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瀾和胖子開車漸漸駛出了小鎮,才發現凝春竟然躲在了車的載貨箱裡。兩人停下了車,把凝春扶了下來。胖子笑道,“妹子啊!你可是嚇着你胖哥了,我還以爲咱哥倆載了個活死人在後面,差點我就要一斧頭懟下去了。”挽瀾說,“你怎麼出來了,別怕,我們馬上送你回去。”凝春急忙說道,“怕什麼怕啊,我在你們心目中就是這麼膽小的人嗎?”挽瀾直愣愣的盯着凝春想了想,鄭重的點了點頭,一臉無辜的說道,“是啊。”
凝春氣的直跺腳,“你!悶棍子!你才膽小!我膽子大的很!我是來幫你們的!”凝春將悄悄留下字條,跑進裡屋,又偷偷從後門溜出來,趁大家還沒沒正門出來時,鑽進了車廂後的蓋油桶的麻布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兩人,並表示了自己堅決要跟着一起去的決心。胖子說道,“這麼說,這位大小姐,是鐵了心要和我兄弟二人夜上石頭嶺了。但醜話我可說在前頭,到時候和活死人真幹起來,什麼膿血啊!腐肉啊!屍液啊!四處橫飛,大小姐可別嫌髒啊!活死人可兇的很,活生生的把人的皮肉一口口的從骨頭上撕扯下來,那個疼啊!那個慘叫啊!那個血噴的啊!大小姐可別嚇的尿褲子啊!”胖子說的唾沫橫飛,凝春在一旁聽得眼睛都瞪大了。“怕了不如就回去吧,沒事,不丟人的。”挽瀾看凝春被胖子說的唬住了,急忙說道。凝春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打怵的,但自小就要強的很,聽見胖子取笑她要尿褲子,挽瀾還在一邊說什麼怕了不丟人,心裡反而覺得這一趟必須要去了,不能讓他們看笑話,“你們開玩笑嘛,我會怕這些?到時候你們都嚇的尿褲子了,我動都不帶動的,切,走!上車!”說着便坐進了車裡。“小妹妹脾氣還不小,行,出發嘍!”胖子說道。
三人準備上車出發,此時卻面臨一個現實的問題,載貨車後面是敞開的車廂,坐人太危險,而前面只有兩人的位置,這下多了一個人怎麼坐?原本是挽瀾開車,胖子坐副駕駛,看來凝春只有做胖子身上了。三人嘗試了一下,發現不可行。胖子體重本來就大,再加上個凝春,兩人坐一邊,直接把車壓的一邊高一邊低,開起來方向都是飄的。最後,還是決定換成胖子來開車,凝春坐挽瀾腿上,這樣兩邊重量就差不多了。
凝春坐在挽瀾腿上,兩人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挽瀾雖說快30的人了,可因爲是孤兒,而且一直居無定所,過着漂泊的生活,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談過戀愛。這第一次,懷裡坐了個女孩,心裡難免砰砰跳個不停,臉也紅了,雙手感覺很不自然,放這裡也不是,那裡也不是,窘迫的很。凝春原本沒覺得有什麼,看挽瀾這不自在的勁,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胖子在一旁開着車,不時瞥兩人一眼,“哎。。。瀾哥,你看你着臉紅的,跟喝了酒一樣。”挽瀾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這麼明顯?”胖子連連點頭,“明顯,明顯的很。”
小貨車在夜幕降臨的小鎮裡緩緩開過,周圍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挽瀾一路都警惕的在向窗外張望着,並沒有看見活死人的影子。車漸漸駛出了小鎮,向着上石頭嶺的山路開去。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並沒有路燈,路面也不很平整,胖子開的比較慢,周圍漸漸的完全暗了下來,很快就徹底入夜了。三人坐在車上,即使夏天,溫度很高,此時誰也不敢把窗戶打開。挽瀾和凝春都極其費力的將臉貼在車窗玻璃上,想透過黑暗看的清楚一些。
胖子突然有些費力的將胸口貼在方向盤上,直起身子向前面看去,“不對啊,你們看見沒,這條路上這麼一直斷斷續續的血跡啊?”
