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驚天雙腳離地,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名力量的牽引,浮空而起。劍指蒼穹,腳踏清風,雙眼中閃耀出凜冽的殺機,讓每個眼神與之交觸的生靈,都爲之顫抖。戮神劍的威壓彌散之後,又瞬間飆升到頂峰,並瘋狂的向塞北大森林深處延伸。
威壓所過之處,玄階三品以下生靈當場暴斃,三階以上妖獸俯首稱臣。白髮老者絲毫不敢吝惜罡氣,將氣勢催動到巔峰,才堪堪將四位後輩囊括在自己的威壓之下,免去他們當場暴斃的結局。無數道殺戮劍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向蔣驚天手中的戮神劍匯聚。劍氣凝於劍身,黑芒盡去,蔣驚天手中的戮神劍暗淡了下來。但隨之暗淡下來的,還有整個天地。在這一刻,戮神劍就好像得到了重生一般,握在手中充滿了金屬的質感。淡淡黑芒流轉劍身,昔日風采展露無餘。
在戮神劍威將要到達塞北大森李中心的時候。一股驚天的氣勢突然拔地而起,扶搖直上,並在一瞬間壓過了戮神劍威。在森林中心,一道淡藍色的水柱沖天而起,轉眼之間便化成了一個水龍捲。水龍捲遙指蔣驚天,在半空中凝集成了一隻藍鱗龍爪。龍爪雖爲水制,但龍威盡顯,一時間萬獸俯首,塞北大森林鴉雀無聲。
一聲輕哼從四面八方傳來,“戮我子民者,死!”
凡是聽到聲音的生靈,全都被從戮神劍威中解救了出來。雖然感受不到一絲威壓,但那龍爪的氣勢卻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心間。
蔣驚天臉上的玄蛇紋身竟然提前衰弱了下來,重新纏繞到了他的左臂。戮神劍鳴聲不止,掙脫了蔣驚天的手掌,沖天而起。戮神劍在一瞬間,擴大了何止千倍,劍氣凝集於劍身,沒有一絲外泄,劍意直指蒼天,與藍色龍爪爭鋒相對。
劍爪相擊,沒有耀眼的光芒,沒有雷鳴的巨響。有的只是大成若缺、大巧若拙的樸實。戮神劍盡碎,萬丈劍身轟然崩塌。戮神劍尖從萬丈高空急轉直下,就在即將落地的一剎那,黑芒一耀,它在空中猛然一個迴轉,改變了墜落的方向,刺進了蔣驚天的左臂。玄蛇紋身自主復甦,扭轉蛇頭,與戮神劍尖爭鬥起來。劍尖似乎受到了重創,在與玄蛇紋身爭鬥幾個回合後,就被玄蛇紋身一口吞下。蔣驚天左臂一陣抽搐,玄蛇紋身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是在它的額頭之上,多了一個灰白色的劍形印記。
藍鱗龍爪在將戮神劍擊潰之後,自身光芒也暗淡了一些。雖然仍然保持着龍爪的形狀,但鱗片盡去,爪間的鋒銳之氣也消失不見了。蔣驚天昏死在地上,淡藍色龍爪從天而降,龍威鋪天蓋地的向蔣驚天擠壓下來,就連地面都受不住這麼強橫的壓迫,出現了道道裂痕。就在蔣驚天將要被拍成肉泥的千鈞一髮之際,從裂縫中突然涌出了無盡的岩漿,瞬間將蔣驚天覆蓋,形成了一個赤紅色的保護罩。
“滋”的一聲,淡藍色龍爪潰散,紛紛氣化。轉眼之間,森林被炙熱的大霧所籠罩,目不可及十丈。
聲音微慍,“老匹夫,你要幹什麼?”
一聲懶洋洋的回答,聲音雖然不大,卻讓森林中的每一個生靈都聽得一清二楚。
“何必動這麼大氣呢?”
“他屠戮我萬千子民,這事沒得商量。”
接下來,兩個神一般的存在雖然還在交談,但聲音卻突然變得模糊不清。給人一種明明能聽到聲音,卻無法辨別出言語意思的感覺。
一聲冷哼,一股無名力量,直逼蔣驚天心脈。蔣驚天體內猶如雨後春筍一般,開始恢復生機,心臟恢復了跳動,呼吸也平緩了下來。一陣猛烈的乾咳,蔣驚天便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醒了過來。
蔣驚天雖然處在昏迷之中,但前因後果他還是清楚的。要不是森林中心那位手下留情,自己是定然不會存活的。他掙扎着坐了起來,雙手抱拳,遙望森林深處。“謝前輩不殺之恩。”
“滾!”
