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的天,沒有點燈的屋裡就更暗了。
靈霜端着水盆輕步行入寢房,打眼看去,屏風後的**榻上,倚靠而坐的人兒烏絲垂散,單望輪廓都覺消瘦不少。
她鼻子一酸,拖着哭腔喚了聲‘小姐’,心疼得不知所以。
慕容紫紋絲未動,語態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平和,“東苑的人都被母親發落了?”
靈霜咬咬牙答,“是奴婢們護主不利,死不足惜!”
東苑上下三十來人,連小姐失蹤徹夜都不曉得,若她們誰能先察覺一絲一毫,也不至於……
就在她來之前,夫人已經下了死令,所有人統統拖到暗房打死,不留活口!
連她都是得了慕容紫的眷顧,僥倖逃過一劫。
唉,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怎的皇上纔來了**,就發生了這種事?
慕容紫沒心情生出她那麼多的惆悵,默然中嘆了聲,道,“東苑上下都是我自小就使慣了的人,是禍躲不過,母親又何苦爲難你們,造這份孽去……罷了,過來與我梳洗。”
……
得知女兒在劫難逃,寧氏大悲之後收拾心緒,先到東苑將人都處置了,算好了時辰才過到凌玥閣來。
彼時,外面只剩下她在朝位居要職的夫君和兩個出類拔萃的兒子,至於候在旁邊的,都是各自的心腹,能在緊要時候出謀劃策,不用避嫌。
見她行進院裡,父子三人先走上去,各人臉色都不好看。
沒等慕容淵開口,寧珮煙就搶道,“行了,我先去看看四娘,你們那些大事要事留待呆會兒再說。”
走進屋裡,她可憐的女兒早已梳洗乾淨,換了衣裳,端端靜靜的坐在偏廳,手裡握着枚玉佩,雙眸放空,不執一言。
寧珮煙屏退下人來到她跟前,先將她上下看了個遍,端詳她形容雖有憔悴,但不至於要尋死覓活,先醞釀的那番寬慰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她乃北狄寧氏皇族出身,見慣了風浪,發生此事必然心痛難當,可痛有何用?覆水難收!
自來,她也是這麼教女兒的。
相望罷了,索性她直接問道,“事已至此,你心裡可有主意?”
慕容紫人淡語涼,“母親之意,此事可是紫兒能夠自己做主?”
寧氏被女兒噎得一怔,知道她聰慧,卻也未料會看得如此通透,怪不得不哭不鬧,怕是心裡早就有了打算。
垂眸望向她掌心握住的玉佩,那是誰留下的,一目瞭然。
順着母親的眸光,慕容紫也低首一望,眼色裡立刻對那塊玉滲出厭惡,強忍住想把這東西砸碎的念頭,她冷笑了聲,“皇上說了,三妃之一任我挑選,真是皇恩浩蕩!不知母親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