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張彬的話看似蠻不講理,正是有力回擊了老闆說他臆想猜測。
老闆被張彬這麼一回應,臉色十分的不好,陰沉叫道:“東西我不賣了,這三千塊我不賺了。”
“這可不行,你想買回去,三千塊我還不賣呢。”張彬嘿嘿笑道:“說了,這是真品,若是不信,在場有不少行家,讓大家來看看好了。”
陳鎮海忙衝不遠處的黃彪喊道:“黃經理,你過來下。”
黃彪立馬過來和張彬三人打招呼:“三位,找我有事嗎?”
張彬曬了曬手裡的虎皮三彩碗,道:“我們買下了這隻碗,這位老闆在得知自己看走了眼,把真品當贗品賤賣了,後悔想要收回碗,不做這筆買賣了。”
黃彪一聽臉色一沉的,當下便衝那位老闆道:“這位先生,這的規矩難道你不知道嗎?今晚的買賣都是一次性的,不帶反悔的。”
老闆氣急道:“他糊弄人,我那是贗品,不信你們可請大傢伙鑑定鑑定。”
“好,麻煩大家都放下手頭的東西,都靠一靠。”
黃彪是這次主事的,他一發話,大部分的人都靠攏過來,他接過張彬遞來的虎皮三彩,詢問道:“在場的都是行家,所以有勞大家給一起掌掌眼,瞅瞅這隻碗是不是真品。”
“好。”
大家齊齊叫好,虎皮三彩碗開始在衆人手中流轉鑑賞,最後流回了張彬的手中。
“這好像是真的。”
“假的,沒看見碗底嘛,打磨成那樣,外行人弄的。”
“沒有款識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假的。”
“我看着假。”
“……”
衆人議論紛紛起來,都沒有形成一個統一口徑。
聽着他們爭論不休,陳鎮海和陳戰輝聽的眉頭直周的。
“叔,怎麼這些人這麼糾結那個款識,款識就這麼重要嗎?”陳鎮海十分不懂的問道。
陳戰輝沒有回答,張彬悄聲笑道:“因爲他們都是外行人唄。”
“額?”陳鎮海有些驚訝這個答案。
張彬再道:“外行人看熱鬧,人家說什麼是什麼,從來都不會有自己的判斷力,看不懂東西好醜,自然是要拿最顯眼的款識來充大爺囉。
內行人就不同了,款識只能是鑑賞的其中一個環節,如果沒有款識,就會看瓷器的胎骨,釉色等等來進行判斷真僞,但是這些都是經驗之談,有時準有時也會出錯,未免出口造成不必要的得罪人,內行人一般是不會輕易開口的,你看那幾位一直皺着眉頭打量我的碗,我相信他們一準有了自己的計較了。”
陳鎮海順着張彬的指點看過去,還真有幾位人一直緊緊盯着張彬手裡的碗,於是他就要上去喊人。
但是被張彬一把拉住了:“別去。”
“爲什麼呀?既然他們能說清楚,幹嘛不請他們幫忙?”陳鎮海不解問道。
“笨小子,請人幫忙不需要人情啊。”陳戰輝沒好氣的瞪了侄子一眼。
張彬也道:“人家不想捲進來,你這拉他們攪和進來,反倒落個埋怨,罷了,我原本還想找個資深的老人來好好教訓下這人,叫他長點記性,看來還得我親自來。”
當下張彬站出身來,高高舉起手裡的虎皮三彩碗來,朗聲道:“各位,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我這隻碗是什麼來歷?”
衆人又雜七雜八的議論起來,可就是沒個統一口徑。
老闆一見在場所謂的行家連東西是什
麼都說不出來,頓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這裡聚集的就是一羣草包,要草包來掌眼,好的也能說成次的,根本就沒任何意義。
於是張彬繼續道:“這上面的釉彩,俗稱虎皮三彩。”
一聽這樣,大傢伙議論一番後,有人高聲問道:“小夥子,未請教具體的……”
張彬要的就是有人好奇什麼是虎皮三彩,當下詳細介紹到:“虎皮三彩也就是俗稱,他的學術稱呼應該是清素三彩。
清代釉上三彩瓷器,主要是釉上素三彩,以康熙時的素三彩爲最著名,它是在繼承明代中後期的釉上三彩成就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以黃、綠、紫爲主要顏色,間加藍色相輔,因不用紅色,故稱“素三彩”。
因爲這顏色很像虎皮色,所以被民間稱之爲虎皮三彩,大家看,這釉彩是不是像虎皮?”
“像!”
衆人起鬨高聲喊起來,張彬瞄了一下老闆,洋洋得意繼續道:“有人要說了,這款識都沒了,怎麼能是真品,贗品做舊的手段,特意僞裝成真品的吧。”
“呵呵……”
不少人被張彬的話逗樂了。
張彬繼續道:“你還別說,一開始我還真以爲是騙子造假的手段,可一看這上釉的手法,我確定這是真品了。”
“上釉的手法?”
“是啊,這瓷碗是在素胎上先刻劃花紋後施白釉高溫燒成,然後在白釉上施彩給畫紋樣後再第二次入窯低溫燒成的,各位,別聽我說的簡單,但是想要燒製成功就很難,最難的就是回爐二次燒製,極容易燒裂瓷器,我可不覺得一個造假商願意花如此成本來造假,因爲這麼麻煩的燒製過程,可比他售出的價還高哦,各位你們覺得呢?”
