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濃霧裡的布魯克林街區。
美國魔法國會的傲羅們分散在全區各處,守着不斷反涌污水冒出狼人陰屍的下水道出口,他們已經記不清收容了多少狼人陰屍,只覺得這些鬼東西密密麻麻,好像無窮無盡一樣。
各色魔咒光束編織的火力網因爲人數分散變得逐漸稀薄,傲羅的動作因爲持續施法也不再那麼迅速,他們的包圍圈放得越來越大,解決每一波狼人陰屍的時間也在逐漸增加。
傲羅們的臉上帶着大顆大顆的水珠,分不清是濃霧凝成的,還是污水濺在臉上掛住了,又或是……疲憊的汗水。
布魯克林南區的一個主幹管道的井口處。
臨時調配的行動組的黑人麥克專注地盯着前方的下水道井口,魔杖平舉向前,嘴邊醞釀着重複了幾十遍的束縛咒。
剛從伊法魔尼畢業一年的麥克明明記得,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曾經講過,對付這種黑魔法鬼東西應該用火焰,只是火焰在濃霧裡也過於顯眼,爲了不引起麻雞們的關注,他們只能用普通魔咒。
對付這些沒有生命的陰屍,昏迷咒和擊退咒的作用都不明顯,只有束縛咒最合適。
“不能被狼人陰屍近身,不能讓鬼東西跑出去……”麥克心裡默唸着,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其他事情,只能不斷重複隊長的命令,防止自己累得倒下。
傲羅隊長梗着脖子伸出魔杖,對準了他面前的一個陰屍:“【強力擊退】”
轟——
眼看一個狼人陰屍僥倖躲過了火力覆蓋,朝包圍圈內圈的一位同僚靠近,麥克趕忙揮出一道魔咒:“【統統石化】”
比上一次數量更多的狼人陰屍密密麻麻的涌出來,擡眼望去,到處都是黑乎乎的腦袋和手,蒼白尖利的牙齒和爪子冒着陰冷的寒氣,污水中的泥垢讓地板變得滑膩,陰屍們伏在地上,枯槁的四肢扣住滑溜溜的地板不斷往前爬,空洞洞、霧濛濛的眼睛盯住傲羅們,一張張凹陷的臉上是殘忍的冷笑。
“施法!再來一次!”
他們大概不是很擅長魔法,或者說,他們矯健敏捷的身姿比魔法更加管用。
井口再次噴發。
“警戒!”
內斂淺綠色的加強擊退咒勁射而出,將面前一大片的陰屍擊飛,清出了一片緩衝區域,幾位被分派在這裡的臨時行動成員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懸着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
“警戒!”
“【統統石化】”
那位同僚感激得看了他一眼,但來不及多說什麼,一道水柱噴出井口,伴隨數量龐大的狼人陰屍爬出地面。
在不畏懼狼人病感染的情況下,迅速撂倒了一大片陰屍,隊長也趁機將控制住的陰屍收容進手提箱裡。
……
就在這時,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羣穿着破爛衣衫的流浪漢踏破的水面濺起腥臭的水花,朝陰屍衝鋒而去,將原本就行動遲緩的陰屍們撞翻了一大片。
“【強力擊退】”
一時間灰白色的束縛咒幾乎清空了這一片濃霧,但是陰屍們層層疊疊,許多束縛咒重複擊打在前排陰屍身上,導致數量衆多的陰屍擠了出來,朝着內圈的傲羅同僚們不斷靠近。
密集的魔法攢射了好幾輪,一大批陰屍踉蹌着摔倒在地上,然而,在後面的陰屍踩踏擠壓着這些屍體不斷往前。
負責這一井口的隊長高聲呼喊:“全力施法,幹掉這些鬼東西!”
