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了。”劉表深吸一口冷氣,回頭向許貢、陳紀還有麾下諸將喝道,“許貢、陳紀兩位將軍關外接應,其餘荊州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官搶關奪城……殺呀!”
不怪劉表大意,也不怪蒯越失算。
因爲兩人根本沒有料到馬屠夫居然敢拋下穎川的西涼大軍於不顧,而只率八千西涼鐵騎前來武關!
劉表一聲令下,荊州兵吶喊着搶進關來,劉表也在蒯越以及魏和、王威等荊州將領的簇擁下搶進關來,只見關內火光沖天,李催的涼州舊部正和馬躍的涼州兵打得沸反盈天,兵器的撞擊聲和戰馬的悲嘶聲響徹雲霄。
不過很快,蒯越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城中雖然殺得熱鬧卻半天不見有人倒下,這些涼州兵與其說是在玩命廝殺,倒更像是在玩兒!
“主公且慢!”蒯越急策馬搶到劉表面前,扯住馬繮急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劉表困惑地望着蒯越,問道,“異度,發現什麼了?”
就這會功夫,已經有兩千多荊州兵涌進了武關,將緊挨關牆的空地擠得水泄不通,而那兩夥正在廝殺的涼州兵卻忽然詭異地停了下來,然後開始列隊,在劉表、蒯越以及所有荊州將士吃驚的眼神注視下,剛剛還在廝殺的兩支軍隊很快就成了血水相依地袍澤。“不好!”蒯越大叫道。“主公,我們中計了!”
“殺……”
“殺……”
“殺……”
蒯越話音方落,關中殺聲四起,無數西涼弓箭手的身影從關牆上、長街兩側的營壘上鬼魅般冒了出來,無數枝鋒利的箭矢已經對準了擠成一團的荊州兵。霎時間。密集如雨地箭矢已經從關上傾泄而下,無所不至地攢射在荊州兵頭上。
綿綿不息的慘叫聲中,荊州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般倒伏下來。
“快,保護主公!”荊州猛將魏和大叫一聲,閃身護在劉表身前,將手中的長刀舞得水泄不透,攢射而至的箭矢紛紛格落,旋即又向身邊的荊州兵大喝道,“後隊改前隊。撤,快撤出關外!”
“嘎嘎嘎……”
刺耳的輪機聲中,沉重的千斤閘緩緩降落,兩名身強體壯的荊州兵狼嗥一聲搶上前來,試圖扛起千斤閘,然而沉重地重量卻將兩人不斷地壓向地面,不及片刻功夫,兩人便已經滿頭大汗地跪到了地上。
“我來!”魏和翻身下馬,雙手托住千斤閘大吼一聲,“起!”
沉重的千斤閘應聲升起。劉表終於在荊州諸將的簇擁下搶出關來,一名年輕的小將拍馬衝到魏和身邊,大聲道:“父親!主公已經撤出關外了,我們也快走吧。”
“蒯越先生還在關內,我不能走。”魏和說此一頓,向那小將喝道,“延兒,速去護衛主公安全!記住,我們魏家身受主公厚恩。一定要將主公安全護還襄陽啊。”
小將慳然道:“父親放心,只要有孩兒在,絕不會讓涼州逆賊傷了主公一根汗毛!”
“嗯。”魏和點了點頭,艱難地喝道。“快去!”
“孩兒去也!”
小將向魏和抱拳一揖,打馬疾馳而去。
“咻!”
小將才剛剛離去。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隔空射至,噗的一聲射穿了魏和的咽喉,魏和悶哼一聲雙臂頹然塌落。下一刻,沉重的千斤閘已經轟然壓下,頓時將魏和修長的身軀砸成了兩截,一截已經出關,一截卻還在關內。
可憐蒯越還有四、五百荊州兵來不及逃出關外,全部成了涼州兵的俘虜。
劉表領着荊州殘兵與許貢、陳紀合兵一處,一直往南敗退了三十餘里纔敢停下來稍事休整,一清點,發現一萬大軍已經摺損過半,其中有兩千多人死於涼州兵地箭雨之下,倒有三千餘人死於自相踐踏。
更讓劉表惶恐不安的是,蒯越、魏和居然都沒有跟上來。
“異度呢?”劉表環顧左右荊州諸將,急問道,“諸位將軍有沒有看到異度?”
