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作業，十二英寸長的論文，論述月長石的特性及其在製藥方面的用途，星期四交，下課！”
斯內普的視線掃過被作業嚇得面色蒼白的一羣學生，嘴角不由多了幾分愉悅，走出教室時瞥了一眼洛倫，深邃的眼睛裡充滿深意。
洛倫：……
他稍微暢想了一下，這應該不是讓自己晚上熄燈後去找他的意思，畢竟斯內普肯定沒有看過某東方經典神話小說……甩掉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把桌上的教材往赫敏面前一推，連忙跟了出去。
走出教室小跑幾步，他就看見高冷的斯內普教授正慢悠悠地走向地下走廊的拐角，腳步邁動得比某瘸腿退休傲羅還要緩慢，顯然是在等着自己追上去。
洛倫默默在心底吐槽幾句，小步快跑跟了上去，很有禮貌地問候道：“斯內普教授，好久不見，暑假過得愉快嗎？”
斯內普從剛纔開始就在不動聲色地留心身後的腳步聲，聽見他故作稚嫩的問候，腳步不禁頓了一下，覺得這句話實在過於刺耳，冷聲刺道：“如果我沒記錯，上次見面是在一個星期前的布萊克家，還是說你中了克勞奇的遺忘咒，腦子壞掉了？”
洛倫臉上表情不變，明白這是某位教授獨特的關心，忍不住笑了笑：“沒有，教授，這只是一句普通問候。”
“實力高強的摩根先生還用問候我這個魔藥學教授？”
斯內普斜了他一眼，語氣冷淡，略帶嘲諷，“正面迎戰兩個心狠手辣的食死徒，輕鬆擊敗並俘虜兩位黑巫師，摩根先生充分展現了他高深的變形術呀……”
“謝謝斯內普教授的讚美……”洛倫嘴裡下意識蹦出話來，很快反應過來，正經且嚴肅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多虧了斯內普教授的教導。”
“是嗎？”斯內普的腳步逐漸加快，“那就到我的辦公室去，我特意爲你準備了課外輔導！”
洛倫臉上寫滿了爲難：“現在不太方便吧，教授，馬上就到午餐時間了。”
“家養小精靈會把午餐送到辦公室來。”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大步走在前面。
“……”
某斯萊特林院長實在過於熱情，洛倫推脫不過，勉強跟着他進了辦公室。
這間位於地下的辦公室還是那麼昏暗，房間兩側的木架上擺滿了各種動植物的標本，栩栩如生的面目和死氣沉沉的姿勢交織出一種詭異寂靜的氛圍，彷彿罐子裡的東西隨時會睜開眼睛，盯着房間裡的人。
這實在不是用餐的好環境，但教授特供午餐彌補了這份不足。
雪花牛排煎得外焦裡嫩，油香四溢，肉質緊實沒有筋膜，一口咬下去會有汁水溢出來，剛剛出鍋蘑菇湯更是鮮香撲鼻，風味濃郁，至於蔬菜沙拉就比較一般了，洛倫對這東西一直不怎麼感冒。
斯內普沒有揪着暑假的事情不放，等家養小精靈上菜期間說了些不要過多接觸食死徒事物的叮囑，等到洛倫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還在慢悠悠地切割牛排，一邊隨意說道：
“明年六月的O.W.L.s考試，魔藥學科目能拿滿分嗎？”
“呃……”
洛倫嚥下最後一塊牛排，稍微思索了一下輕輕點頭，沒有把話說得太滿：“不出現意外情況的話，應該沒問題。”
“不管有沒有意外情況，你明年都得上我的魔藥提高班。”
“呃……”
洛倫從沙拉碗裡撈出一顆聖女果，扔進嘴裡一咬，酸甜的果汁驅散牛排的油膩，同時在心底默默吐槽：六年級上魔藥提高班沒問題，但是不是你的就不確定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等明年烏姆裡奇從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位置上退下來，實在沒有人應聘，鄧布利多最終決定讓斯內普內部輪崗，返聘已經退休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重新擔任魔藥學教授……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好的教授，沒問題教授。”
