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張少宇一面要擋住數不清的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面要對繼續向這邊涌過來的人大聲叫喊。

可他的話,在沸騰的人聲中,顯得那麼的微弱,熱情的觀衆們爲了一賭他的真容,簡直像是豁出性命去了。幸運的,衝到他面前,激動的講着鼓勵的話。熱情的,張少宇雙臂就想擁抱他。張少宇也有些亂了分寸,連聲說着謝謝,別要要抱他,他也不知道拒絕。

場面極度的混亂,張少宇一籌莫展,幸好在這個機會,體育場的保安及時出現,維持秩序。張少宇擔心那天在學校裡,劉楓保鏢的那種野蠻行爲再次出現,連忙對觀衆們大喊:“大家退後!小心不要踩着!”

保安們還算客氣,一面用身體阻攔還在往前衝的觀衆,一面大聲喊着話,讓觀衆們退後。兩個保安拼命擠到了張少宇的身邊,一左一右架住了他,護着向體育場裡面走去。張少宇當然知道,他們是爲了保護自己,所以並沒有反抗。

觀衆們熱情不減,架着張少宇的保安們舉步維艱,好不容易退進體育場,張少宇突然想起張莉和趙靜還在外面,她們不會了什麼事情吧。舉目望去,入眼盡是一片人潮,哪兒有兩個朋友的影子?

“唉,其實在路上我就認出來了,可惜當時沒有肯定,鬱悶,錯過了好機會。”人羣中,獅子頭MM正握着一個筆記本,懊惱的說道。

鬱悶的,何止她一人,許多人都站在原地,不住的嘆息,張少宇這麼曇花一現,連樣子都還沒有瞧清楚,就被保安給架走了。本來還想要簽名,要合照,現在什麼都泡湯了。看來,只有等待會兒比賽開始,才能看到他的樣子。

最鬱悶的人,莫過於趙靜了,本來她也沒有想到,自己一聲喊,會引來那麼大的震動。當時那個場面,還真把她了給嚇着了。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張少宇卻已經被保安給架走了。本來她想,我好歹也是張少宇的朋友吧,要進去也應該捎上我呀,可誰想,那些保安就顧着張少宇了,根本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撇着嘴,冷哼一聲,扭過頭就去找自己電視臺的採訪組了。玩歸玩兒,工作還是要顧的。蕭姐今天答應帶自己出來,怎麼說也得去給她幫幫忙吧。

剛擠下臺階,卻發現張莉還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像有些哀傷,又像有些失落。趙靜看得滿心歡喜,嘿嘿,現在看到小流氓這麼出風頭,你眼紅了吧,後悔了吧,活該,誰叫你當初離開他的,自作自受。

快步走了過去,在張莉面前,趙靜得意的問道:“怎麼樣?心裡酸溜溜的吧?”

張莉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沒有搭理她。而是徑直向體育場裡面走去。趙靜瞪大了眼睛,看着張莉的背景,哼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張少宇被保安架進體育場之後,他才發現,已經有不少的觀衆進場了,體育場的中間,搭起了一個半圓形的舞臺,這陣勢真跟大明星開演唱會似的,不得不能佩服小強杯投入之大。僅僅是一個百強比賽,就耗費如此大的財力。

租借體育場,絕對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加上這個舞臺,雖比不起天王天后們演唱會的舞臺,可也算得上是氣勢恢弘了。正想再仔細看看,已經被兩個保安夾在中間,直接往後臺帶去。

原來,這個舞臺不是半圓形的,而是一個整團,前半部分是舞臺,而後半部分,是參賽歌手的休息場所,以及主辦方的工作地點。

保安把張少宇送到後臺之後,就退了出去。這裡也是一片熱鬧,來來往往的許多人,張少宇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基本上全是參賽歌手。有的人坐在那裡,輕聲的唱着歌,有的則互相攀談。

沒有人注意到張少宇進來,倒是兩個保安,引得大家扭頭看了看,隨即又回過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看看時間,離比賽開始還有二十多分鐘,張少宇尋思着這二十多分鐘應該用來幹什麼。別人都緊張的準備着,他卻一副無所事是的樣子,東遊西蕩。

“哦,原來你就是《月夜》的作者啊?”一陣驚呼傳來,張少宇扭頭看去,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五個人也圍在一起,兩男三女,其中一個男的,留着齊肩的長髮,穿着一件白色外套,時不時的甩一下頭髮,倒也算得上是儀表堂堂。

這時,又有不少人聽到了剛纔那句話,紛紛向他們靠過去。《月夜》的作者?不就是自己的《襲月》嗎?難不成這個傢伙就是……

當下,張少宇不動聲色的靠了過去,站在人羣中間,冷冷的盯着那個人。

“《月夜》我聽過,真的很不錯,沒想到你也是我們西南賽區的啊。”一個女生笑得很開心,似乎能見到《月夜》的作者,讓她很高興似的。她這話一出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來,紛紛表示《月夜》是一首優秀的作品。

那小夥子對這些人的話似乎很受用,笑得合不攏嘴,一邊客氣的向大家表示沒有什麼,一邊仍舊不住的甩動着他那一頭長髮。

一定不會錯了,這個人,就是以前中國原創音樂聯盟網站的JAY。真是冤家路窄啊,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幫他修改歌曲那事兒就不提了,單說他抄襲自己《襲月》這件事情,今天就能放過他。

張少宇拍了拍前面一個男生的肩膀,揮了揮手:“哥們,借過。”那男生回過頭來,皺了皺眉頭,看着張少宇,卻是動也不動。

張少宇瞪了他一眼,再說了一次:“借過!”這世上欺軟怕硬的人還真是不少,一看張少宇虎着臉,大聲叫着,那哥們還真是乖乖的閃到了一邊。

張少宇走了上去,正要開口。突然,從人羣裡傳出一個聲音:“哎,我聽說那首《月夜》,原唱者好像是咱們西南賽區的張少宇吧,而且歌名原來叫作《襲月》,有沒有這事兒?”