衆將皆無言以對,方纔各人只顧着自己逃命,哪裡還顧得上別人?劉表正惶急不安時,忽見一員小將頭戴重孝、虎目含淚,從武關方向疾馳而回,尤其令劉表及諸將感到震驚莫名的是,年輕小將的背上居然揹負着半截屍體,赫然正是橫水校尉魏和。
那小將策馬來到劉表面前,泣聲道:“主公,我父親……已經戰死了。”
“唉。”劉表搖頭長嘆一聲,向小將道,“魏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橫水校尉,你父親的舊部就由你來統率吧。”
魏延咽聲道:“魏延領命。”
“嗚嗚嗚……”
魏延話音方落,四野裡忽然響起沉沉的號角聲,劉表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吃聲道:“何……何處號角聲?”
“主公快看,西北方!”大將韓玄忽然大叫起來,“騎兵,西涼騎兵!”
“什……什麼?”
劉表倒吸一口冷氣,霍然回首,果見西北方向煙塵滾滾,一支黑壓壓的西涼騎兵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當先一員大將策馬挺槍直取劉表,厲聲大喝道:“西涼胡赤兒,奉主公之令,在此恭候多時了!”
魏延目露切齒之色,向劉表道:“主公勿憂,某來斷後!”
“又……又中埋伏了!”劉表哀嘆一聲。急道,“韓玄何在?率一半兵馬與魏延一併斷後,其餘諸將各率本部火速撤回南鄉,快。”
由於搶關失利,聯軍軍心受挫。軍無鬥志,再加上沿途遭到胡赤兒、李蒙、王方數部西涼鐵騎地輪番截擊,劉表所率荊州兵死傷慘重,到最後僅剩千餘殘兵倉惶逃回南鄉大營,許貢、陳紀也比劉表好不到哪裡去,此時幾成孤家寡人。
好在前面就是南鄉大營,營中尚有蒯良兩千荊州兵。
聯軍大營一片寂靜,一杆“劉”字大旗高懸轅門之上,正迎風獵獵飄揚。
“呼……”劉表長長地舒了口氣。以手扶額,不無慶幸地說道,“終於回來了。”
回顧身後,千餘殘兵大多渾身浴血、神情悽惶,隨軍輜重早已遺失殆盡,許多將士爲了逃命甚至連手中的兵器都扔掉了。眼看着這副殘兵敗卒地淒涼景象,劉表不禁悲從中來,這難道就是自己引以爲傲的那支荊州精兵嗎?
大將劉度策馬來到轅門前,揚鞭大喝道:“快去稟報蒯良先生,主公率領大軍回返。讓他速來迎接,快去!”
“咻!”
回答劉度的是一聲淒厲地尖嘯,寒光一閃,劉度已經慘叫一聲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劉表、韓玄、許貢、陳紀等人見狀大吃一驚,急定睛看時,劉度早已氣絕身亡,咽喉處赫然插着一枝拇指粗地狼牙羽箭。
“轟!”
轅門上那杆隨風飄揚的“劉”字大旗轟然倒下。
旋即有一杆血色大旗越空騰起,悽豔如血地旗面上赫然繡着一頭猙獰蒼勁的孤狼。張牙舞爪、殺氣騰騰。
“吼
“吼
“吼
原本寂靜無比的大營裡突然間沸反盈天,黑壓壓地涼州兵就像螞蟻般從營帳裡冒了出來,堅閉的轅門也轟然洞開,一員金甲大將在數千涼州鐵騎的簇擁下席捲而出。直進至荊州兵陣前一箭之遙處駐足。
劉表心膽俱寒,愣愣地望着眼前這詭異地一切。吃聲道:“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很快,劉表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因爲他看到了蒯良。此時的蒯良已經被人五花大綁捆在了一輛囚車上,正從轅門裡隆隆駛出,蒯良甫見劉表,忍不住高聲泣喊道:“主公,蒯良無能,沒能守住大營,沒能守住大營哇……”
劉表渾身顫抖,失魂落魄地低喃道:“子柔?子柔!這……”
本就不擅用兵的劉表,已經被馬躍這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襲徹底打懵。
馬躍策馬來到陣前,揚鞭遙指劉表,喝道:“劉表,識得某乎?”
“馬……馬躍!?”
