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你這個混蛋,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超越你!”
講了不下百遍的話依然輕飄飄的沒有任何說服力,宇智波帶土朝着不欲搭理他的木葉天才吼完後,在少女關切的安撫聲中跑了出去。
“帶土……”
“不用管他,琳。這種愛哭鬼是當不了忍者的。”
“可是……”
“混蛋,以爲自己提早畢業就很了不起麼!等我的寫輪眼開眼哼哼哼……”
少年一邊咒罵着某個今天又取笑他的天才,一邊撥開前面瘋長得快要高過他的雜草,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卡卡西那傢伙明明那麼討厭,爲什麼琳還要對他那麼好……”
“整天帶着個面罩還臭着一張臉,那種傢伙有什麼好,學校裡的女生都瞎了眼嗎!”
“一點也不懂得虛心自謙的小鬼,啊啊啊氣死我了!”
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一棵棵參天大樹搖曳着枝葉,頭頂看不見藍天。
宇智波帶土狠狠地踢開腳邊的小石子,站在原地。
發泄完憤怒後,他在腦中努力回想昨天父親教過的忍術。
“火遁,豪火球之術!”
一縷微弱的橙色火苗從他嘴裡飄出,在半空浮動了幾下,落到地上,撲哧撲哧兩聲,漸漸熄滅。
宇智波一族擅長的火遁,經他之手弱到這種程度,也實在是不可多得。
“火遁,豪火球之術!”
少年再試了一次。
這次更悲慘,只有零零稀稀的火星。
“還是不行嗎……”
將護目鏡推到頭頂,少年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把旁邊的雜草連根拔起,帶着這個年齡段特有的稚氣的面容沮喪得要哭。
“肯定會被卡卡西那混蛋笑死……”
樹林裡很安靜,連蟲鳥的叫聲都沒有。
這片詭異的死靜讓少年漸漸感到不安。
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像一隻面臨危險的刺蝟。
他環抱着自己的身體,心底發涼。
如果被卡卡西見到,肯定又會嘲笑他是膽小鬼吧。
空氣的波動有點異常,好像是……有不屬於他的呼吸聲。
還好還好,少年壯了一下膽。
有呼吸就說明是活人。
雖然大人們常說樹林裡住着很多鬼怪幽靈。
“誰?是誰在這裡?”
帶土顫着膽子喊了一聲。
沒有人應他。
倒是有回聲在樹林裡迴盪,久久不息。
呼吸聲還在,但繚亂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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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那麼邪門吧。
少年向後挪了挪。
撐在地上的掌心被小沙粒颳得有點疼。
換了個位置,他終於看見了前方的草叢中有一抹白。
一動不動,靜靜地夾雜在深綠的草叢中。
身穿白色和服的吸人血的女鬼……
帶土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這個可怕的畫面,打了個寒顫。
——我的血不好喝,去找卡卡西吧,據說天才的血比較甜美。
少年暗暗地祈禱。
可是前方半天都沒有動靜,女鬼並沒有冒出來。
帶土踉蹌地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泥巴。
本來應該往回跑的,可是小孩子好奇的天性在此時戰勝了理智。
他刻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離那抹怪異的白色越來越近了。
少年吞吞口水,猶豫了一下。
有個聲音在腦海中適時地響起——
卡卡西是大混蛋,我纔不是膽小鬼!
於是,在假想敵的刺激下,少年繼續往前走。
用苦無斬斷擋在面前的雜草,視野逐漸清明。
那一抹白色,不,其實更應該說是一團白色,並不是什麼吸血女鬼。
而是一個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純白的裙子,臉色慘白,雙目緊緊閉着。
帶土拍拍胸口,放下一顆心,可還未等喘過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這麼小的孩子暈倒在這裡——
該不會是死了吧?
少年已經忘記了她還有呼吸這回事……
快步衝過去扶起女孩的肩膀,帶土緊張得嗓子乾澀發啞:
“喂,醒醒!你還好吧?”
胡亂地搖了幾下,女孩瘦小的身體像是要隨時被他折斷。
轉過身正在把她背到醫院,少年突然感到不對勁。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第六感差點讓他喪命於此。
所以,像要確認什麼似的,少年慢慢地回過頭去。
對上的,是女孩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眼睛。
那是一雙極黑極黑的眸子。
一時間,帶土覺得世界在旋轉,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化爲了模糊的背景,只有這雙黑眸越發清晰剔透。
他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主控權,不由自主地被吸進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潭中。
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想喊叫,可是喉嚨無法發出聲音。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像樹藤一樣緊緊勒住他。
時間彷彿靜止在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一個點上。
在這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裡,生命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帶土驚訝地發現很遠很遠的前方有一團光亮。
他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欣喜地看着那團光亮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涌來。
片刻,所有的欣喜頃刻間化爲無法名狀的恐慌。
那是一條熊熊燃燒着的火龍,來勢兇猛不可阻擋,似要吞噬一切。
求生的慾望暫時壓過了恐懼,少年發瘋似的拔腿往後跑。
然而狂怒的火龍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在身後緊緊地追趕,越來越近。
腳下傳來熾熱的疼痛,帶土一低頭,頓時跌倒在地上。
一條長長的通紅的火帶纏繞在他的腳踝處,張牙舞爪地要向上蔓延。
彷彿連骨頭都要被灼燒成灰。
“啊——!!!”
