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錦東的臉部有一絲細微的變化。
但是下一秒,酥麻的感覺卻已經消失了。
“項哥,怎麼,我們現在敬你喝酒,面子都不給了?”
顧嵐自然是爲閨蜜打抱不平,她的語氣帶着點兒冷嘲熱諷,眼神也涼颼颼的。
項錦東目光湛湛,臉上沒有表現出多少的表情,一飲而盡。
陸微凝坐在項錦東的對面,單手撐着腦袋,一本正經的挑着面前的魚刺,模樣好不認真。
一點兒的目光也沒有放在項錦東的身上。
項錦東舉杯放下之間,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瞄過陸微凝,看到對面的女人鎮定如斯的模樣,讓他不得不確定,剛纔磨蹭他腿根的人不是對面的女人,或者就算是對面的人,也不可能是故意的。
陸微凝挑好了魚刺,正往嘴裡送呢,顧嵐喊住她,“一會兒怎麼回去啊,你家大叔不來接你?”
項錦東的目光並沒有落在陸微凝的身上,但是他不是聾啞人,他聽了顧嵐這話,心裡邊揪疼了一下。
陸微凝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將散落在耳邊的頭髮掃到一邊,然後淺笑道,“他出國有點事兒,我自己的回去。”她刻意說出這種話刺激項錦東,但是項錦東跟個沒事人一樣。
陸微凝咬了下脣,一邊說,桌子下的腿卻沒有放鬆,她找準位置,伸直。
先是用高跟鞋的鞋跟頂了頂項錦東的腿,餘光掃過對面男人的臉,看到項錦東臉上有些僵硬。
她一笑,適時用酒杯擋住自己的臉。
一點點的向上延伸,這次相比剛纔,陸微凝格外的用心。
每一個動作,都挑着項錦東的敏感點來。
項錦東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紅,長達半年之久沒有沾到女人,他的身體挺敏感。
他擰着眉頭將酒杯放下來,卻看到對面的女人隔着酒杯給他拋了一個媚眼。
顧嵐解開袖口的一顆鈕釦,她接着閒適的道,“陸家跟項家不是順路嗎?讓項哥送你一程啊,就算不是夫妻了,但是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的。”
陸微凝將酒杯放下來,抿着嘴,緩緩的搖了搖頭,略帶了幾分的疏離,“還是算了吧,我讓我家司機過來接就好了,畢竟項先生現在不是要結婚了嗎?”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桌子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住。
項錦東的臉色漸漸的變暗,手慢慢收緊。
他一直咬着不鬆口,陸微凝心裡不禁讚歎她前夫的好定力,明明都已經有反應了,卻偏偏這麼挺着。
他不怕搞壞身子,她還怕呢。
只是,陸微凝瞳眸一亮,腳掌向上幾分,在項錦東脆弱的地方,一碾。
果真下一秒,就看到臉色青紫的男人猛地擡起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陸微凝隨即將目光調轉。
項錦東使勁握住拳頭,下一秒,他啞着嗓子,明明情緒不對勁,卻硬是淡淡道:“既然順路,就一起。”
陸微凝勾着嘴脣,淺淺一笑,朝着項錦東甜甜一笑,“謝謝了。”
顧嵐見這件事也就這麼成了,立即就將話鋒轉到別的地方。
陸微凝得償所願,就安靜下來。
她盯着牆壁上的掛鐘,等待着宴席的結束。
但是顧嵐卻明顯不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一杯杯的就灌到肚子裡,最後還湊在她的耳朵旁,美名其曰是給她製造更深一步的機會。
所以,不可避免。
一場宴會下來,陸微凝已經暈暈乎乎的,她四周都是晃悠悠的小星星。
高跟鞋歪歪扭扭的,剛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就撞在了項錦東的身上。
臉直接貼在項錦東的大腿處。
項錦東瞳孔一縮,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心口緊繃,大氣不敢喘。
冷着臉,兩指夾起陸微凝的領口,猛地一下就將人拎了起來。
可是陸微凝並沒有一點的反應,項錦東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陸微凝正乖巧的枕在副駕駛座上,閉着眼睛,安安靜靜的呼吸着。
睡了。
昏黃的燈光下,讓陸微凝嬌嫩的臉頰更加的柔和,細長密集的睫毛不經意之間輕顫兩下,就像是一把小扇子,撩撥着他的心。
外邊拂過來一陣風,帶着點絲絲的冷意。
項錦東擰了擰眉頭,隨即便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陸微凝的身上。
他半弓着腰,側着身子給陸微凝搭放衣服。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閉着眼睛的人兒,突然睜開了眼。
明媚的大眼睛盯着他的眼。
由於車廂內部空間的限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甚至是睫毛都會粘連在一起。
時隔6個月,180個日日夜夜,4320個小時,這麼近距離的跟陸微凝在一起,項錦東的手骨節突兀,他強忍着想要將人揉進骨血中的衝動。
喉結微動,項錦東迅速的扭了頭。
陸微凝眼眶裡有些酸澀,她裹着項錦東的衣服,身子被項錦東身上的味道包裹着。
那種充滿安全感的、溫暖的味道,讓陸微凝想要掉眼淚。
她苦澀的嚥了口唾沫。
“孩子生下來這麼長時間,你不想他嗎?”陸微凝啞着嗓子問。
項錦東一直平穩的車子,突然有了些顛簸。
他淡漠,“不想。”
陸微凝咬着嘴脣,眼眶裡朦朧了眼淚,胸口起起伏伏,聲音從嗓子眼裡溢出來。
寂靜的車廂裡,嗚咽聲格外的清晰,她本來就帶着醉酒後的惺忪,腦子裡亂糟糟的,如今項錦東這麼無情的話,讓她的情緒更加的起起伏伏,她咬着牙,別過身子,狠狠的一口就咬在項錦東的肩膀上。
項錦東只是忍着,除了眉心蹙起了一點以外,再什麼表情也沒有了。
陸微凝心疼死了。
她想趁着酒勁將心裡的怨抒發出來,但是項錦東卻突然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臉色變得蒼白難看。
他將陸微凝推開,隨即,抽出一張紙巾。
陸微凝的眼睛猛地睜大,就算項錦東在很刻意的藏住那張紙巾,但是她還是看到了裡邊包裹住的紅色。
陸微凝從來沒有這麼的心疼,這個男人到底在做什麼呢?