這一刻,劉表心膽俱寒。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大聲道,“劉表,你這廢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撤,快撤回襄陽,快
馬躍話音方落,劉表便早已經淒厲地長嗥起來,一邊喊一邊急策馬回頭、向着前方漫無目的地落荒而逃,精神恍惚下,竟是向着武關方向逃去。目睹劉表如此狼狽而又無措的樣子,馬躍以及身後諸將都轟然大笑起來。
李肅策馬靠了上來,低聲道:“主公,此時若率軍追殺,則劉表必死無疑。”
“不。”馬躍霍然舉手,搖頭道,“殺劉表有百害而無一利,智者所不爲也。”
“是。”李肅急忙低頭,諂媚地說道,“主公深謀遠慮,小人不及,嘿嘿。”
馬躍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此時若要殺劉表,可以稱得上是易如反掌,但馬躍的確不想現在殺了劉表!留着劉表這千餘殘兵逃回襄陽去義務宣傳西涼鐵騎的威風,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各率所部騎兵前來南鄉大營與馬躍匯合,各部斬獲頗豐。繳獲糧草器械無算。
中軍大帳。馬躍目光灼灼地掃視大帳一圈,大聲道:“諸位將軍都辛苦了,這一仗大夥打地很漂亮!打出了我們涼州軍團的威風,打出了我們關、涼男兒的錚錚鐵骨!荊州軍那些軟腳蟹是聞風喪膽
“哈哈哈……”
諸將皆愜意地轟笑起來,突然之間發現。在馬屠夫手下帶兵打仗那才真叫過癮,以前在董卓、郭汜、李催他們手下帶兵打仗時,從來就沒有過這樣酣暢淋漓的大勝!這纔是涼州軍團該有的威風!
“不過……”馬躍語鋒一轉,接着說道,“現在遠未到論功行賞地時候!”
“主公有話就直說吧,讓弟兄們幹什麼弟兄們就幹什麼!”胡赤兒不失時機地踏前一步,揮舞着強壯的雙臂疾聲喝道:“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末將就敢率領本部鐵騎直取襄陽,斬了劉表狗頭獻於主公案前!”
“主公你就下令吧。末將等唯主公之令是從!”
“對,只要主公有令,水裡火裡,末將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算是關、涼漢子!”
“說得好!這幾年我們涼州兵一直被關東兵打得潰不成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過了,就衝這一點,末將這百來斤肉就賣給主公了!”
馬屠夫的一席話就像一顆火星扔進了乾柴堆,頃刻間引燃了涼州將士心中壓抑已久的那堆烈火!這些狂野驃悍地西北漢子不識字,也沒什麼文化,你跟他們講大道理。講仁義道德,講聖人教化那是對牛彈琴。
在郭汜、李催手下時,這些傢伙又自由散漫慣了,如果一下子就以嚴格的軍紀來約束他們,只會引起他們的反感,甚至有可能引起譁變!
不過,這難不住馬屠夫!
當年,馬屠夫能將一夥樸實的農民調教成一夥虎狼之徒,今天。他就能將一夥亂軍調教成一支鐵打地精銳之師!
其實馬屠夫地秘衷訣說穿了一文不值,只有兩個字——血性!只要你能將這些漢子地血性激發出來,然後又讓他們的血性得以酣暢淋漓的釋放,你就會獲得這些漢子由衷地擁戴。他們就會對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平!”
馬躍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厲聲道:“傅燮、胡赤兒聽令!”
“末將在!”
胡赤兒、傅燮應聲而出。昂首立於帳中。
馬躍抽出一支令箭擲向傅燮,疾聲道:“以傅燮爲主將,胡赤兒爲副將。率騎兵五千,號稱三萬,沿大路向襄陽大張旗鼓開進!記住,每日只准前進三十里,進至襄陽以北五十里處即回師北撤,一直撤回武關,不得有誤!”
“得令!”
傅燮伸手接過令箭,抱拳應諾。馬躍又抽一支令箭,疾聲道:“李蒙、王方聽令!”
李蒙、王方閃身出列,喝道:“末將在。”
“率騎兵兩千,一人三馬,喬妝成荊州兵連夜渡過漢水向南,再繞行景山、荊山南麓,從陸路奇襲江陵!”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襲取江陵能否成功,將直接關乎我軍的生死存亡,兩位將軍不可不慎!”
李蒙、王方疾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句突,李肅!”
“末將在。”
“各率本部騎兵,隨本將軍奔襲西陵港,奪取荊州水軍船隻!”
“得令!”
馬躍大手一揮,最後喝道:“出發!”
