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文軒休息。
昨晚他把女兒送回了父母家,晚上就在那裡睡了。
上午,文軒陪女兒玩了半天,吃過中飯後,他提着母親燉的‘瑤柱鴨肉湯’去了醫院。
到了病房,一位護士正在給妻子換頭上的繃帶。
文軒靜靜的坐在一邊。
儘管已經過去了兩天,拆了繃帶之後,文軒看到妻子的額頭還是紅腫着,有一處明顯破了皮,正在結痂。
妻子的臉上有痛楚的表情。
要是放在以前,文軒會心疼的不得了。記得有一次妻子晚上給自己削水果時,被刀劃了一個小口子,一時止不住血,家裡剛好又沒有創口貼。
那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藥店都關了門,文軒跑到小區保安室,向保安討要了兩張創口貼。一時間在小區傳爲佳話,大家都說他是‘模範丈夫’。
而實際上,文軒對妻子體貼入微是有目共睹的,但逢文軒休息的時候,小區裡總有他們一家子的身影,在鄰居眼裡,他們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而現在,看到妻子一臉痛楚,文軒熟視無睹。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文軒對於妻子已經近乎麻木。
對於丈夫的冷漠,沈茹似乎並不介意。
等護士離開後,她笑着說道:“今天媽媽又給我燉什麼湯了,不會又是*?”
“今天燉的是鴨子,趁熱喝吧!”文軒的話沒有絲毫感情,他站起來,開始往碗裡倒湯。
“哇,好香啊!”沈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歡快的說道。
文軒真想說,你配喝這樣的湯嗎?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記得楊秋說過,小茹對不起你,你不要去傷害她,這算是你對她最後的愛,一個男人即使再憤怒也要拿出風度。
“老公,我的手沒有力氣,你能不能餵我喝啊?”沈茹撒嬌似的說着,滿臉的期待,長長的眼睫毛下那雙眼睛似一潭秋水,明亮而清澈。
當初文軒就是被這雙多情的眼睛勾走了魂魄。
“老公,記得我坐月子的那段時間,你天天餵我喝湯,想起來都那麼幸福。”沈茹似乎沒有放棄自己這個‘過份’的要求。
妻子的話勾起了文軒甜蜜的回憶,那時候,初爲人父的喜悅,更加深了自己對妻子的愛,他特意還請了一週的假,全心全意的照顧妻子。
看着被妻子抱在懷裡的女兒,他發誓要用一生的愛去回報妻子。
如今,女兒已經五歲,影影綽綽有妻子的影子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縱然和妻子離婚,他也不可能忘掉眼前這個女人。
“老公?”看到丈夫發呆,沈茹又輕輕的叫了一聲,她已經捕捉到了丈夫眼裡一閃而過的柔情。她明白,自己的話勾起了丈夫的回憶。
“我餵你吧!”文軒淡淡的說道。
“謝謝老公!”沈茹笑靨如花。
坐在牀邊,文軒開始一勺一勺的喂妻子喝湯。
每喝一口,沈茹臉上的笑意更濃。
看着妻子純潔無邪的笑容,文軒心神一陣顫動,似乎有一種錯覺,妻子是那個出軌的女人嗎?
這種錯覺沒有持續多久,被打斷了。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文軒甚至有些憤恨。
他轉過頭來,看到了張丹。
“喲,我沒看花眼吧?”張丹還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眼睛,“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文軒一聲不吭的把碗放了下來。
“張丹,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沈茹嗔怪道。
“不好意思,破壞了這和諧的一幕,你們和好如初了?”
文軒顯得有些尷尬。
“軒哥,別不好意思啊,這是好事啊。”
“你們聊吧,我出去抽根菸。”文軒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等他拉上門,沈茹說道:“好不容易讓他餵我,你來攪局。”
張丹吐了吐舌頭,“我無心的啊,我是急着來告訴你劉星的情況。”
“你去見過他了?”
“見過了,剛纔和公司的幾個人一起去的,有廖總、程雪、張總、葉娟、劉經理他們,就在這樓上。”張丹指了指天花板。
“他怎麼樣了?”
“臉上都纏滿了繃帶,看來傷得不輕,至少比張總要嚴重。張總當時只是受了皮外傷,他的肚子還捱了一刀。不過他年輕,身體素質好,住段時間也就沒事了。”
沈茹輕輕的‘嗯’了一聲。
“唉,這段時間倒底怎麼了,怎麼認識的人個個都出事。也不知文彬在派出所怎麼樣了。”張丹的臉上又佈滿愁雲。
“你放心吧,文軒去找了他同學,他同學應該有關係的。”
“但願吧,要是讓他父母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我和他就要吹了,他們肯定認爲我是個掃帚星。”
“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只能說你遇人不淑,姜浩那個人心胸太狹窄,是他先挑起的事端;而文彬呢,有些衝動了,男人遇到這種事,很難放下面子的,不過也說明他很在乎你。”
“可是現在事情鬧大了,萬一軒哥的同學幫不了忙怎麼辦,這種事捂不了多久的。”
“再等兩天吧,實在不行,我想辦法。”沈茹說。
“你有什麼辦法?”
“我也沒有什麼把握,到時試試看吧!如果我也不行的,只有找文軒父親了。”
說話間,文軒匆匆走了進來,一臉陰霾。
“我才接到譚軍的電話,那個所長告訴他,今天上午,他們通過文彬的電話記錄,已經找到了他的那兩個朋友。那兩個人被抓之後,馬上就交待了圍毆姜浩的行爲,不過他們說,他們主要是爲了給文彬壯膽助威,所以他們沒下什麼狠手,言外之意,主要傷害姜浩的就是文彬。”
張丹失聲說道:“他們這樣的證詞豈不是對文彬更不利?”
“也不能怪他們,人都有趨吉避害的本能,總的說來,是他們的哥們義氣害了文彬,當然主要責任肯定還是文彬,要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不會輕易被別人鼓動。”
“那你再問問你同學,打聽一下啊!”
文軒皺着眉頭,“我和這個同學關係只算一般,他現在人在外地,我也不好再去催他。人家願意幫,那是人情,不幫,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去找姜浩,求他放過文彬。”張丹氣呼呼的就要走。
文軒一把拉住她,“別去找他,那樣即使文彬能夠出來,他心裡也很難受。昨天,他不是說了嗎,就算他坐牢,也不願意你出面。我瞭解文彬,他的自尊心很強,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衝動。你先別急,再等等。萬一不行,還有我父親,他不會眼睜睜看着兒子坐牢的。只是擔心那樣的話,會影響你和文彬的發展。”
“對呀,你不要急,現在文彬在派出所裡也不會吃什麼虧。文軒同學要幫忙,也需要時間的。”沈茹附和道。
“那好吧,我聽你們的。”張丹撇撇嘴,又坐了下來。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半晌,沈茹說道:“老公,我現在沒什麼事,你不用陪我。你現在不是當科長了嗎,工作之餘也應該聯繫一下科室同事的感情,和他們吃個飯,唱個歌什麼的,放鬆放鬆,我們公司偶爾還組織大家活動呢。你這個新官上任,不要光顧着點火,軟硬兼施才行。”
文軒其實也不願意呆在這裡,感到氣氛很壓抑,聽妻子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有理。
“你倒是提醒了我,那好,我去安排一下,和他們溝通一下感情。如果晚上我來不了,我讓媽過來。”
“嗯,去吧,和同事們好好放鬆一下。”
文軒出了醫院,就開始給幾個手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