“你的那位小女友也帶上，今年你多輔導輔導，最好讓她也考滿分。”
“我會轉告赫敏的。”
“嗯？”
“好的教授，沒問題教授。”
“嗯……”斯內普動作緩慢地咀嚼着，鼻腔稍微拖出尾音，雖然學生的O.W.L.s考試成績不算教師績效，但多兩個滿分學生也能側面凸顯出他教學水準高，在其他教授和魔藥領域同僚面前也能長長臉，“還有那位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監督他認真完成課下作業，確保他明年能順利進入魔藥提高班。”
“好的教授，沒問題教授。”
洛倫答應得很爽快，反正斯拉格霍恩教授會接受魔藥學課程，按照那位老教授熱衷集郵的性格，哪怕哈利魔藥學不及格，他都能進入魔藥學提高班。
“以你的名義督促他，不要泄露這是我的意思。”
“知道了……”
洛倫瞄了一眼斯內普，盤子裡的牛排只剩一小塊，沉吟幾秒鐘後還是問道，“教授，你的起死回生魔藥，研究得怎麼樣了？”
“進度緩慢。”
斯內普語氣平淡而含糊，似乎不願意過多談論這件事情，“伱現在還只是一個學生，做好學生應該做的，不要摻和進成年巫師亂七八糟的事情裡。”
洛倫默默地咀嚼着酸酸甜甜的聖女果，一臉坦然：“教授你瞭解我的，我一向遵守校規，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
斯內普沒有反駁，應該是信了，繼續叮囑道：“週末儘量不要在霍格莫德閒逛，約會就去帕笛芙夫人茶館，不要去酒吧，尤其是豬頭酒吧，看見可疑的巫師儘量遠離……”
洛倫沒想到斯內普叮囑得這麼仔細，他稍微愣了一下，不禁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目前還沒有發生，不過可能很快就會發生了。”
斯內普頓了一下，想到洛倫是鄧布利多選中的人，已經能獨自處理兩位資深食死徒，並且熟練掌握了大腦封閉術，還是決定多說幾句，說清楚一點，避免這小子出於好奇自己去查，“神秘人已經意識到他的魔杖有問題，近段時間在謀劃換一根更強大的魔杖，傳說中的老魔杖！不久前得到了老魔杖的線索，命令食死徒們發動財力物力尋找，很多黑巫師爲了豐厚的報酬，就僞裝潛藏在霍格莫德。”
“老魔杖……”
洛倫重複了一遍，表情有點古怪，揚起眉毛略帶試探地問道：“鄧布利多對此有什麼看法嗎，十月份就有霍格莫德活動周，作爲霍格沃茨的校長，他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食死徒和黑巫師？”
“他說要跟麥格教授商量商量……”
斯內普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你瞭解些大概情況就行了，正如我之前說的，你現在的職責就是備考明年六月的考試，其他的事情交給成年巫師處理就好。”
“好的，教授……”
意識到鄧布利多沒有向斯內普透露有關老魔杖的真實信息，洛倫也沒在繼續追問，適當討論了些魔藥話題，聊了聊這一學年的教學內容和俱樂部活動，臨到下午快要上課的時候，洛倫離開了魔藥學辦公室。
……
“我跟斯內普教授聊了什麼？”
面對兩人的追問，洛倫滿臉無奈，嘆了口氣攤開雙手，“還能聊什麼，他說什麼優生輔導差生，叮囑我要督促你好好學習魔藥學，按時完成魔藥學作業……”
此時他們正走在一處樓梯平臺上，從一幅幅巫師畫像面前經過，正在去往北塔上占卜課的路上，因爲赫敏選修是古代如尼文而不是占卜，所以沒有跟他們一塊兒。
聽着好友如此不留情面的暗示自己是個差生，哈利氣得抓狂，揮舞魔杖高聲叫囂要跟他決鬥。
“決鬥？”洛倫順手敲了敲牆壁上一幅騎士肖像，“卡多根爵士，哈利要跟你決鬥。”
卡多根爵士當即拔出寶劍，惡狠狠地朝着哈利揮舞：“來啊，來一場光明正大的公平對決，一場騎士之間的決鬥！”
“我不是……我沒有……”哈利的表情繃不住了，加快腳步狼狽逃開。
“回來，你這逃跑的懦夫！不許退縮，跟我戰鬥！”卡多根爵士從面罩後面用發悶的聲音喊道，但哈利只顧繼續往前走，卡多根爵士想來追他，於是跳進相鄰的一幅畫裡，被畫像裡一條模樣兇狠的狼狗纏上了。
