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空間太小,還塞滿了尷尬。
等夜寒川下車回府後,靜姝默默的捂住自己的臉。
摸就摸了,她說出來幹什麼!
回府琢磨了一圈,她打算找補找補。
“去給我買兩車西瓜回來,再去冰窖搬一方冰。”
正是下午溫度最高的時候,她在後花園支了兩個冰桶,指使下人把西瓜去皮搗汁,把西瓜汁盡數倒到冰桶裡。
往年暑熱最難忍的時候府中也發過冰鎮的西瓜,只是沒有西瓜汁。
下人們探頭探腦的圍過來,眼神熱切。
靜姝伸手探了下桶的涼度,覺得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揮,“天兒熱,每人過來領一碗解解暑。”
下人們歡呼千歲,靜姝的侍衛長陸達抱着個喝乾的空碗,腆着臉過來問:“殿下,那一桶給誰啊?”
靜姝瞥他一眼,“怎麼,想喝呀?”
陸達嘿嘿笑了,點點頭。
三九天裡喝這麼一碗冰西瓜汁,真是渾身上下都透着爽利。
就是太少了……
“想喝也不是不成。”靜姝抱胸看着他,目光算計。
於是沒多久,陸達抱着一碗冰西瓜汁坐在長公主府的牆頭上,邊喝邊發出舒服的聲音,引得對面威遠侯府站崗的人頻頻看過去。
“加了冰的,涼快的很,想不想喝?”
靜姝明明是讓他去釋放友好信號,可他抱着碗無比嘚瑟,簡直就是去炫耀的。
對面的人連連點頭。
陸達在靜姝目光的催促下又拿了一碗,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那碗西瓜汁穩穩的扔過去。
侍衛舔了舔發乾的脣,顯然沒料到這好事會落到自個頭上。
正伸手去接,可半路被一隻手截了胡。
姚五沒有絲毫愧意的搶過西瓜汁,坐在了陸達對面的牆頭上。
他先喝了一口,冰涼微甜的感覺幾乎瞬間就撫平了三伏裡的燥熱。
“兄弟,這是哪來的?”姚五熱情的問陸達,沒看他下邊那小侍衛已經快哭了。
“能是哪來的?這東西除了我們府上,滿京城你都找不出來一個!”姚五不情願的說。
“長公主做的?”姚五的眼睛從碗沿後露出來,探究的看着對方。
“嗯,你們要嗎?”陸達更加不情願的問。
姚五沒有絲毫猶豫道:“多謝長公主!”
陸達把他放了進來,靜姝正坐在涼亭邊搖着小扇,見他先是愣了一愣,“是你?”
是他告訴她夜寒川離京去江州,她印象很深刻。
姚五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顯得他膚色愈發的黑,“見過長公主,這個我搬走啦?”
“搬過去吧,三伏裡熱得慌,給大家解解暑。”
“那我家侯爺?”
“他的一會我給他送過去。”靜姝笑了笑。
“好嘞!我給殿下開後門!”姚五爽朗笑道。
靜姝覺得他人還不錯,道:“那好啊。”
正好夜寒川那碗也冰的差不多,她就提着食盒同姚五一起過去了。
“您別看侯爺長得俊,活的糙着呢!北境的天氣不會這麼熱,大家第一回在京都過夏,都是硬熬着。”姚五顯然臂力不錯,一大桶冰西瓜汁他自個提着沒費什麼力,還遊刃有餘的和靜姝閒話。
“你們侯爺長得是好看,在北境有姑娘糾纏他嗎?”靜姝笑問。
“有什麼呀?等閒人都不能近侯爺身,女的我也就看您能碰着他。那天瞧見侯爺抱您,我都不敢信。”
“看見他抱我?”
“對呀,就是侯爺去江州前一天,您應該是喝多了,侯爺抱您回的府。”姚五眼也不眨的就把自家主子賣了個底掉。
靜姝頓住腳,意味深長的笑了,“我知道了,多謝你。”
說完拎着食盒找到了夜寒川。
冰塊半化不化,涼的剛剛好。
“嚐嚐,我親手做的!”靜姝把盅拿出來,隔着書案笑盈盈的看着他。
“涼的?”夜寒川碰了一下。
“不然呢?三伏天裡給你喝熱的嗎?”靜姝失笑,“快嚐嚐!”
夜寒川順從的喝了一口,冰涼的口感放大了西瓜的清甜,涼涼的一路走到胃裡,好像全世界都涼快了。
“很不錯,但你前不久受過傷,少食這些冰冷的東西。”夜寒川淡淡道。
然後發現靜姝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ωωω ★ttκǎ n ★C〇
他不自在的別過了目光,“你看什麼?”
靜姝用手撐着下巴,探究道:“我在想,口是心非的男人是不是都是你這樣?一邊說不喜歡我,一邊關心我,還抱我回府。”
夜寒川面上愣了一瞬,“什……”
話纔出了個音兒,靜姝已經撐起身子逼得他極近極近,近的他能看見她臉緣柔軟的絨毛。
“那晚我喝多了不只和你飛了吧,好像還有個人抱着我回了公主府。”靜姝睫毛動了動,勾起一抹脣角,輕聲道:“那人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避開了我府上所有人,好像我倆有什麼姦情怕被撞破似的?”
靜姝眉眼彎了彎,“侯爺,你說這人是誰啊?”
她自以爲話術用的好,既能逼迫也能挑撥,洋洋自得的等着夜寒川丟盔棄甲,卻沒注意到她伸長了雪白脖頸湊過去的樣子,簡直就是送上狼嘴的兔子。
肥嫩可口偏偏還沾沾自喜。
夜寒川沒有躲,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她。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他稍稍探頭就能吻上她的脣,或者伸出手去,也能輕而易舉的把她提過來,越過這礙事的桌子把人禁錮在懷裡。
“長公主,你知不知道離一個男人這麼近很危險?”他眸子眯起來,露出深邃之下潛藏着的兇狠的攻擊性。
靜姝等着他羞澀或者窘迫,沒料到會有這個話,緊接着她就被對方眼裡的危險刺了一下。
她下意識後退,夜寒川卻逼了上來。
“長公主不是喜歡微臣嗎?退什麼?”
“我哪退了?”靜姝緊張的目光亂飄,掃到那盅喝了一半的西瓜汁。
她亂七八糟的想:她也沒往裡邊加料啊?怎麼夜寒川喝完不正常了?
夜寒川嘴角露出一個笑來,平日裡那樣冷峻的一個人,這笑竟然溫柔地不像話,反正靜姝瞧了一眼就五迷三道了。
“你總說喜歡我,可你剛纔下意識躲了。”夜寒川指尖虛虛點了點她的眼尾,“謝靜姝,你的話裡幾分真幾分假,自己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