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黃洋出事了。”王所急促的聲音響起。
文軒嚇了一跳,“她怎麼了?”
“剛纔我接到鳳陽縣人民醫院的電話,黃洋摔在山溝裡,受了傷,正在搶救中。”
“鳳陽縣?她怎麼在哪裡?”文軒記得妻子前幾天去的就是鳳陽縣。
“據送黃洋來醫院的村民說,他們是在太農村附近的山溝裡發現她的,那裡是黃洋的老家,她父母就是埋在那裡的,這個孩子肯定去掃墓了,她每年都會回去一趟。我現在走不開,領導來所裡視察,你能不能去一趟,我忙完了就來。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我怕她舅媽擔心,先不打算告訴她。”
“好,我馬上就去。”
“到了給我打電話。”
“好。”
文軒趕緊給趙所打了電話,把黃洋的事說了,向他請假。
趙所自然同意了。
文軒對鳳陽縣並不熟悉,於是出了工業園區後,就直接攔了出租車,包車前去。
原來黃洋回老家掃墓去了,不知道她是星期天去的,還是昨天去的,但至少她在山溝裡已經躺了一個晚上,文軒越想越害怕,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她的身邊。
他隱隱覺得黃洋去掃墓應該與她的心情有關,她感情上受到了打擊,又沒人可以訴說,也只有去父母的墳前傾訴一番了。
三個小時後,文軒趕到了鳳陽縣人民醫院。
醫院的相關人員告訴他,傷者多處軟組織受傷,現在還在搶救中。
文軒見到了黃洋老家的幾個隔房的親戚。
得知文軒是黃洋單位的領導,其中一個叫黃飛的年輕人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他說,黃洋這次來給父母上墳,並沒有驚動這幾個親戚,大家也是事後才知道。有人說,昨天下午就看到黃洋在山坡上的墓前哭得很傷心。後來天下起雨來。可能因爲路滑,她下山的時候摔在了山溝裡。直到今天早上,有村民去山上割豬草,路過山溝,才發現了奄奄一息的黃洋。
這幾個親戚知道黃洋這幾年與她舅舅在一起,於是把她送到醫院後,讓醫院聯繫了他。
末了,黃飛說,那個山溝倒不深,黃洋應該是一路滾到了溝底,最後被一塊石頭擋住了,關鍵是在溝底躺了一晚上,人受了凍,要是再晚點發現,恐怕沒得救了。
文軒聽了,又是心疼又是後怕。
半小時後,手術結束。
黃洋被直接送進了監護病房,此時她仍然在昏迷中。
主治醫生告訴文軒,傷者最嚴重的地方是右手臂和右腿,估計是最後的撞擊造成的;另外由於在山裡凍了一夜,造成肺部感染。
除此外,腦部也造成了震盪,這就是她一直沒有甦醒的主要原因。
考慮到縣裡的醫療條件,文軒提出能不能把黃洋轉到市裡去治療。
醫生說,最好靜養三天後,等傷者的傷情穩定一點再轉院,不然傷者受不了顛簸。
辦完相關手續後,文軒走進了病房。
黃洋靜靜的躺在牀上,臉上纏滿了繃帶,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右手臂和右腿打上了石膏。
可憐的丫頭受了這麼大的罪。
雖然這只是一次意外,但文軒的心裡充滿了自責。
佇立片刻之後,文軒走出病房,他給王所打了電話,把整個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王所鬆了口氣,他說,黃洋每年過來上墳都是清明的時候,今年已經來過了,爲什麼這個時候又來上墳,再加上之前突然辭工,真讓人搞不明白。
末了,他說,他聯繫市裡的醫院,三天後轉院。明天他和妻子一塊過來。
文軒又給趙所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
趙所讓他安心在這邊照顧黃洋,工作上的事情他代爲管理。
文軒吃過飯後,就在醫院附近的賓館開了個房間,準備在這裡呆上三天。
那幾個黃家的親戚見文軒留下來照顧黃洋,也就回家務農去了。
給黃洋買了些生活日用品後,文軒再度回到病房,守候在黃洋身邊。
現在文軒明白,黃洋說去同學那裡暫住,是騙自己,是怕自己擔心,而她的內心是非常痛苦的,她沒法向其它人傾訴,只有來這裡尋求父母在天之靈的安慰。
老天戲耍了自己,卻把痛苦留給了黃洋。
正當文軒暗自神傷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張燕打來的電話。
文軒出了病房接了電話。
“軒哥,你找到黃洋沒有,怎麼她的手機還是關機?”
“哦,找到她了,她回了老家。她的手機壞了,沒來得及修理。你給劉麗說一聲,讓她不要擔心。”
“好的。”
走進病房,文軒從抽屜裡拿出黃洋隨身攜帶的包,這是村民發現黃洋後在附近找到的。
從包裡拿出了她的手機,開了機。
她的手機是滑動解鎖,打開後,文軒翻看了相冊。
相冊裡有許多照片,其中一些就是那次在省裡學習時照的,有度假村的照片,也有在小吃街的照片。
看着那些照片上黃洋一張張燦爛的笑臉,文軒怦然心動。
這些記載了那段時間的美好時光,至少對她來說,是開心的時候。
文軒驚訝的發現,裡面還有一些他的單人照,是他在研究所科室工作時被黃洋偷拍的,她居然違反規定在上班時把手機帶進去了。
另外一些照片是黃洋在鹿兒島拍攝的,以風景居多。
這些都是文軒曾經熟悉的風景,每個地方都留下過自己和妻子的足跡。
文軒又看了手機裡的聯繫人。
裡面貯存的號碼很少,只有十幾個號碼,可見黃洋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她的世界是孤獨的。
他發現自己的號碼被標註成‘親愛的’。
文軒有種想哭的衝動。
妻子的眼光沒有錯,這個丫頭對自己真是用情太深。
文軒伸出手來,輕輕握住黃洋的手,傻丫頭,快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