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瞎啦——”
龍雲在怒吼。
秦衛則親眼看到了這坑爹的一幕。
沒錯,就是坑爹。
他聽到那聲車與車相撞的巨響的時候,還以爲是有人刺殺……差點兒嚇得直接縮進了車座下邊。可沒想到,等了半天都沒有任何衝突發生,預料中的槍響更是一聲都沒有。好不容易有聲音了,卻是龍雲這個“雲南王”在咆哮。
第一時間,秦衛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因爲他車車相撞的場景就在他眼前,被撞的就是他和楊傑坐駕之前的龍雲……的那輛車。這兒可是雲南!是昆明!堂堂“雲南王”被撞,那些負責保護的衛兵警衛什麼的居然沒什麼動靜,最後竟然還要“雲南王”本人出面,這場景何其詭異?
可當肇事者被龍雲親自從車裡揪出來之後,秦衛就知道了原因。
楊傑告訴他,肇事車輛的主人也姓龍,叫龍繩斌,也就是傳說中的“龍三公子”,是跟“孔二小姐”爆發過槍戰的那位。
難怪敢如此坑爹。
……
“沒看到車隊?那你長着眼睛幹什麼的?”
車隊被迫停下。秦衛和楊傑雖然也對那個油頭粉面的龍三公子的行爲感到極其惱火,可他們卻沒有下車。因爲他們如果下車的話,會讓龍雲的臉上更加不好看……被自己兒子撞了已經夠糗的了,再當着外人的面訓上一通,甚至可能還要處置一下這個不着調的龜兒子。那不是更糗了?
龍雲先是狠狠罵了龍繩斌一番,看秦衛和楊傑沒有出面。也鬆了一口氣。只想着趕緊把這事兒了結,等給秦衛接完風,再回家收拾這個老三……可這中間還有一個問題:他的車被他兒子那一下子撞壞了。
不得不說,這個龍繩斌不是一般的坑爹。他這一撞,硬生生把龍雲的座駕給撞得凹進去一大塊兒。而且正好是在後車門兒那兒。也就是說,如果龍雲不是一個人坐在後座,而且他如果不是坐在另一邊,而是靠在被撞的這一邊的話,至少也要被撞傷。說不定還有可有是重傷。而這一撞撞壞的還不僅僅是龍雲的車,還有龍繩斌的那輛奧斯汀轎車……
龍雲沒車坐了。
本來就一共三輛轎車。
龍雲單獨一輛,楊傑和秦衛一輛,第三輛則交給了周恬、鄭蘋如。還有徐遠舉。至於跟秦衛一起來的那些重慶大學生,是當兵的一起坐的卡車。
而現在龍雲的車壞了,想用龍繩斌的車也不行……車頭都稀巴爛了。堂堂的“雲南王”坐着輛破車去參加接風宴,那丟人肯定丟得比姥姥家還遠,而且今天的事兒也很快就會被傳出去,家醜外揚。可現在又上哪兒去弄車?
昆明可不是南京,龍雲也不是昔日的宋靄齡。當初,老蔣被宋美齡等人從西安“救”回來。乘飛機到了南京上空,機場卻停電了,跑道指示燈無法打開。這意味着飛機無法降落。連迫降也不行。因爲地上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如果強行降落的話,說不定能一頭撞到指揮塔上。而最重要的是……飛機也快沒油了,這讓他們也無法前往其他機場。
無奈之下,飛機只能不停地在機場上空盤旋。老蔣夫妻倆。還有送行的張學良等人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更沒有提前準備降落傘什麼的,就算有,他們也不會跳傘,只能絕望着等待着最後時刻的來臨。
這事兒很快被南京的頭頭腦腦們知道了,一個個都嚇壞了。老蔣能在西安那幾萬充滿敵悶的東北兵和西北兵,以及**的包圍下活着回來不容易,要是臨到家門口被摔死了,那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可大家面對這種情形也沒有辦法。最後,消息傳到了宋靄齡那裡,這姐們兒厲害,一個電話,就把南京有轎車的主兒召來一大半,開到機場給老蔣照亮飛機跑道,總算把老蔣給“救”了下來。
可老蔣是幸運的,龍雲卻不怎麼走運。他可以等人再弄一輛轎車來,可他能等,秦衛這個客人能跟他一起等嗎?就算秦衛能等,他也不能同意。因爲那不僅是不會處事兒,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
“孽子!”
龍雲現在恨不得一腳把龍繩斌給踹回他孃胎裡去。你說你平時飛鷹鬥狗的,有老子罩着也就罷了。怎麼連迎賓的車隊也敢橫衝直撞過來?你不認識你老子的車,難道連最基本的駕車需知都不懂嗎?正是交叉路口,只要是開過車的,誰不知道得減速慢行?你竟然敢直衝過來?