諸將轟然應諾,各自領命而去。
宛城白龍灘,曹操中軍大帳。
眼看着建安四年(191年)就要逝去,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南陽大地也變得一日比一日寒冷,可細作回報,宜陽方向卻還是毫無動靜。半月之前,還不時有千騎規模的西涼騎兵南下劫掠,可現在卻連這些小股騎兵都銷聲匿跡了。
素來沉穩的曹操也忍不住焦慮起來,如果馬屠夫真地打算出奇兵襲擾側後。那麼早該有所動靜了!難道奉孝失算了,馬屠夫並沒有出奇兵襲擾側後地打算?或者說自己的判斷錯了,馬屠夫並沒有打算走宛城這條路。
漢獻帝建安四年的最後一天,曹操終於等來了讓他震驚至極的消息!
郭奉孝並沒有失算,馬屠夫地確出兵了。不過。曹操的判斷卻的確錯了,馬屠夫的大軍並沒有走宛城這條路,恰恰走了曹操認爲最不可能的武關!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曹操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馬屠夫怎可能走武關?”
“主公,這已經是鐵打地事實了。”程昱凝聲道,“李催舉衆投降,劉表、陳紀、許貢已經敗回襄陽了!現在馬屠夫又集結了三萬大軍,正沿着大路浩浩蕩蕩地殺奔襄陽。劉表已經急令江夏、江陵、長沙、零陵、武陵各郡太守起兵救援了。”
“這麼說馬屠夫真的走了武關道?”曹操微眯的小眼睛霍然開啓,有莫名的陰蟄之色一掠而逝,凝聲道,“不愧是馬屠夫啊,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地確當得詭詐如狐這美稱啊,嘿嘿,有意思。”
程昱微微頷首,目露欣慰之色,他最欣賞曹操的就是這一點。無論遭受多大地磨難和挫折,曹操都不會感到氣餒。要想在這個亂世成就一番大事,就必須具備這種百折不撓、屢敗屢戰的精神才行。
“主公,看來在宛城伏擊馬屠夫的計劃是完全落空了。”程昱道,“現在我軍有兩種選擇,一是北出宜陽,與公路大人地中路聯軍東西呼應,兩面夾擊洛陽,這麼做的好處是可以給洛陽更大的壓力。迫使涼州軍團退守虎牢,壞處是過於冒險,情急之下,賈毒士很可能全面退守。以精兵猛將扼守虎牢關,然後集結大軍全力絞殺我軍;二是假天子名義。兵出荊州,協助劉表剿滅馬逆叛軍,不過劉表此人謹小慎微、疑心極重。很可能會拒絕主公出兵。”
“不對。”曹操微微搖頭,說道,“還有第三種選擇!”
“咦?”程昱凝聲道,“第三種選擇?”
曹操小眼睛裡陰茫閃爍,向程昱道:“仲德,如果換了你是馬屠夫,在兵出武關成功擊潰南路聯軍之後,下一步會怎麼做?”
程昱略一思忖,說道:“馬屠夫麾下都是騎兵,而荊州一帶水網縱橫不利於騎兵行動,襲取南鄉之後如果繼續南下進攻襄陽、江陵,可謂自取滅亡!如果我是馬屠夫,大舉進兵襄陽只是佯攻,真正的意圖卻是渡過丹水、育水向東,從南陽郡和江夏郡的交界處挺進汝南郡,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在中原腹地攪起翻天風雲,更可以從側後威脅中路聯軍三十萬大軍地糧道,可謂狠毒!”
“不!”曹操搖頭道,“馬屠夫行事每每出人意表,絕不可以常理度之!仲德以爲南下襄陽、江陵是自取滅亡,可馬屠夫卻不會這樣認爲!別人不可能做到的,馬屠夫卻往往可以做到,自從南陽舉兵,馬屠夫帶給我們的驚奇難道還少嗎?”
程昱低聲道:“主公是說,馬屠夫真的會南下進攻襄陽?”
“不,正面進攻從來不是馬屠夫的風格!”曹操道,“所以大舉進攻襄陽只能是幌子,其目的無非是爲了混淆劉表軍的視聽,若操所料不差,馬屠夫的真正目的必然是南下襲取江水沿岸地某個港口,甚至是直接進攻江陵。”
“然後呢?”
“然後蒐集大量船隻,募集或者乾脆劫持大批船伕,在荊州水軍反應過來之前沿水路順流而下,直取江東!”曹操說此一頓,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沉聲道,“這裡!馬屠夫的鐵騎將會在這裡重新上岸。”
“揚……揚州廣陵郡!?”
