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撥電話,那邊響着不接。
本來文軒打算去菜市場買菜,回家做飯,現在遇到黃洋這個情況,他只好先趕去醫院。
一進病房,他就看見護工李姐坐在牀頭,而黃洋斜坐在牀上,低着頭,捂着臉還在不停的哭。
見文軒來了,那李姐起身說道:“文先生,你來得正好,你勸勸她吧,都哭了一個小時了。”
“她怎麼了?”
“你自己問她吧。”嘆了一口氣,李姐離開了房間。
文軒坐在牀邊,“丫頭,你是怎麼了?”
黃洋哽咽的說道:“你不要管我,我不要你來看我。”
文軒又是一頭霧水,她是怎麼了,翻臉比翻書還快,昨天還對自己親熱得很,今天轉眼就變了。
“哎,你說什麼氣話呢,不讓我來看你,你還給我打什麼電話?”
“我可沒有叫你來啊!”
文軒無語,“你再不說,我就走了。”
“你走啊,走啊,我死了算了!”
“哎,你倒底怎麼了啊?”文軒哭笑不得。
這時,黃洋鬆開了手,淚流滿面的說,“你看啊,我現在這個鬼樣子,還有人要嗎?我不如死了算了!”
文軒這才注意到黃洋臉上的紗布已經沒有了,但是原來漂亮的臉蛋上,有幾道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傷痕,尤其是左臉頰有道口子最爲明顯,有二寸多長,象一條彎曲的蚯蚓,嚴重影響了美觀。
文軒這下明白了,這些傷痕應該是她從坡上滾下去的時候,被沿途的石頭或草劃傷的。
對愛美的女孩子來說,臉上破了相,那肯定是個沉重的打擊,尤其是本來就漂亮的女孩兒,這種打擊,可以不誇張的說,嚴重影響以後的人生。
“本來你都不要我,現在更沒人要我了。”黃洋捂着臉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文軒把她的頭摟在懷裡,“沒事的,沒事的,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一定可以消除疤痕的。”
黃洋哭哭啼啼的說道:“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有道口子劃得太深,已經傷及了真皮,再怎麼弄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前那個樣子,最多隻是顏色可以變淺,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沒關係的,不過怎麼樣,你在我心裡都是個漂亮丫頭。”
“哪有什麼用,你又不會娶我,我這輩子當老姑娘得了。”黃洋推開了文軒,神情楚楚可憐。
“哎——”文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
“你走吧,別管我了。”黃洋又把臉捂了起來,“我不想見人了。”
這時候,一名醫生走了進來,看見文軒,衝他招招手,示意他出去說話。
文軒出了病房。
那醫生說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文軒“嗯”了一聲。
“是這樣的,今天我們把傷者臉部的紗布拆除了,她的臉因爲劃傷,可能會導致破相,對此我們感到非常遺憾,我們只能儘可能的做些補救措施,但是完全恢復到以前那個模樣恐怕不可能了。我們也給她解釋了,她的心情非常低落。所以做爲她的家屬,我們希望你們能多抽點時間陪陪她,安撫她的情緒,儘量減輕她心理上的陰影。”
“嗯,我知道了。”文軒點點頭,“那其它的傷勢呢?”
“其它的傷勢問題不大,靜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麼問題了。”說完,醫生又走進病房,和黃洋交談了幾句。
醫生離開後,文軒重新走進病房。
黃洋躺了下去,用牀單蓋住了自己的頭。
沒多久,黃洋的舅媽來了,她給黃洋煲了湯。
“江阿姨!”文軒打了招呼。
“你又來了啊,真是麻煩你了。”江萍看到黃洋蓋着頭,又問道,“她是怎麼了。”
文軒小聲的把事情說了。
“哎,我可憐的孩子,她那麼愛美,這下肯定傷心死了。”說着,她走到牀邊,拉了拉牀單,“洋洋,舅媽來了。”
黃洋蒙着頭,含糊不清的說道:“我不想見你們,你們都走!”