“說的是。”
衆人覺得十分有理,商人做生意講究的是投機倒把,如果東西回不了本錢,那他們纔不會去做這樁生意。
燒窯是個技術活,一窯能出幾個完好品都難說,那人工,經費,都是高昂的,而且想要僞造的和某個朝代的瓷器很接近,更是要請大師出手的,那出手費可是需要大把的,少說幾萬要吧。
沒人會傻乎乎的做虧本買賣的。
張彬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市面上的這虎皮三彩的贗品,有這麼一種十分低廉有效的手段,既實惠又容易詐騙。”
“是什麼辦法?”
“很簡單,傻子都會的,刷層油漆就成。”
“呵呵……”
大家又被逗樂了,都覺得張彬這話是在開玩笑。
“各位,這小夥子說的沒錯,市面上的虎皮三彩贗品,大多采用的就是刷漆這種低劣手段。”
這時候一位人站了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田慶。
田慶這一出聲,衆人的目光齊聚他的身上,立馬有人認出他來:“您是集雅軒的老闆田慶先生。”
一時間人堆騷動了,認識田慶的,個個激動,爭先想要上去和他認識一下,不認識的,一打聽也跟着激動不已。
田慶的名聲在外,手裡古玩珍藏不少,他的話可頂的上張彬這毛頭小子的一籮筐。
田慶和衆人客套寒暄打個招呼,走到了張彬的身邊,指出道:“這隻虎皮三彩撇口碗雖然沒有款識,但是從釉色等情況來看,不是刷漆造假,我很確定這是清朝年間的真品。”
有了田慶的證明,再也沒人有異議了,這年頭,有名氣的人放個屁都有人說是香的,衆人紛紛舔田慶的腳底板,紛紛叫着是真品。
陳鎮海
看的砸吧一下嘴巴,鬱悶道:“彬子說那麼多,就是沒人相信,怎麼這老頭一句話就這麼多舔腳丫子,也不嫌臭。”
張彬和陳戰輝齊齊拿眼狠狠瞪了這小子一眼,陳鎮海鬱悶的閉嘴:“我說錯話了嗎?”
“小夥子,你沒說錯,這些人都是外行人瞎起鬨。”虧得田慶大方,沒和他計較。
東西驗證了真假後,黃彪把人羣散了,張彬衝着老闆問道:“如何,你現在還堅持這是贗品不?”
老闆陰沉着臉默不作聲,雙拳緊握着,可見他心裡是多麼的有氣,最後他咬牙硬邦邦的問道:“多少錢賣回我?”
張彬把東西往黃彪手裡一遞,指着他道:“他纔是買主,我不過是個跑腿的。”
黃彪臉上洋洋得意不已,直欲奸笑,暗道自己果然是有眼光,押寶在張彬身上果然沒錯。
陳戰輝提議道:“彬子,咱們出去喝一杯吧,這裡太氣悶了。”
“好。”張彬點頭答應,當下衝黃彪道:“黃經理,今晚也沒幫多大忙,要不這樣吧,這碗的費用就抵之前的預付款吧。”
黃彪一聽不要這碗的鑑定費用,開心的和只跳舞的老鼠似的,忙恭送他們出門:“好,好,幾位慢走啊。”
張彬一行人,以及田慶一同出了套房,進了電梯,張彬就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陳鎮海幾個看的很是不明白。
“喂,你一個人傻笑什麼呢,錢都沒賺到,你樂個屁啊。”陳鎮海埋汰道。
張彬捂住肚子忍住笑意道:“誰說沒賺到,我之前可是從他那預付了二十萬鑑定費的。”
“哈哈……”陳戰輝和田慶聽的齊齊笑噴了。
倒是陳鎮海好像盲人一般,眨巴着眼睛,很是不解的看着狂笑不止的三人,最後惱了,生氣叫道:“笑屁啊,不是沒要那碗的鑑定費嘛,不還是虧本的買賣。”
“不虧、不虧。”田慶介紹道:“那隻虎皮三彩撇口碗雖然有些價值,但是市價不過最高十五萬,加上款識被磨掉了,造成斷代不清楚,這價錢肯定要大打折扣,估計跌個三萬左右吧,這麼算來,張老弟可是一下子黑了那黃經理七萬塊呢。”
陳鎮海一下子明白過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空手套白狼,一下子白撿了七萬塊。”
張彬嘴角勾起邪氣凜然的賊笑:“他黃彪想要撈偏門發財,卻不知道,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靠,你小子就是那隻老虎,賊精賊精的。”陳鎮海忍不住笑罵道。
張彬嘿嘿笑道:“讓他花錢買個教訓吧,哼。”
對於黃彪,張彬很不喜歡,要不是爲了給王大爺湊醫藥費,他纔不會充當打手的角色,這次算是給黃彪一個小小的教訓,敲打敲打他,叫他安分守己點爲周雪雁做事,若是再有下次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爲,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一行人出了御江酒店,田慶發出邀請道:“幾位,喝一杯清茶如何?”
“好啊。”
田慶做東,張彬等人隨即來到了附近的一間名叫茗閣的店鋪用茶,這裡環境還不錯,來這喝茶的多是上了年紀,有人生閱歷之輩,懂得先苦後甜的道理。
田慶儼然是這的老顧客,一來,服務員便笑盈盈的引他來到窗櫥旁的一桌落座,麻利的奉上了雨前龍井。
茶水尚未開滾,老闆卻笑臉迎人的奔來。
這是個三十開外的男人,梳了個大背頭,油光粉面的,衝着田慶諂媚笑道:“田老闆,茶可還香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