“對,就是揚州廣陵郡!馬屠夫一定會在這裡上岸!”曹操沉聲道,“從廣陵郡上岸,馬屠夫的騎兵就可以長驅向北,直取徐、揚腹地,涼州鐵騎過處,徐揚大地勢必生靈塗炭、城池毀壞,沿途州郡倉廩中儲存的糧草也將被洗劫焚燬殆盡,如此一來各路徐、揚諸侯將不得不退兵以求自保。聯軍也就不戰而潰了!”
“明白了。”程昱地目光變得無比深沉,向曹操道,“昱知道該怎麼做了。”
曹操悶哼一聲,目露殺機,凝聲道:“兩萬將士在宛城空等月餘。終究沒能除掉馬屠夫,不過這一次……馬屠夫必死無疑!”
程昱亦獰笑道:“如果這一次馬屠夫都能逃出生天,那可真是天意了!”
許褚滿頭大汗地闖進中軍大帳,不由分說搶過案上的水壺就是一通牛飲,完了才抹抹嘴巴向賈詡道:“軍師,真他奶奶地邪門,怎麼每次我們騎兵一出動,聯軍就準能在必經之路上攔住我們?”
賈詡眉宇深鎖。正伏案沉思,對許褚的話竟似充耳不聞。
“軍師!”許褚伸手在賈詡面前晃了晃,問道,“你有沒有在聽啊?”
“聽到了。”賈詡慢慢直起身,淡然問道,“少將軍回來了沒有?”
許褚道:“少將軍前往虎牢關押運糧草,還沒有返回。”
賈詡以手輕叩額頭,半晌才長嘆道:“看來……是着了郭嘉的道了,本軍師大意了呀。”
許褚惑然道:“軍師,此話怎講?”
賈詡道:“聯軍地每一次出擊看似隨意。其實卻別有深意,你看他們不惜代價奪回的幾座城池,大多分佈在滎陽通往穎川、陳留的交通要道上,我們這邊騎兵纔剛出城,聯軍就以烽火傳訊之法將我軍的動向迅速傳抵長社聯軍大營,所以聯軍才能以步制騎、搶先一步攔在我軍的必經之路上。”
許褚哦了一聲,點頭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賈詡喟然道:“郭嘉這分明就是鐵壁合圍戰術,企圖以雄厚的兵力優勢將我軍一步一步逼入虎牢關哪。”
許褚道:“我軍該如何破解?”
“如今鐵壁合圍之勢已成。已經無法破解了!”賈詡道,“如果強行破解,反而得不償失。”
許褚道:“那……那就這樣算了?”
賈詡道:“仲康將軍還待如何?”
許褚道:“既然是這幾座城池壞事,那奪回來不就得了?”
賈詡道:“我軍皆爲騎兵。缺乏攻城器械,要想奪回這些城池談何容易。”
許褚道:“我軍雖然沒有攻城器械。可是有主公的奇襲之術呀!”
“主公的奇襲之術雖妙,可一可二卻不可三,用多了就不靈了。”
賈詡說此一頓。還有意無意地掠了許褚左肩一眼,許褚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肩,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笑容。
馬躍地奇襲之術其實就是讓許褚以流星錘拉斷吊橋的纜繩,然後以鐵甲撞城車撞開城門,然後再以西涼鐵騎奪城這三板斧。剛開始聯軍措不及防,接連喪失城池,連滎陽都被涼州軍一舉攻佔。
不過好景不長,聯軍很快就想到了反制之法。
有一次攻城,許褚企圖故伎重施時,夏侯淵以四石強弓近距離攢射,一箭攢透重甲竟將許褚射了個對穿,所幸這一箭略高了少許,許褚才僥倖躲過一劫!此戰之後,賈詡便嚴禁使用這奇襲之策。
“成了。”郭嘉輕輕擊節,向袁術道,“驃騎將軍,鐵壁合圍之勢已成,涼州軍無能爲矣,不日之內必然退入虎牢關。”
袁術又喜又妒,目露覆雜至極的神色,訕訕說道:“奉孝……誠鬼才也。”
郭嘉灑然一笑,說道:“區區宵小伎倆,難登大雅之堂,何敢當將軍如此盛讚。”
“呵呵……”袁術惺惺然笑道,“奉孝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