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爾看着這個往日被自己當做母親的人,知道她主動熱情地大聲打招呼,是因爲不想讓自己先喊出那一聲“媽媽”。
因爲維德認識他真正的母親,也沒有被篡改過記憶。
儘管此時已經到了門口,四下無人,房間裡的吸血鬼多得能塞滿一間教室,但是出於對鄧布利多的畏懼,他們還是想要把維德騙進房間以後再動手。
卡里爾倒是沒有故意跟她作對的想法,他只是轉身看着維德,眼神顯得十分冷漠。
即使現在,維德後悔想要離開,也不可能了。
卡里爾的目光掃過他的脖子,手指又抽動了幾下,瞳孔微微收縮,呼吸悄然變得急促。
面前的維德好像什麼也沒察覺到似的,彎起眼睛笑了笑,彷彿一個正常的、到同學家裡做客的普通學生,說:“下午好,夫人。”
他毫無戒心地從微胖婦人身邊走過,進入房間。
女人跟卡里爾對視一眼,露出滿意而詭秘的笑容,等他進門後,她看了看周圍,反手關上房門。
“砰!”
木門撞擊的聲音,和某個物體狠狠摔到地上的聲音同時響起,震的地板好像都跟着跳了兩下。
卡里爾在門廳停頓片刻,然後才走進去。進門以後,就看到維德狼狽地倒在地上,已經被捆了起來,拜爾德從他身上搜出魔杖,正拿在手裡觀察。
“這就結束了?”刀疤吸血鬼不滿地咂了咂嘴巴,不滿地說:“有點輕鬆過頭了,夥計。”
“難道你還希望跟霍格沃茨的巫師廝殺一場?”羅伯茨開心地說:“能沒有傷亡纔是最好的……沒想到真的能這麼順利。”
“這孩子是誰?”有個吸血鬼看着卡里爾問道:“你也是吸血鬼?怎麼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
“這是我兒子,他有些魔法天賦。”拜爾德說:“感謝鄧布利多的【寬容】,就連吸血鬼他也願意收進學校,纔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說到“寬容”的時候,他加重了語氣,嘲諷的意味顯而易見,衆吸血鬼都跟着鬨笑起來。
“幹得好,小子!”
還有人開了一瓶酒,舉杯大聲說道。
“雖然我們沒有機會出手,但是拜爾德,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抱着可能會死的決心纔來幹這一票的。”
燒傷吸血鬼忽然開腔,他冷冷地說:“答應的報酬……你不會反悔吧?”
笑聲忽然一停。
“當然不會,這小子金庫裡的財富依然屬於你們。”
拜爾德其實已經後悔了,但是在滿屋吸血鬼的注視下,他還是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
“這就太好了!”燒傷吸血鬼笑道:“據我所知,像這種有很多商業往來的巫師,即使不親自出面,只要一封信件也能讓妖精把金庫裡的錢取出來——拜爾德,我現在只需要一封信。”
“我也一樣。”刀疤吸血鬼連忙道,似乎是覺得什麼也沒付出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補充了一句:“更多的財富我就不指望了,但是說好的三萬加隆不能少。”
“是啊,拜爾德。”其他吸血鬼也紛紛幫腔說:“有他在手裡,你就有源源不斷的財富,現在只要一封信就能打發我們,你不會反悔吧?”
“給古靈閣的信件好像必須手寫,短時間內他能寫幾封信?先給誰後給誰?爲了避免爭端,寫信的事等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來。”
羅伯茨催促道:“在這個鬼地方,我總覺得很擔心,感覺鄧布利多好像隨時會出現一樣。”
加爾忙道:“說得也對,我們最好現在就走。”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地上的維德·格雷忽然扭頭,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加爾突然很後悔插話。
或許是因爲對方的眼神詭異的平靜,讓他腦海中的警報快要響成尖銳的鳴嘯聲。
加爾看了看關着洛哈特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該丟下這個獄友,自己先跑再說。
拜爾德低頭看看從被抓住以後,就很沉默的維德·格雷,不知道他一聲不吭,是因爲太絕望還是太害怕了,亦或者是用他那個不知道什麼構造的腦袋瓜,在思考逃跑的對策。
但他從不敢輕視這個短短几年就給巫師界帶來巨大變化的少年巫師,因此拜爾德果斷折斷了從維德身上搜出來的魔杖。
“巫師只要沒有魔杖,比麻瓜還不如。”拜爾德把維德從地上拎起來,又掃了眼名義上的兒子,說:“卡里爾,也把你的魔杖收好,別不小心被他搶走了。”
“我知道了。”卡里爾低頭順從地說。
一個滿身酒氣的吸血鬼嘲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拜爾德。”
卡里爾看到拜爾德抓着維德就往壁爐走,微胖婦人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大碗飛路粉,連忙追過去兩步說:“那個……爸爸……”
“你不會心軟了吧,小鬼?現在才說同學情?”刀疤吸血鬼譏笑道。
“不,不是。”卡里爾聲音放低,懇求地看着拜爾德,說:“維德·格雷身上有個魔法物品,我很喜歡……爸爸,我能把它留下嗎?”
“當然可以……什麼東西?”
