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昏黃的燈光……”
眼睛被刺的有些發痛,此時我的眼睛已經能夠睜開的更大了一些,而我也終於看到眼前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一盞很老實的白熾燈泡,裡面的鎢絲忽明忽暗的閃爍着,燈光昏黃,連那燈泡上面也繞着一層的污泥,似乎許久都沒有換過。
在燈泡的周圍,“房頂”上,也滿是灰塵,角落裡更是沾滿了令人作嘔的蜘蛛網。
耳邊的鼾聲變得更爲的清晰,直到我的聽力再次恢復,喊聲已經蓋過了海浪的聲音,並且最終也超過了那令人覺得有些厭煩的發動機聲響。
脖子似乎終於恢復了一些力量,我將頭微微向旁邊轉去,驚訝的發現,此時的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張牀上!
而這張牀像極了農村的那種大通鋪,每個上面此時都躺着一個或者精裝,或者乾瘦,大部分人皮膚都很黝黑,而所有人似乎都在昏睡中。
遠遠的看去,這張通鋪足有十幾米,而上面此時也躺着足足有十多個人,自己所佔的位置,顯然還是最大的。
每個人都在打着呼嚕,這也是剛纔的聲音爲什麼一直會這麼大。
畢竟就在自己耳邊演奏的曲目,哪裡有不大的道理?
脖子的恢復程度又好轉了一些,我用力向前面探去,不過很難看到前面到底有什麼,只能在昏黃的燈光中,發現對面也有着一排和我們這邊一樣的通鋪。
“這些人?”我心中有些納悶,每個人身體皮膚都非常的黝黑,而且大部分都是赤果着上身,在他們中間,我無疑是最白皙的一個。
我想要看看對面躺着的人都是什麼樣的,可脖子難以支撐起讓我將頭支起來的動作,最終折騰了一身汗,也只能作罷。
外面海浪的聲音依舊,似乎有陣陣海風從遠處緩緩的吹來,剛纔的那股海腥的味道就是伴隨着這裡而來的。
只不過從這將近二十名赤果上身的男人身上經過之後,那清新的海風也變得有些污濁,也就是剛纔自己所聞到的略有些腥臭的味道。
二十個男人的口氣,體味渾濁在一起,那味道能好聞就怪了。
雖然我沒有潔癖,但平日裡衣着還有生活環境還是很乾淨的,哪裡感受過這種感覺,自然有些難受。
“這些人……”這個念頭再次升騰起來,我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但從他們的衣着和長相可以大致猜出來,應該是民工一類,可是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扔到了偷渡的船上?
可一般偷渡的船不應該是密不透風麼?現在爲什麼又能感受到略顯污濁的海風?也或者是扔到了一處離着大海很近的工地上?
可是爲什麼會出現海浪吹拂船體的感覺,更是讓自己的身子忍不住的再搖晃着?
“應該是在船上……”想到這裡,胳膊也終於能用上點力氣,我緩緩支撐起來上半身,腦袋一片的暈眩,後腦勺上被砸中的位置上還是有些疼痛的感覺。
我坐在牀上,發現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換了,被換成了一身起球的破舊背心,而身上也滿是傷痕,很明顯是前一段時間經歷的那次戰鬥所帶來的。
當然,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我被動的捱打來的比較貼切,畢竟我也沒有出手對付過誰。
晃了晃腦袋,大腦跟着晃動的動作變得有些難受,眼前還是感覺有些看不清楚,我努力回想着,想要回想起來自己所經歷的這些事情,也是想要回想起來這段時間來的蛛絲馬跡,並且希望能夠想到自己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很不幸的是,我搜羅了大腦中所有的蛛絲馬跡之後,也依舊回想不起來,最後那個畫面還是很熟悉,就彷彿還在眼前上演着,那個看似普通的男人一聲令下,自己的腦袋後面就被硬生生砸了一下,也就老老實實“睡”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就出現到了這個地方。
扭頭希望尋找更多的線索,終於穿過人羣看到了遠處的一扇小門,而我此時在哪,也看的一清二楚。
我正坐在一張上下鋪的上鋪上,而我也是在這片牀鋪最裡面角落的位置,所有的牀鋪都被平整的對在一起,其餘的十多個人都睡的正安穩,我微微探下頭去,在下面也依舊睡着十多個人。
對面的牀鋪上也相同,只不過下鋪上面只是堆放着一些雜物,沒有多餘的東西。
隨着身體的搖晃,我也透過遠處的小門大概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水面波濤,一輪明月掛在天上,而遠處依舊一望無際,似乎除了海水之外什麼都沒有。
隨着船體的波動,和那令人厭煩的突突聲響,我也終於明白了過來,這是一艘小型漁船上。
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還想觀察一下週圍人的樣子,希望找到一個人能夠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其餘的人依舊在昏睡之中,我也不好開口。
心中有些懊惱,自己明明知道張廳長有那麼多的手段,還要去選擇和他硬碰硬,現在自己被丟在漁船上,這很明顯是行駛在海上,是出海打漁或者是找個偏僻的地方就把自己扔下去一了百了,我也實在不敢妄加猜測。
我坐在牀鋪上,愣了半天的神,終於身旁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嘿!我說你!你醒了啊!”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我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但是心中也忍不住的喜出望外,似乎許久沒有聽到人說話一般的親切,我扭頭看去,只見身旁原本躺着的那名赤果着上身的男人此時也坐了起來,正用一種充滿好奇的目光上下掃視着我。
見我看向他,咧嘴一笑,嘴裡的牙齒非常的不整齊,甚至有些發黑,而此人的年齡應該不大,也就二十出頭,乾瘦的身體上被曬的黢黑,衝着我說道:“嘿,你這皮膚真白淨啊,城裡人都這麼白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