?”槐漓環着她纖細的腰肢,調笑問道。
未待古善瑤回答,槐漓便又開了口,“他可不值得娘子吃醋,你夫君我……也不是什麼東西都咽得下!”男人說着,纖長如玉箸般的手指擡起來,輕颳了下她的鼻尖,寵溺邪魅的笑意浸染墨瞳。
“我,我只是怕,你吃不慣我做的飯菜!”古善瑤揮開他黏在她身上的玉手,轉身看也不看他,直接坐到木桌旁。
槐漓魅惑的笑容漫上臉頰,安眈的坐到桌旁,動作流利優雅的盛了飯,邪魅的笑意彌散在墨眸裡,緊緊凝着古善瑤。
一餐飯下來,古善瑤只覺臉頰發燙的厲害,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匆忙的衝出了房間。
古善瑤端着一小碗清水正準備進屋,腳步不由自主的放慢,直至她回了神,發現已來至大門前。
敞開的木門外站着個白衣女子,正是方纔山坡上遇見的那人。
“姑娘,是有事嗎?”古善瑤站在離他幾尺遠的位置,頓住腳步望着他,疑惑的問道。
許久,對面的女人也未開口。
她正想近前幾步,問問她究竟有何事一直糾纏不休,身後忽然傳來男人急切的聲音。
“娘子!!”
槐漓大喊一聲,身形如鬼魅一般猛驚掠過來。
可他還未至跟前,古善瑤便被門外的人猛然出手,扼住了玉頸。
“啊!……”
女子驚聲尖叫劃破他的心口,槐漓沉寂的站在白衫女子對面,心中隱隱作痛,面上卻冰冷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