一直以來的目標終於達成,拜爾德心情很好,爽快地答應了。
“是……一個項鍊。”
卡里爾走過去,對上維德漠然的目光,下意識地垂下眼睛,然後伸手從他脖子上取下一條細長的金項鍊,上面還掛着一個發亮的金色沙漏形計時器。
握住時間轉換器的時候,卡里爾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原本極爲緩慢的心跳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劇烈。
“這東西是什麼,小子?”有個瘦削的吸血鬼忽然問道,用探究而貪婪的眼神盯着金鍊。
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作用,但是從卡里爾的臉上看出了幾分不同尋常。
卡里爾手指一顫,還沒有說話,羅伯茨就開口了:
“行了,塔克。這小子今天立了大功,理應獲得獎賞。再說了,有三萬金加隆,什麼魔法道具買不到?”
塔克看看周圍,見其他吸血鬼似乎都覺得他覬覦小孩手中的東西十分沒品,而且今天他確實什麼也沒做,於是不甘不願地閉上嘴。
卡里爾捏緊手中的計時器,只覺得掌心都被硌得生疼。
就在這時,維德忽然笑了一聲。
“我之前一直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你會對他們如此順從……原來這纔是你的目的,卡里爾。”
他擡頭看着卡里爾,眼神中似乎帶着幾分憐憫,說:“但那是不可能的……它改變不了任何事。”
卡里爾聞言冷笑道:“你以爲只有你會看書嗎?我也讀過魔法史,我知道曾經都發生了什麼!”
他原本只擔心維德會說出時間轉換器的名字來,但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那彷彿看着石頭一樣冷漠的眼神,他內心涌上一股難以抑制的火氣。
他寧願維德破口大罵,痛斥自己的背叛和卑鄙,也不想被人用那種眼神看着。
“行了,你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拜爾德不耐煩了,他推着維德走到壁爐前面,抓起飛路粉往火中一灑,火光陡然變成了綠色,他帶着維德走進去,大聲道:“磨坊鎮25號!”
卡里爾已經悄然退到了門口,正要趁着沒人注意悄悄離開,忽然發現有個傢伙似乎跟自己目的相同。
兩人對視一眼,加爾露出尷尬的笑容:“那個……我想上廁所……”
客廳裡忽然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卡里爾轉頭看去,只見維德和拜爾德依然站在壁爐的火焰中,並沒有被飛路粉送走。
滿屋子的人頓時慌亂起來,刀疤吸血鬼一把將兩人拉出來,說:“我來試試!”
他灑下飛路粉,清晰地說道:“磨坊鎮25號!”
等了幾秒鐘,火焰沒有任何反應。
“試試別的地方……”羅伯茨慌忙建議:“試試破釜酒吧!”
但刀疤吸血鬼依然沒有被送走。
“這個壁爐被飛路網斷開了!”拜爾德比大部分吸血鬼見識更廣,見狀臉色難看地咬牙道。
“現在怎麼辦?”阿爾忒彌斯不知所措地說:“難道我們要帶着這個小子,去村子裡找一個能用的壁爐?”
“蠢貨!飛路網被斷開,代表這地方早就被人盯上了!”燒傷吸血鬼大步走到前面,用刀抵住維德的脖子怒道:“不想死的話,聯繫你背後的人,讓他們把飛路網接通!”
維德笑了笑,語氣依然帶着種詭異的平靜,問:“不然呢?你就要讓我人頭落地?那你們想要的東西——財富、安全、還有我腦子裡的鍊金知識,可就全都沒有了。”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帶着驚懼的臉,好像自己的性命沒有被人握在手裡一樣。
燒傷吸血鬼眯了眯眼睛,冷笑道:“自大的小鬼,我們不能殺你,不代表不能讓你吃點苦頭!”
他掉轉刀鋒,毫不猶豫地用力插進維德的肩膀。
加爾身體一顫,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肩膀。
但隨後,他發現那個少年巫師並沒有發出慘叫,倒是看上去十分兇狠的燒傷吸血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見鬼!這是怎麼回事?”
他拔出短刀,只見維德肩膀上沒有流出任何血液,甚至不見肌肉和骨骼,破口處只有蒼白的、彷彿泥土一樣的東西。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這套袍子的。”
“維德”說着,手臂不知道怎麼扭動了一下,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就掉了下去。
“你是什麼怪物?”對魔法世界缺乏瞭解的吸血鬼駭然問道。
“魔偶!”卡里爾驚愕地說:“怎麼會是魔偶?”
“不可能!”拜爾德神情扭曲而瘋狂地說:“我明明能聽到你的心跳聲!還有血液流動的聲音!”
“哦,你說這個啊!”魔偶維德從胸口摘下一枚徽章,平靜地說:“錄下聲音再播放出來,就連麻瓜也能做到。不過你很幸運——因爲你所聽到的的確是我主人的心跳聲,只不過是昨天的。”
徽章一離開他的胸口,衆多吸血鬼絕望地發現,那聲音確實不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拜爾德頓時眼神兇狠地看向卡里爾,卡里爾也愕然道:“之前跟我說話的明明就是維德……難道那也是你僞裝的?”
“你的感覺沒有錯。”魔偶維德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問:“猜猜我們是什麼時候交換的?卡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