挽瀾和凝春一直砸向兩邊看,沒真沒注意前方路面的情況,聽胖子一說,急忙向前看去。果然,這黃泥地上,果然時不時就會出現一灘血跡,斷斷續續的,一直在路上延續。胖子把車停在了一灘血跡前,想看個仔細。挽瀾叮囑兩人在車裡幫他盯着周圍的情況,帶上了夏醫生坐的棉墊護腕和護腿,拿上了刺刀,小心的開門下了車。
車外一陣山風一吹,挽瀾覺得涼快了不少。仔細低頭去看地上的血跡,發現好像血已經快乾了,基本都浸入了土裡,血跡周圍的泥土帶有拖拽的痕跡,血量不算少,血跡上面還有些腳印,腳印是朝向小鎮方向走去的,腳印又有好幾種,不像是一個人的。難道是李書記的腳印?他是和誰在一起?難道是他受傷了?可着一路開車過來,血跡的量不少,一個正常人出血量這麼大,應該是不可能堅持走動的。難道是活死人的血?挽瀾一時實在是想不明白。
正當挽瀾在地上觀察着血跡時,卻聽得一旁的樹林裡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好像有人正從黑漆漆的樹林裡走出來。挽瀾見情況不妙,來不及多想這路上的血跡了,急忙起身,回到了車上。三人在車裡緊緊的注視這發出聲響的樹林,胖子將車掛上檔,腳放在離合踏板上,隨時準備着開車離開。
樹林裡漸漸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聲影,慢慢的在向三人走進。凝春不敢靠近車窗,縮在了胖子和挽瀾中間。漸漸的,身影愈來愈近,三人藉着車燈看去,一個小女孩渾身髒兮兮的從樹林裡鑽了出來。
“丫頭,你怎麼在這啊?”凝春看清那小女孩後說道。胖子奇怪的轉過頭看着凝春,“怎麼的?這大晚上的在這兒還遇着熟人了?”凝春連忙說道,“這是我家旁邊劉大哥家的女兒,每次放假回來,都跟着我跑前跑後的,怎麼在這兒啊?”凝春有些奇怪,說着就要打開了車門,想下去看看。
挽瀾見那小孩正對他們站在那裡,看上去臉上,身上都沒有血跡或傷口,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凝春下車後,便向小孩走去,邊走邊問,“怎麼了?丫頭,嚇着了吧,快來姐姐這兒。”挽瀾也跟着下了車,正跟在凝春後面。卻突然發現小孩神情好像不對頭。凝春喊了她幾聲後,並沒有任何反應,隨着凝春的走進,小孩突然就向着凝春猛撲過來,兩人之間此時只相隔了幾步的距離。挽瀾心裡一驚,“完了!”
眼看小孩就要撲上凝春,挽瀾卻還離凝春還有幾步,怎麼都來不及跑過去。此時顧不上着小孩到底有沒有問題了,挽瀾擡起一腳,猛的踢飛了腳下一塊石頭。石頭滾動向小孩腳下,猛地將她絆倒,小孩一下臉向下撲倒在地上。
小孩倒在地上,露出了後背,三人一看不由得一驚。小女孩後背由脖頸到腰部整整一片皮肉都沒有了,血紅的肉之間是白生生的脊椎骨,隨着女孩的爬動,整條的椎骨費力的擺動着,好像一條白蛇攀附在她血肉模糊的皮肉上扭動着。
挽瀾趁着小孩被絆倒的時間,趕緊跑上前去,一腳踩在它的脖子上。小孩還在地上掙扎着想要爬起,沒有了皮膚附着的脖頸在挽瀾腳下用力扭動着,細嫩而鮮紅的肌肉在挽瀾腳底一點點被蹭掉。胖子見狀,立馬提着斧頭邊衝了過來,高舉起斧頭,就要向它頭砸去。挽瀾卻喊道,“別急!”
挽瀾見凝春似乎以前認識這小孩,怕凝春見不得這斬首的血腥場景,連忙叫凝春把頭轉過去。凝春依然直直的看着地上如爬蟲般的小孩,“不用,胖子你繼續吧,她已經死了,這樣其實是對她的一種解脫。”
胖子手起斧落,將小孩的腦袋砸爛了。凝春看着這一地的腦漿,默不作聲。她知道現在小鎮已經變了,如果自己還抱着以前對這個世界的態度來生活,早晚會變成行屍走肉的活死人,只有改變自己,才能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
三人繼續上路,駛向石頭嶺核研所。胖子小心的開着車,凝春還沉浸在剛纔血腥的場景中,挽瀾卻是一直在疑惑着這一路斷斷續續的血跡到底從何而來。兩行車燈在山嶺間的漆黑而蜿蜒的山路上晃動着,慢慢接近着核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