天地震動,鋪天蓋地的龍威悄然退去。匍匐在地上的青鋼狼片刻不敢停歇,紛紛逃竄遠去。白髮老者等人也向蔣驚天這裡趕了過來,拓跋雪和白髮老者跑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兩人身後。拓跋雪不顧蔣驚天赤身**,屈身就跪坐在了地上,將他攬在了懷中。
“爺爺,你快看他怎麼樣了?”
拓跋雪美目漣漣,隱隱有淚光閃現。自從蔣驚天劍指蒼穹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眉目之間就多了一些少女獨有的柔情。
白髮老者輕咳了一聲,拓跋雪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於是紅着臉,跋扈的道,“雲龍,你和他身材差不多,把爺爺給你準備的新衣服拿來。”
拓跋雲龍一愣,然後不情不願的解開包袱,將衣服遞給了拓跋雪。拓跋雪羞紅着臉,不顧蔣驚天的掙扎,爲他穿好了衣服。
白髮老者看着拓跋雪,微嘆一聲,開始爲蔣驚天檢查身體。片刻之後,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爺爺,他傷得嚴重嗎?”
白髮老者嘆息道,“只要多吃些滋補的藥物,性命還是可以保住的,至於……”
“至於什麼啊,爺爺,你說啊!”
“至於恢復修爲,恐怕就今生無望了。”
蔣驚天雙眼暗淡了下來,他體內的情況自己還是瞭解的。生命精華大量缺失,身體已經腐朽,如果妄動武力,只會是爆體而亡的結局。
拓跋雪的淚水止不住的留下,十指緊緊扣着白髮老者蒼老的手腕。“爺爺,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的。”
“除非有天階強者願意自損修爲,爲他蓄精納氣。”
蔣驚天恢復了一些氣力,便掙脫了拓跋雪的懷抱,艱難的站了起來。拓跋雪緊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蔣驚天,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沒事,我帶你回去。回到家族,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爺爺,咱們現在就回去。”
白髮老者長嘆了一聲,“那好吧,現在就回去。”
蔣驚天輕咳了一聲,衝着白髮老者禮貌的道,“老先生,就不麻煩你們,小子有事相問,問完馬上就離開。”
拓跋雪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蔣驚天,“你瘋了嗎?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隨便出來一個妖獸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蔣驚天根本沒有搭理拓跋雪,而是繼續看着白髮老者。
“問吧。”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去,近日塞北大森林中的人類似乎增多了不少。”
衆人意外的看着蔣驚天,沒想到他連這個消息都不知道,“一個月後,就是十年一屆的萬獸試煉了。我領着雪兒她們就是要去開開眼界。小兄弟,你難道不是去參加萬獸試煉的?要不是因爲我們,你一定能取得一個好名次。”
蔣驚天無奈的笑了一下,禮貌的道,“謝了,晚生告辭。”
“你站住!”
蔣驚天根本就沒有理會拓跋雪,緩步走向巨闕。
白髮老者剛想上前挽留,就被拓跋雪出聲制止住了。“誰也不許追他,被妖獸殺了,也是他自找的。”拓跋雪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是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
龍、虎、豹三兄弟從小就喜歡拓跋雪,平日裡就爭風吃醋。如今見拓跋雪關心蔣驚天,便心生嫉妒,一致對外。現在蔣驚天要走,他們自然是在一旁煽風點火、添油加醋。
“不識好人心,被妖獸吃了活該。”
“雪兒,別哭了,爲了這種人渣,不值得。”
“就他這種人,死了是老天有眼。”
拓跋雪回頭對龍、虎、豹三兄弟怒吼道,“給我閉嘴!說他,你們也配!”拓跋雪一邊哭,一邊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三兄弟自然馬上就追了上去。白髮老者衝着遠去的蔣驚天道,“老夫拓跋春申,今日大恩,銘記在心,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拓跋氏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蔣驚天並沒有回頭,只是衝着拓跋春申擺了擺手。
“不知小兄弟,能否留下姓名。”
“蔣驚天!”
拓跋春申怕幾個小輩在森林中遇到危險,有什麼閃失,所以也顧不得蔣驚天了,只能疾步趕上。
淚水止不住的從拓跋雪的面頰流下,一不注意,拓跋雪腳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上。她雙手緊緊握着地上的雜草,在心中暗暗發誓,“蔣驚天,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
蔣驚天雙手合握巨闕,卻發現雙臂生痛,根本承受不住巨闕的重量。現在他的修爲雖然是黃階七品,但體內並沒有罡氣。身體強度更連一天都沒有練過武功的普通人都不如。至少要將身體強度提升到黃階一品的程度,蔣驚天才能嘗試恢復罡氣運轉。但這又談何容易,蔣驚天根基已毀,不能使用進補類藥物。只有用藥性溫和的天材地寶慢慢溫養,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或許就可以恢復罡氣運轉了。
蔣驚天無奈的坐了下來,升起篝火,架起狼肉。現在他雖然苦無良策,但就算想辦法,也要先填飽肚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