幾位分派過來的臨時行動成員不斷後退,直直盯着狼形屍體。
布魯克林地下管道內部。
黑乎乎的污水封堵了所有視線,耳邊只有隆隆回響的水聲。
幾十個被泡頭咒包裹的人在水下竄行着,爲首的正是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
水底漂浮着數不清的狼人陰屍,但陰屍們似乎感受不到這些人的存在一樣,哪怕從他們身旁經過,陰屍們也愣愣地沒有反應。
貝拉特里克斯順着水流遊蕩,來到一個主幹管道口的下方,揮了手向後方的男人示意。
那是一個面容兇厲,身材雄壯的男人,穿着一身寬大的長袍,透過衣物能看見鼓脹肌肉的輪廓,他的臉上長滿毛髮,分不清是鬍子還是頭髮,像是某種動物皮毛一樣。眼睛很小,像狼一樣。
芬里爾·格雷伯克扭了扭脖子,臉上露出殘忍的笑。
衆人遊蕩到管道口下方,同時揮動魔杖,十幾股洶涌的暗流裹挾周圍漂浮陰屍們彙集在一起,直直向上方席捲而去。
……
布魯克林,最先涌出狼人陰屍的下水道口。
吉米靠在盧平身上,嘴裡叼着半根沒點火的劣質香菸,享受戰鬥間隙的片刻安寧。
他看着負責這個井口的傲羅隊長打開行李箱,召喚出旋風捲起失去行動能力的狼人陰屍,一個個將它們送進魔法延伸空間裡。
“老實說,我在寵物店工作的時候,那些人也是這麼運輸寵物的……”
吉米深吸了一口氣,裝出吸菸的模樣,然而涌入胸腔的全是地下污水的腐臭味,趕忙停住吸氣的動作,一張臉瞬間憋得漲紅,卻還是嗆住了,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盧平笑了笑,隨手拍了拍他的背部:“就你這樣,還學別人吸菸呢?”
吉米小聲嘟囔道:“這裡的空氣太難聞了……”
其他的傲羅和狼人也大多在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剛剛回總部的聯絡員讓他們儘量堅持一段時間,國會官員們已經在從臨近的城市和國家徵兆傲羅和巫師們了,支援很快就到。
其實如果國會能支付足夠的報酬,最快的支援是古靈閣,那些妖精們稀奇古怪的寶物總能派上用場,但做決斷的官員們不是一線行動人員,就連被排擠的狼人都趕來支援了,他們的支援還沒到場。
負責本次行動的傲羅隊長,也是魔法安全主管,法律執行司司長,這位身兼數職的臨時負責人臉色有些難看。
他留意到同僚們施法頻率和施法速度已經大幅下降,支援的好心狼人們也即將體力殆盡,他們動作的力度變小,速度變慢了。
用不了多久,他們沒有體力阻擋這些該死的陰屍們了!
轟!
水柱再次從井口噴涌而出。……
巷道拐角,洛倫和赫敏從牆壁內側探出頭來,觀察了一陣艱難抵抗的傲羅和狼人們。
他們留意到與陰屍肉搏的狼人們已經見血了,貼身面對尖牙利爪,他們又沒有任何防護,難免劃破皮膚。殷紅的鮮血滴進污水裡,很快被黑色吞沒……如果換做普通人,被尖牙利爪劃傷的時候,已經感染狼人病了。
好在陰屍體內沒有血液,盧平等人沒有處於變身狀態,不然滴入他們血液的污水也會成爲傳染途徑。
兩人縮回腦袋,赫敏心焦得來回踱步:“剩下的支援呢,鄧布利多教授呢?再不做點什麼,這裡就要失守了!”
“其實美國魔法國會出動的人手已經夠多了,但是多個井口分散了他們,再加上不能釋放過於引人著名的魔咒……”洛倫搖了搖頭,“只能看伍爾沃斯大廈還有什麼後手了。”
“……”
赫敏的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右手不安地在魔杖上摩挲。
……
陽光灑在自由女神像高舉的火炬上,映得青銅雕像也熠熠閃光。
“狼人陰屍只是我的一個嘗試,以後我還想試試巨怪陰屍,巨人陰屍……”
伏地魔收斂起怨毒的眼神,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嘴角帶笑,說道:“或許八眼巨蛛、獨角獸、馬人也是不錯的選擇……還有人魚,霍格沃茲的黑湖擁有豐富的實驗材料,你說呢,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臉上浮現出些許慍怒,聲音卻依舊不急不緩:“褻瀆屍體只是在掩蓋你的恐懼,操縱陰屍或許能給你戰勝死亡的錯覺,伏地魔,但越是這樣,人們越能看清你對死亡與黑暗的恐懼。”
伏地魔似乎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抑制不住地仰頭抽笑了一陣。
“可笑,我恐懼?”伏地魔嘲諷道,“我真想看看濃霧裡那些人的表情,看看他們是否跟你一樣樂觀,或者說,愚蠢!”