帶土終於大喊出聲來,撕心裂肺。
樹林外,銀髮少年和慄發少女正在沿着砂石小道一路尋找着什麼。
“爲什麼我們要出來找他,反正到吃飯的時候他自己也會回來。”
少年語氣平平地說。
少女好脾氣地笑笑,輕聲細語:
“嘛嘛,卡卡西,帶土他也沒有惡意。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野餐的嗎。”
少年的死魚眼懶懶地一翻:
“所以說琳你太縱他了。”
尖叫聲在樹林上空慢慢消散,可聽覺靈敏的天才忍者還是捕捉到了最後的餘音。
卡卡西心中一凜。
“是帶土,在那邊!”
說着,少年往聲音的方向衝了過去。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少女也連忙緊跟其後。
樹林深處,帶土閉着眼睛躺在地上,手腳亂蹬,大喊大叫。
旁邊靜靜地倒着一個白衣女孩,雙目緊閉,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卡卡西和琳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無奈嘆氣,卡卡西在帶土身旁蹲下,雙手結印。
“解!”
帶土並沒有醒過來。
眉頭一皺,天才少年將視線移到昏迷了的女孩臉上,一陣深思。
如果是千雲的幻術,他不可能解不開。
何況施術者已經陷入昏迷。
可是,千云爲什麼會暈倒在這裡?
帶土又怎麼會中了她的幻術?
木葉最受期待的天才,一時間毫無頭緒。
“啊!”
琳突然尖叫,指着帶土的腳。
“卡卡西你看!”
少年腳踝處的布料已經化爲一片灰燼,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紅中發白,帶有出血的水泡。
是燒傷!
卡卡西立刻做出判斷,雙眉就要擰成一團——
這裡根本就沒有火,哪裡來的燒傷!
“啊——”
帶土的五官因痛苦而變得扭曲,叫喊聲也漸漸變成了低低的□□。
難道是……!
卡卡西一驚,想起了鞍馬一族可以操縱五感的血繼限界——使人存在於幻術的空間之中,並受到真實的傷害。
父親曾說過,千雲是迄今爲止年紀最小的血繼限界覺醒者。
這下糟了。
卡卡西咬咬牙,朝着帶土的脖子一個手刀用力劈下。
少年徹底暈了過去。
這樣沒有了五感,就不會受到幻術的傷害了吧。
“卡卡西……”
琳遲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孩。
“那孩子……”
卡卡西背起帶土,想想現在也跟琳解釋不清楚,便只說道:
“把她背到醫院吧,我們去找綱手大人。”
…… ……
木葉醫院。
急診室的燈終於滅了,大門打開,綱手從裡面走出來,神色略帶疲倦。
擦了擦額上的汗,才慢慢籲出一口氣,走向在外面等待的男人。
“沒事,已經穩定下來了。”
這位木葉村的最強醫療忍者說。
“謝謝你,綱手。”
得知女兒安然的男人卻沒有因此卸下一臉的凝重,反而無法掩蓋眼中的忽明忽暗。
這個他和香織唯一的骨肉,是他和這個世界最後的牽絆了。
他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妻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走在他的前頭。
“血繼的力量又覺醒了,查克拉暴走。”
綱手冷靜地向他分析這次病情的起因,有一句話在嘴邊轉了轉,還是沒有說出來。
——命懸一線,如果不是卡卡西和琳及時把她送到醫院的話。
“川雲,你應該也很清楚,鞍馬一族的血繼限界,單靠封印的話,並不是一個萬全之策。”
作爲族中最小的血繼限界覺醒者,這股強大的力量對千雲來說是禍遠大於福。
因爲年紀太小,根本無法控制體內不穩定的那部分查克拉。
這是查克拉的第二次暴走,萬幸之中撿回了一條命。
兩年多前鞍馬香織殉職,千雲沒來得及見母親的最後一面。
數日後鞍馬川雲和旗木朔茂在客廳內談話,意外地聽到了從千雲房裡傳來熟悉的女聲。
是逝去的香織的聲音。
兩人一驚,快步走到千雲房間門口,卻頓時怔在原地。
房間裡,一名面容溫婉的少婦跪坐在榻榻米上,懷抱着兩歲大的小小女孩,柔聲地講着故事。
好一派母女其樂融融的溫馨景象。
可旗木朔茂當日明明親眼所見,鞍馬香織死於砂忍村傀儡師之手,之後被暗部化作一灘清水。
木葉的超級天才一下子瞭然於心。
——是幻術。
可是這麼小的孩子,哪裡會使用這種程度的幻術?
只有唯一的解釋了——鞍馬一族的血繼限界。
千雲的血繼限界,在真正明白母親永遠不會回來的時候,覺醒了。
幻術大概維持了十來秒左右,一切恢復正常。
房裡沒有了少婦的蹤影,只剩下一個暈倒在地,嘴脣發白的女孩。
之後,受到血繼力量的衝擊,查克拉暴走。
鞍馬千雲的性命危在旦夕。
危急間得到綱手高超醫術的搶救,才倖免於難。
此後,鞍馬川雲將女兒的血繼力量封印。
直至今日,又被覺醒。
其實鞍馬川雲又何嘗不清楚,封印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就像揹負着一個□□,卻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
自古以來,血繼限界被看作是神的賜予,同時也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