“爹。我又不是故意的。”
龍繩斌看着自家老子那幾乎變了形的臉,卻並不怎麼害怕。他老子有三個兒子,老大龍繩文,老二龍繩武,他則是集文武於一身的三公子龍繩斌。雖然他並沒有像他老子希望的那樣文武雙全,可畢竟是家裡最小的,自幼就頗受寵愛。加之龍雲又是一方諸候,他也就成了在雲南尤其是昆明市是一位婦孺皆知的人物。他愛玩兒,精騎術,擅游泳,善駕駛汽車,更六凳皮簧,經常粉墨登場。甚至還在昆明立了規矩,凡外地戲班來昆演出者,必需先拜訪一下他這位三公子,班主和主要演員還要設宴宴請他,女主角還須陪他喝酒跳舞,興致來了還要陪睡,否則也就別演戲了。
今天,他在國外新訂的轎車到了。一時高興,就駕着車在昆明城內橫衝直撞,不曾想在這個交叉路口碰上了自家老子……他當然不會想着謀殺親父,只是他的車速太快,龍雲的車開過來的時候,他剎車不及,就這麼一下子撞上了。
“不是故意的?難不成你是有意的?”
龍雲本來就爲不知道自己下臺而惱火,聽到這話更是火上澆油……當即擡腿一腳就踹了過去。
“爹你幹嘛?不就是輛車嗎?明天給您再換一輛不就成了?”龍繩斌躲着龍雲的無影腳。一邊躲一邊大叫。
“你還有理了?”龍雲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撕碎了,卻也知道不管怎麼回事兒。都不能讓這小子繼續在這兒胡鬧,更不能讓車隊一直在這兒呆着不動:“來人,把這兔崽子給我抓起來!”
“爹,你幹嘛?有事兒回家說呀!”龍繩斌立刻就被衛兵扭着胳膊押了起來,三公子哪受過這個。頓時大叫。
“回家?回家老子打斷你的腿。”龍雲恨道:“把他給我扔到後面車上……金碧別墅宴會完了再拉回家。”
“是。”
一干衛兵推搡着龍繩斌就往後面的卡車走去。龍繩斌雖然不願,可看到他老子那模樣,也知道自己這回是真把老傢伙惹火了,再鬧的話,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也不敢再反抗,老老實實的順從着往車隊後頭走去。看到他不再掙扎,那些衛兵也不爲己甚。放開了押着他胳膊的手,由着他自己慢騰騰的挪動。
這本來不應該再有什麼事兒的。
龍繩斌很自然地在秦衛和楊傑的車旁走過。只是順道看了一眼,也沒什麼表示;可當他走過第三輛車的時候,兩條腿卻又突然頓住了。
“漂亮——”
看到車裡坐着的周恬和鄭蘋如,龍繩斌一下子就推開了擋在面前的衛兵,下一刻,就拉開了車門。
“兩位小姐好,本人龍繩斌,雲南省龍主席家的三公子!……能搭下車嗎?”
“我們已
經坐滿了。”周恬看了這傢伙一眼。微笑着拒絕道。
“這還很寬敞嘛。擠擠就行……我不在意的。”說着,龍繩斌就擡腿想上車。
“很抱歉,龍三公子。”周恬伸手攔在了他的面前。“我們的車已經滿員了。”
“真嫩!”龍繩斌怔怔地看着那隻光滑細膩的小手,竟一時失神。
“土肥原君。”
南京。
寺內壽一很不禮貌地直接推開了土肥原辦公室的門,結果就看到土肥原賢二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眼神兒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被寺內壽一一叫,土肥原賢二也回過了神兒來。擡頭看了一眼寺內壽一。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想起了最近在各級軍隊中間流傳的“寺內獸醫”的說法來,差點兒沒忍住,幸好及時裝作整理文件低下了頭,沒被寺內壽一發現。不然的話,這貨說不定就會跟他決鬥。而躲過被寺內壽一發現的危險之後,他又忍不住怨恨起給寺內壽一起綽號的中國人來……因爲那幫傢伙不僅給寺內壽一取了個“獸醫”的名號,還把他和寺內壽一併列起來,稱作“一和二”!雖說這並非什麼罵人的話,可只要一想到中國人在提起自己的時候,總會來上那麼一句“那個二啊”,土肥原賢二就忍不住有一種想吐血的感覺。
“這是大本營剛剛發過來的電報。我順便給你帶過來了。”寺內壽一把手裡拿着的電報遞給了土肥原。
“什麼事情?”土肥原賢二問道。
“你自己看吧。真是讓人難以言表。”寺內壽一嘆道,言語之中竟有一種悲哀的意氛。
“很嚴重嗎?”土肥原被寺內壽一的表情驚到了,立時翻開了電報,而之後,他的臉上就同樣掛上了一絲悲哀:“停止對秦衛的一切刺殺行動?”
“是的。”寺內壽一閉着眼睛,無奈點頭。
“爲什麼?”土肥原也沒有憤怒,他更多的是無奈和悲哀。堂堂的大日本帝國,居然被一個小小的秦衛給拿捏住了。對方對他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可他們卻不能還手。
“阪垣徵四郎報告,說在伊爾庫茨克的蘇聯紅軍似乎有大規模行動的跡象。這顯然不是爲了防範他的的部隊。可是我們卻不知道對方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真的打算進行大規模的反擊……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來自秦衛的情報。”寺內壽一答道。
“蘇聯人不是把重心放在了歐洲嗎?他們怎麼會……”
“德國人已經開始進攻丹麥和挪威。相信不久之後他們就會進攻荷蘭和比利時等國,把那些西歐小國全部吞併……”寺內壽一答道:“那樣的話,英法必然無法像現在這樣保持靜座。如此一來,雙方交戰,蘇聯人就可以騰出一部分力量。……顯然,斯大林是想趁着這個空檔解決遠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