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
臼齒髮力閉合,咬碎了兵糧丸。原本犬冢一族特製的美味補給品此刻吃起來已經味同嚼蠟。
藉着淡薄朦朧的月光,犬冢獠搜索着道路,避開不必要的阻礙,在一片原始荒涼的叢林中尋找着最簡潔的那條通途。
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動,腦袋有點發漲,這是精神消耗到了一個極限之後,身體自發的警告。
但現在已經顧不了太多了。
身後的風送來了加流羅的味道,犬冢獠自撤退開始就打開的超級嗅覺一直都不敢關閉。
伴隨着加流羅的味道一起被風送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道以及若有若無的惡臭,那是鮮血被時光腐敗之後纔有的獨特味道。
那個女人已經瘋了。
身側斜前方的位置,白丸正在爲他領路。而在他的身後,急速退去的叢林枝椏上,有幾道身影喘着粗氣,埋頭跟着他不敢有絲毫停留,奮力前進。
那日傍晚的最後余光中的撤退,終於在加流羅不顧一切的瘋狂攻擊下,演變成了潰逃。
以傷換傷,以命換命,至一切於不顧,只剩下將敵人趕盡殺絕的信念。
一個準影準備以性命爲代價的攻擊,讓他們的籌劃還有抵抗完全崩潰。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河水爲掩蓋,星月靜深時刻的突襲被加流羅以身中數創爲代價,當場格殺了四個埋伏起來,突襲到身邊的上忍爲終結。
那一刻的她決絕又無情,冷酷的彷彿插在身上,深可及骨的手裡劍只是幾根可有可無的牙籤。
潰敗似乎從那一刻就註定了。
星月的冷光照耀在身,潺潺河水波盪瀲灩,殷紅的血在衣服上暈染開來,她的秀髮在搖擺,她的目光冰冷的像刀,人已經化作了鐵石。
除了殺伐,再沒有更多累贅的感情。
連援救也來不及,埋伏成功的歡呼還沒有升起就被凍結,與一個已經抱着死志的準影爲敵,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逃跑。
第一次感受絕望與無力,犬冢獠的心氣一邊在沮喪,一邊又蠢蠢欲動的如同火山在醞釀着噴發。
被決死的加流羅壓制着,無論是實力還是頭腦,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讓人沮喪到無言以對。
但真正見識了影的境界,卻又蠢動猶如浴火撩撥着勾人。
加流羅只是一個準影而已,還不是完全的影的境界,就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那等他解放所有的封印,註定要踏足的影的境界真的是希望快點,再快一點到來啊。
打擊的沮喪交織着蠢動的渴望,犬冢獠埋頭逃竄中心情詭異。
“呼~”
一股突如其來的大風席捲而過,帶走了犬冢獠的慾念,身後又傳來忍術對撞的轟鳴,那是宇智波富嶽正帶着猿飛新之助再次蓄力之後奮起反擊爲同伴爭取時間。
“可惡啊,這種無力感。”
感受大風中所剩無幾的查克拉殘留,遙想着後方慘烈的戰鬥,體味着深刻的無奈無力,犬冢獠將腳下的速度再一次拔高。
這種喪家之犬的惶惶,早點給我去死啊!
不過,加流羅大姐姐喲,已經兩天了,你那種瘋狂的狀態也該到極限了。風告訴我,你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腐敗了呢。
“以弟子的身份第一次見面,可真是狼狽,我的弟子。”
暗啞帶着魔性的聲音幽然在耳邊響起,獨特的叫耳朵忽略了風聲與喘息,穿林的斑駁月光朦朧中,撞開眼前的枝葉後,大蛇丸頎長的身影懶懶靠在前方的樹幹上,明黃如蛇的瞳孔在黑夜中反着月光。
倉惶的腳步戛然而止,犬冢獠有些驚異,不知道身爲風之國戰線最高指揮的大蛇丸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蛇丸的突然出現,出乎了最敢想象的預料。
“見到老師,也不問候一聲嗎,我的弟子。”
無視了其他發現了自己身影,激動着欲言又止的木葉忍者,大蛇丸一雙明黃的蛇瞳盯着愣住的犬冢獠,似乎眼中再無其他。
“老師……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濃茂冠蓋間隙落下的月光斑駁而朦朧,晚風冰涼如水,犬冢獠定定望着屹立在面前的大蛇丸,有些蒙。
“被一個突然衝過了封鎖跑回去的獨眼砂忍破壞了我的計劃。所以不得不來收拾殘局呢。”
面對犬冢獠的無禮,大蛇丸意外的很大度。
“沙沙~”
捲過耳朵的綿綿風聲裡,有不可查的沙粒蠕動聲細不可聞。
“羅砂,即使已經成爲了風影,但戰鬥方式依舊陰險又小氣兮兮沒有什麼改變啊。”
敵人沒有給更多的時間讓定了師徒名義的兩個人繼續交流,隨着大蛇丸一口喝破了暗處敵人的身份,悄然蠕動前進,將木葉忍者包圍的沙粒驟然澎湃爆發。
“忍法—沙金暴葬!”