“這怎麼辦?”江萍愁眉苦臉。
作爲一個女人,她當然明白,破了相,對一個女人來說,對自信心是多大的打擊。
這時,李姐也走了進來,苦着臉說道:“她哭了一個下午呢,想把我也攆走。”
“江阿姨,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着她。”文軒說道。
“那好,麻煩你了,呆會把鯽魚湯給她喝了,這個對骨折癒合有好處。”
“好。”
於是江萍離開了。
“丫頭,乖,起來把湯喝了。”文軒柔聲說道。
“我不喝,我死了算了。”黃洋仍然不露頭。
“那不行,現在男多女少,你死了,這世上又多了個光棍。”
“你還有心開玩笑,氣死我了。”
文軒伸手去拉牀單,“乖,聽話,我餵你喝。”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會賴上你的,反正現在我變醜了,沒人要,正好賴上你。”黃洋嗡聲嗡氣的說道。
“呵呵,我纔不怕你賴上我呢,快把湯喝了,呆會涼了。”爲了安撫她的情緒,文軒只好口不對心。
“你別哄我了,我知道你是安慰我。”黃洋把他識穿了。
李姐在一旁說道:“大妹子,文先生對你這麼好,你快把湯喝了吧!”
“他是假惺惺,我纔不相信他。”
“丫頭,你再不喝,我就走了。”
“你儘管走,我纔不稀罕!”
“那好,我走了。”文軒說完,衝李姐做了個眼色,故意把腳踩了幾下,然後趴在了地面上。
“哎,文先生,你不要走啊,你走了,她不喝怎麼辦?”李姐裝模作樣的說了句。
“李姐,他走了?”黃洋拉開牀單,露出頭來,看到房間裡沒有文軒了。
“是啊,走了。”
“這個該死的,還真走了,以後就不要來了!”黃洋氣得小臉發紅。
“你不要他餵你喝啊。”李姐一臉無奈。
“他不會再說幾句好話啊,真是的,一點都不會哄女孩子。”
李姐一下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呀?”黃洋繃緊了臉。
“大妹子,這文先生倒底是你什麼人啊?”李姐問道。
“不是我什麼人,是個渾蛋!”
“好啊,揹着我說我壞話!”文軒一下子站了起來。
“啊——你——”黃洋明白上了當,又氣又羞,臉蛋更紅了,急忙又要拉牀單。
“好了,好了,乖,快把湯喝了。”文軒拉住被單。
“哎,你們聊着,我出去一下。”李姐識趣的離開了。
“你好討厭,戲弄人家,壞死了。”見文軒沒走,黃洋心裡還是蠻開心的。
“呵呵,沒辦法,誰叫我不會哄女孩子,只會惹她生氣。”
“真是壞死了。”黃洋嬌嗔道。
文軒把牀頭搖了起來。
“我先聲明,你不是心甘情願的餵我就不要勉強了,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勉強別人了。”
“心眼真多,我先給你洗把臉,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文軒進衛生間拿了毛巾,打溼之後,然後給黃洋擦臉。
“你不管我,我還要哭,哭死算了。”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啊,你這樣折騰我?”
“就是欠我的,所以這輩子還給我!”黃洋理直氣壯的說。
“是,是,我欠你的,現在我喂姑奶奶喝湯。”
文軒開始用湯匙喂她喝魚湯。
黃洋這才露出一點笑容。
喝完湯,黃洋把頭靠在了文軒的胸口上,一臉幸福的模樣。
文軒不想破壞這個氣氛,只好讓她靠着。
想到昨晚被妻子拒之門外,他心裡一陣酸楚。
直到李姐再次回來,文軒才離開了病房。
買了菜回到家裡,妻子沒有在。
他打了電話。
沈茹說,她和張丹在外面吃了飯,正在逛商場,晚點回來。
文軒自己做了飯吃了。
沈茹九點多鐘纔回來,和文軒聊了幾句購物的情況就洗澡去了,然後進了臥室關了門。
文軒這次沒有去敲門的想法。
他一直坐在客廳看電視,直到那個軍事節目結束了,他才進了房間。
躺在牀上,妻子和黃洋的臉在他腦海裡交替出現。
一個刻意遠離他,一個刻意接近他,這讓文軒的心境開始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