順着七拐八拐的樓梯不斷往上，一路來到北塔樓頂，爬上一架銀色梯子穿過頭頂的活板門，就進入了西比爾·特里勞尼的教室。
“同學們好，歡迎你們回到占卜課，整個暑假我都在關注你們的命運……”
特里勞尼教授用那模糊夢幻的聲音吟唱道，她還是瘦巴巴的模樣，帶着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裹着厚厚的披肩，身上掛着各式各樣的飾品，被壓得只能坐在爐子前面。
不太旺盛的爐火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香料氣味，蓋着罩布的燈將整間屋子妝點得十分昏暗。
只坐了不到十分鐘，小巫師們紛紛變得困倦起來，眼皮開始打架，腦袋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
占卜課，衆多小巫師們又愛又恨的一門課程，愛它是因爲這門學科作業和考試都很輕鬆，不用費腦，胡編亂造些倒黴事情就能得高分，恨它是因爲特里勞尼教授獨特的教學風格，她習慣在學生們昏昏欲睡的時候，用駭人的詛咒給他們提神……
洛倫翻開本學期的占卜教材，伊尼戈·英麥格編撰的《解夢指南》，一本厚重的大部頭。
儘管不清楚這位英麥格巫師具體有哪些卓越貢獻，但當洛倫花了二十分鐘讀完導論後，確信他是個了不起的巫師，一本《解夢指南》不僅寫出了相關理論知識，更有着引導人們進行實踐的能力。
“不愧是能出書的巫師……”
洛倫一臉敬佩地點了點頭，再點了一下，重複上述動作，很快就閉上眼睛陷入如夢如幻的恍惚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洛倫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占卜課已經結束了，耳邊是羅恩嘀嘀咕咕抱怨作業的聲音。
“天哪，這才星期一，我們已經有多少家庭作業了？賓斯叫我們寫一篇一英尺半長的論文談巨人戰爭；斯內普要的論文是一英尺長，講月長石的用途；現在特里勞尼又要我們記下一個月裡每天做的夢！弗雷德和喬治說這個O.W. L.年日子難熬，看來確實這樣，是不是？那個姓烏姆裡奇的女人最好別再給我們……”
返回城堡主樓的路上，哈利走在外側，小心翼翼地避開卡多根爵士可能出現的畫框，羅恩走在旁邊，前面不遠是剛剛上完古代如尼文的赫敏，以及正在打哈欠的洛倫。
“呵……”洛倫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早晨有魔法史，下午有占卜課，晚上回去肯定要失眠了。”
“我覺得不會，你的睡眠比某些動物都好。”赫敏隨口應道。
“我懷疑你在侮辱我。”
“怎麼會，這是一種讚譽……”赫敏一邊查看着門牌，一邊輕聲問道，“按照斯內普教授透露的信息，童話故事裡的老魔杖竟然是真實存在的？世界上真的有足以戰勝死神的魔杖？”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洛倫搖動肩膀撞了她一下，“既然隱身衣是真實存在的，那出現一根老魔杖又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呢？”
“可是隱身衣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強大，它無法躲避死神的追殺，甚至躲避不了某些感知敏銳的巫師。”
“老魔杖也不能永遠幫主人獲得勝利。”
“……”
赫敏的小臉皺在一起，陷入深沉的思索當中。
他們走進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室時，發現烏姆裡奇教授已經坐在講臺後面了。
她穿着前一天晚上穿的那件毛茸茸的粉紅色開襟毛衣，頭頂上戴着那個黑天鵝絨的蝴蝶結。強烈的既視感如此鮮明，以至於每個學生的腦海裡都浮現出相同的畫面——
一隻大蒼蠅愚蠢地落在了一隻更大的癩蛤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