鄧布利多看了看籠罩在布魯克林的濃霧,看了看頭頂燦爛的陽光,又遠遠望了一眼伍爾沃斯大廈,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他問道:“我送給你的書你有看過嗎?”
“當然沒有,從書名到封頁,每一個單詞都散發着令人噁心的說教氣味!”
伏地魔注意到他的視線,大概猜到他想動手的意圖,冷笑着反問了一句:“伱想跟我在舉世矚目的自由女神像上面來一場巫師決鬥嗎,這裡可沒有濃霧,鄧布利多……”
“真可惜,我聽說你應聘上教授了,那兩本書對新教授樹立正確的教育理念很有幫助……”
鄧布利多說着,從袍子裡抽出一個模樣古樸的魔杖,看了看女神像身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要我說,或許我可以儘快結束戰鬥,在人們注意到這裡以前……或者事後用着火和海市蜃樓遮掩。”
在他說話的同時,伏地魔也取出自己的魔杖,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戰鬥瞬間爆發,沒有唸咒,兩股如同電漿一樣明亮得刺眼的魔力對撞在一起。
伏地魔發出的深綠色魔力中帶着濃重的死亡氣息,陰暗詭譎。
鄧布利多發出的赤紅色魔力帶着燃燒一切的熾熱,暴烈洶涌。
沉悶的對撞聲不斷響起,飛濺出的亂流滋打在自由女神像表層的淺綠色氧化銅上,薄脆的銅鏽瞬間破碎掉落,露出銅像內部的金屬銅色。
魔力對撞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局勢一邊倒得朝鄧布利多傾斜。
蟲尾巴的身體畢竟只能臨時承載靈魂,他體內的魔力不算深厚,哪怕伏地魔盡全力調動也抵擋不住老巫師洶涌跌宕的攻勢。
魔力臨身前,一道灰霧一樣的陰魂朝西方竄去,飛快地消失在視線裡。
最終赤紅色的魔力吞噬了蟲尾巴的身體,洶涌的火焰瞬間騰起,軀體表層迅速碳化,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跌下了象徵着自由的火炬臺。
燃燒的火焰落到雕像底座時,已經化作漆黑的齏粉,風一吹,就四散紛飛,什麼也沒有剩下。
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
……
巷道的拐角,洛倫和赫敏躲在傲羅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遠遠看着前方焦灼的戰鬥。
哪怕作爲離事故閘門最近的管道口,這裡水柱噴發的頻率還是有些太高了,以至於前排被束縛咒石化的狼人陰屍根本來不及收容,一位名叫約翰·穆恩的機智狼人出了個主意,他們把來不及收容的陰屍堆砌成了屍體牆面,阻撓後面狼人陰屍前行。
污水能從陰屍的縫隙間流淌排出,而後面冒出來的狼人陰屍只能跨過他們,踩着石化僵硬的肢體緩慢往前。
儘管如此,他們的防線仍然在一點一點失守,許多傲羅已經筋疲力竭了,他們艱難地擡手揮動魔杖,往往要好幾個呼吸才能完整唸誦咒語。
釋放出的束縛咒對皮毛厚實的狼人陰屍作用微小,只是能稍微阻礙他們的行動。
傲羅隊長已經很久沒有釋放強力魔咒了,他在積蓄最後的力量,打算用幻影移形帶領脫力的同僚退離戰場。
砰,砰……
肉體和屍體碰撞的聲音穿透濃霧向周圍擴散,聲音低沉,音量微弱,卻持續不斷頑強地傳出洛倫的耳朵,在腦海中不斷迴盪。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守了。
洛倫沉下心放緩呼吸,拇指和食指捻搓着魔杖,洶涌的魔力在體內流轉。
擁有魔法石的他不用擔心魔力的問題,但是單個單個的束縛咒根本趕不上陰屍涌出的速度,範圍型的魔法最好,但是動靜太大的魔法或許會有暴露風險。
變形術應該能延緩一段時間,只是別的管道口也有源源不斷的陰屍正在涌出,他做不到對布魯克林所有防線同時施加變形術。
赫敏已經取出魔杖邁步往前走了。
洛倫的手指在魔杖上捻了又捻,忽然想起了什麼,他伸手取出熄燈器,彈開金屬頂蓋。
衆多星星點點的光源裡,兩朵光團最爲明亮。
其中一朵閃爍着僵硬的冷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