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流月稱爲“戰靴”的東西比陌預料的還難掌握,小渲已經去掉了所有做任務才用得上的配件,卻還是沉甸甸的。
雖然外觀是旱冰鞋,但輪軸太靈活,稍微用偏一點力就會變成急轉彎,最麻煩的是它有個很容易觸發的彈跳裝置,陌這幾天沒少栽跟頭。
回想起鈴穿着遮住大半腿的裝甲上躥下跳行動自如的樣子,陌對自己的體能愈發沒信心了。
好在吃苦的不只是自己,堯和瑾巒好像和單車八字不合,學得極爲坎坷,小渲雖然不用學,這幾天因爲好奇也試了試,居然上手就會,讓他們羨豔不已。果然人各有所長,小渲動物般的身體協調能力估計是在駐地上躥下跳練出來的。
“陌,還好吧,就快到白鷺湖了”小渲穿着和陌一樣的戰靴,卻顯得十分自如。
陌點點頭就算是回答了,她行進時必須聚精會神,不能分半點心。
現在的景象其實很壯觀,只可以陌不能分出心思好好環顧下週圍。
很少有車的郊外馬路被一百五十名高中部同學完全佔據,一邊騎車一邊打鬧,場景無比陽光燦爛。如果沒有超能力,如果不是選擇做傭兵,按他們現在的年紀,這大概就是最深刻難忘的事了。
雖然能見識得更多,但他們也太早的成長,陌想,他們中最辛苦的大概是堯,因爲是團長,所以不能偷懶撒嬌,不能沮喪哭泣,可誰還沒有軟弱的時候呢。
作爲他們的同齡人,堯必須承擔起所有風險,成爲年齡還小的隊員們的避難港灣。
通讀過流月的歷史記錄,陌察覺到堯雖然看似危險,愛坑自己人,卻是流月有史以來最溫柔的團長。本來悅兒這種年齡的小隊員按照傳統是沒有自主權的,更別說上一線,可就算他幾乎每逢任務必闖禍,堯也沒有拘束他,甚至他想開飛機,就成了流月專職駕駛員。
流月的隊員們並不是從第一代起就其樂融融的,聽過小渲的故事後陌更加意識到,以前的流月更像是傭兵團,每個人都要被有效率的使用,並對自己的錯誤負責。小渲從小到大雖然沒被欺負,但也確實沒被照顧過。
可看看堯這一代,銀他們就好像他的弟弟妹妹,他支持着,哄着他們去外面闖禍,笑容滿面把他們送出門後掛着黑眼圈焦頭爛額地爲他們排除潛在危險,他們闖了禍後第一件事是逗他們笑,然後再想辦法力挽狂瀾。
要是堯什麼時候也跟自己抱怨下辛苦就好了,可是他恐怕對小渲也沒喊過累吧。
陌這麼想着,又失去了平衡,還好被陪着自己的小渲穩住了。
天氣晴朗,陽光也不強烈,到了白鷺湖後,全體同學沿着湖邊坐下休息,瑾巒被精力過剩的男生們拖到一邊打球,陌和鳳歌坐在一起聊天,沒人注意到小渲走到了堯身邊,貼得很近的坐下,用意味深長的表情小聲問道:“你…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你指什麼?”堯也勾起嘴角,卻沒看向小渲。
“裝蒜,我還不瞭解你嗎”小渲輕叱道“你入學是因爲我們闖禍太多,這個理由敷衍一下別人也就算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多在乎駐地?”
“果然瞞不過你”堯苦笑着承認了。
“還有,母機的分機是你做給自己的吧,你琢磨那東西好幾年了,只要有那個,你就能不受拘束,和我們一起出任務。你看做寶貝的東西,用都沒用就送人,也實在反常。”
“你還知道什麼?”
“還有分機的造價”小渲不依不撓“陌的佣金可不夠那麼一臺特別定製的儀器。你作爲團長有三倍津貼,但因爲不出任務,又總是自掏腰包,分明比我都窮,所以那分機基本是用的公款吧。”
在隊員們面前小渲從來都特別聽堯的話,他怎麼安排就怎麼做,不多想也不多問,但實際上,作爲引導當時剛成爲團長的堯熟悉工作的同伴,私下裡言辭也不怎麼顧忌:“用公款倒也沒什麼,但如果是爲流月,又有什麼好急的。寧願把流月徹底推入破產的境地也要分機的成品,只是爲了一個人對不對?這一次,你可是大大的偏心了。”
堯無言半響,伸出一隻手溫和地撫了撫小渲的頭,聲音有些悶悶的:“有你這麼個人在身邊,我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小渲,偶爾裝裝傻也不行嗎?”
小渲舒服地抱着膝眯了眯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道:“別想着把秘密都吞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糾結的。要不我來幫你吧,她恐怕還什麼都不知道哦。”
沒想到話音剛落就被堯彈了額頭:“還是先顧你自己吧!”看着小渲不解的眼神,他湊近她耳邊笑眯眯問道:“瑾巒和我一起掉湖裡你救誰?”
小渲難以置信地看着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取笑了,惱羞成怒地剛準備反擊,就看見瑾巒正往這邊來。
看到表情神秘莫測的堯和滿臉通紅的小渲,瑾巒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大部隊都回去了,我們也走吧,耽誤了晚自習我是沒事,你們只怕要被罰掃地的”
堯和小渲點點頭,瑾巒隨即跨上自行車扔下一句話:“陌剛剛也上路了,我去接魔女。”
藝術節結束後鳳歌就莫名其妙地有了魔女這麼個綽號,不僅是學生,連一些看過舞臺劇的老師都湊熱鬧這麼叫。不管是出自他扮演過的角色,不良少年的身份還是邊際模糊的性別,現在“魔女”這個名號已經傳遍了全校,不知道的還以爲鳳歌是有範的不良少女。
陌陪着鳳歌坐了很久,起身時才感覺到腿麻了,於是慢慢地朝空曠的公路上挪,然後順着下坡自由滑行,慢慢緩解腿上的麻痹感,可她還沒滑出多遠,就聽見了小渲緊張的叫聲:“陌! 躲開!”
幾乎同時,馬路上響起了汽車瘋狂的鳴笛聲,陌下意識地寒毛倒立,然後纔看清前面幾米的路口那邊有一輛漂亮的紅色跑車正快速地從被樹木遮擋住的彎道漂移過來,看到陌後車速也完全不減,只是一個勁的鳴笛,好像在說:“我就不信你不躲”
可陌的腿現在還麻木着,就算她能做出反應,這段路對陌來說是個下坡,還不太能控制得好戰靴的她怎麼可能做到馬上剎車改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