隨着暗處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聲低沉暴呵,偷偷摸摸蠕動前進的沙粒猛然化作了一片閃耀着璀璨如金光澤的沙浪,劈頭蓋臉壓了下來。
因爲見到大蛇丸而放鬆警惕,木葉一衆疲累交加的忍者只能眼睜睜看着,蘊含着致命危機的金沙浪濤拍落,自救已經來不及了。
“風遁—千面風!”
迎面的風隨着大蛇丸淡漠的暗啞聲音被生生逆轉,金沙閃耀的絢爛裡,暴雨侵盆般的細碎風刃切割了天空。
風,斬斷了橫空的枝椏,切碎了濃茂的樹葉,穿透了金沙浪濤,將金黃斬做漫天無用的金粉,沸沸揚揚着落滿枝葉與大地,將一切都染成燦燦的金黃。
大蛇丸輕描淡寫,用等級並不高的風遁忍術便直接讓血繼限界的秘術砂金徒勞無功。
相比較給犬冢獠帶來巨大壓力的加流羅,大蛇丸駕輕就熟的風輕雲淡。
影與非影的差距,明顯的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紛揚的金黃閃耀,一身簡單黑衣的羅砂自黑暗中落到了距離木葉忍者不遠的大樹枝椏上。
一頭暗紅色的爽利短碎髮,非主流一樣的煙燻眼妝,不拘言笑的臉龐,沒有標誌着影的御神袍跟斗笠,羅砂看上去只是個雷厲風行,嚴肅刻板的砂忍精英而已。
“大蛇丸,論陰險,我又怎麼可能比得上你這個用木葉一代未來作爲賭注跟誘餌的傢伙?”
沒有經歷過戰敗,沒有喪妻之痛,沒有製造人柱力失敗,不用面臨再度裁軍的壓力。
目前還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風影,而且有一個深愛又優秀的未婚妻。
此時的羅砂正是人生巔峰意氣風發的年歲,不以價值衡量一切的他,有資格鄙棄大蛇丸的陰暗狡詐不擇手段。
“但是我贏了不是嗎?你們的突襲失敗了。今天只要把你這個四代風影也留在這裡,砂忍就靠那對姐弟,又能撐多久呢?”
大蛇丸舔脣,漏出邪魅的叫人感覺猖狂的笑。
“嘭~”
羅砂腳下的大地炸開,一條巨蟒從地下衝出,將他一口咬住,纏死。
“大蛇丸,我們的突襲失敗了,但你也沒有贏。陰暗的小道手段只有這一次,接下來,就讓我們在戰場上分個真正的勝負吧。”
語罷,身陷險境的羅砂炸成了一捧砂金,將咬着他團團纏繞的巨蟒攢射的千瘡百孔,發出難聽的嘶鳴聲,掙扎着從樹上墜落。
“嘭~”
跌落黑暗之中的巨蟒發出震動,繼而悄無聲息。
“只是個砂金分身嗎,看來被他跑了。”
看不出失敗感的大蛇丸獨自呢喃,沒有去追尋羅砂,也沒有再跟犬冢獠交流,更是忽略了大喘了口氣的木葉忍者,只是用一雙明黃眼瞳凝望黑暗深處,漏出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趣,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暗啞,邪魅,充滿着異樣誘惑,朦朧星月光芒斑駁,大蛇丸看上去像個誘人墮落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