他怎麼總是這麼的固執呢?
他爲什麼就不懂她?!
她陸微凝沒有什麼優點,就是認定了一個人,就想要跟着那個人走下去,前路多麼困難,哪怕最後遍體鱗傷,她也不害怕。
陸微凝咬住嘴脣,下一刻,她緊握了一下拳頭,趁着項錦東停車的時間。
強硬的握住項錦東的手,另一手用力的按住項錦東的頭,像個女土匪一樣,用力的親在項錦東的嘴脣上。
項錦東的眼睛裡閃過震驚,他的手由一開始去拽開陸微凝,
變成了垂在椅子旁邊。
陸微凝不管不顧,她像個反饋給學習成果的學生,將之前項錦東教給她的技巧通通都用在了項錦東的身上。
項錦東心疼的看着陸微凝,他喉結上下一滾,緊攥住陸微凝的胳膊,“以後別喝那麼多的酒了。”耍起酒瘋來太嚇人,我害怕你以後也這麼對着別的男人激吻。
後邊的這句話項錦東沒有說出口。
陸微凝抿着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撒嬌,“剛纔在顧家的時候,如果你說這句話,我一定不會喝了。”
項錦東稍稍擰了擰眉頭,接着道,“說這話的應該也是三叔了。”
陸微凝以項錦東是鬆口了的,但是他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突然砸在了她的頭上,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小巧瘦弱的肩膀不斷的發抖打顫,她的手貼放在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不可置信又僵硬的扭過頭,看着項錦東,“你說什麼?”
陸微凝並沒有給項錦東再次說話的幾乎,她癲狂的笑了笑,一邊撒着眼淚,一邊笑得落落大方,“感情是我一個人唱的獨角戲,項錦東,你真的好狠,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在你的心裡邊,我就是那種放蕩形骸的壞女人,會腳踏兩隻船!會跟一個男人談戀愛,又無恥的在餐桌下邊勾搭前夫是嗎!?”
陸微凝眼眶裡都是一道道的紅血絲,臉上由於醉酒出現的紅潤一點點的退了下來。
嘴脣也被她咬得蒼白。
她微微擡了擡頭,仰着臉,將眼淚逼回去,然後笑了一下,“你贏了,論狠心,這輩子我都比不過你。我愛的人,我從來都捨不得傷害,你啊,哈哈。”陸微凝笑,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將車門打開,一條腿伸下去之後,淡漠的接着開口,“你連喜歡的人都捨得傷害,跟你無關緊要的人我似乎能夠預見結果了。招惹你的人,結果肯定好不了。所以項先生,提前祝賀你旗開得勝。”
說完,陸微凝便下了車。
迎着風,陸微凝站得挺直,從手包裡掏出一張紙巾,拼命的擦臉上的眼淚,但是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喝醉喝多了,身體裡的水分太多,源源不盡的從眼瞼處溢了出來。
擦不乾淨,陸微凝索性將紙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她一邊哼着歌,一邊笑着,臉上還掛着眼淚,就往前跑。
但是晚上夜黑風高,所處的地方又很偏僻,路燈都沒有,陸微凝的高跟鞋就掉進了一旁的下水道的暗格裡。
陸微凝用力的拽了兩下,但是徒勞無功,最後索性就將腳從鞋裡抽了出來。
項錦東心裡一陣陣的揪疼,他的手時而緊握住方向盤,時而鬆開。
他的眉頭也一直皺着,當看到陸微凝赤着腳踩在粗糙的泥地上,他用力的握住的拳頭。
伴隨着劇烈的咳嗽聲,他下了車。
站在月光下,項錦東聲音沙啞,他叫了一聲凝凝。
前邊的陸微凝吸了吸鼻子,停了下來。
她捂住嘴,死死的咬住口腔內部的嫩肉。
下一秒她就聽到——
“是我輸了,但是最大的贏家卻也的確是我。”
陸微凝僵硬的原處,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有序。
她僵硬的回過頭,炙熱的、夾雜着無限的想念,並且用盡力氣的吻就撞在她的嘴脣上。
陸微凝眼眶裡猛地一下掉了一滴眼淚,落在項錦東的嘴脣上,涼到了他的心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