大家都尋聲望去,說話的,是個女生,年紀有些小,可能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臉很小,身材也很瘦弱,不過五官倒很漂亮,穿一件紅色的外套,看起來似乎有些寬大,包得她瘦小的身軀,像個棉花包似的。

最顯眼的,莫於她頭上那頂白色的帽子,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時尚而又叛逆。

“那,那都是某些人不要臉,炒新聞呢,沒那事兒。”JAY似乎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

張少宇頓時就火了,媽的,到底是誰不要臉了?今天要不讓你丟丟面子,你他媽還真當這事兒就過了。

當下,輕咳了兩聲,盯着JAY問道:“你以前在中國原創音樂聯盟混過吧?”

JAY扭過頭來,打量着張少宇,估計他肯定也是那個站的會員,認識自己,當下得意的笑了笑:“嗯,不錯,我一直在那站上,本來有人請我去別的站,可那站長跟我熟,咱不能幹那不仗義的事兒,不是麼?”

張少宇也笑了,仗義?你這種人還知道什麼是義氣麼?

他一笑,頓時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咦,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張少宇頓時收起笑容,狠狠盯着JAY,一字一頓的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到底做賊心虛啊,JAY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可能是誰,臉色一變,神經質的四處扭着頭,似乎想。

“你是張少宇吧?”起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突然笑着問道。張少宇很有禮貌的衝她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四周圍觀的人,頓時一片驚呼,原來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張少宇,咱們西南賽區一百強的第一名啊。所有人都打量起張少宇來,第一個感覺都是,普通,就像是身邊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一樣,貌不驚人。可剛纔看到了他的笑容,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到底是咱們西南賽區的第一名啊,有個性,有特點。

JAY的神色有些慌張,又有些尷尬,他實在沒有想到,一來就碰到了張少宇,而且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要是扭頭一走,自己丟不下那面子,可要是不走,看張少宇那樣子,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小子,當初哥們相信你,才把原稿給你看,你小子居然就自己拿去發表了,你未免也太不厚道了點吧?至少,你得跟哥們說一聲啊,算了,這事兒先不提,剛纔你說什麼,某些不要臉的人?現在我給你一機會,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次。”張少宇雙手抱在胸前,冷笑着看着神色慌張的JAY。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大家都聽說了,張少宇就在這兒。

JAY臉上有些掛不住,擡起手,放在鼻下,輕輕咳了一聲,不安的看着四周。大夥都望着他和張少宇,他們都是平常在網上混的人,都知道當初《襲月》的抄襲事件,只是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誰是誰非。

現在兩位當事人在這兒碰面了,看這情形,那個JAY似乎有些慌張,該不會真的是他抄襲張少宇的吧?而且張少宇的歌,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水平,心知肚明。而這個JAY,剛纔聽他說他的作品是哪首,不過排在西南賽區的前三十而已,這樣一來,他抄襲張少宇的可能性,自然要大得多。

場面僵住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來到了後臺,拍不拍手裡拿着的扳子,大聲叫道:“各位,各位,注意了!比賽即將開始,現在,我把比賽的順序告訴大家,大家留意聽啊。”

一聽他這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那邊,JAY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身形一動,正要開溜。

“站住。”張少宇叫道,JAY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這事兒沒完。”張少宇說完這句話,就向工作人員走去。JAY看着他的背影,一臉的晦氣,嘆了口氣,低着頭走開了。

看來,主辦方倒是挺照顧張少宇的,他的歌,排在通俗組的第十二個。有舞臺經驗的人都知道,節目,排在前面不受重視,排在後面,沒人注意,而中間,恰恰是最好的。你有看過哪一次春節晚會,把趙本山的小品排在最前面了?

比賽就要開始了,男歌手們都緊張的走來走去,默默唱着自己的歌。而女選手們,則多半是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看看妝有沒有問題。

後臺的地方並不大,再加上人多,就顯得有些擁擠,張少宇找了一個角落,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看着這些人。他絲毫不爲等會兒的比賽擔心,已經做好的充足的準備,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你好,我叫許心燦。”一個人走到了張少宇的面前,伸出了右手。正是剛纔那位MM,張少宇對她頗有好感,微笑着伸出手去,和她握在了一起:“你好,我是張少宇。”

許心燦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歌,我很喜歡。”

“謝謝,你的皮膚,我也很喜歡。”張少宇把握着的手微微向上擡了擡,看了一眼,這才放下。

許心燦看着張少宇,抿着嘴,皺起眉頭問道:“我應該把你這句話,當成調戲呢,還是當在恭維?”

張少宇淡然一笑:“那就看你怎麼想了?”

兩人對望一眼,又同時笑了起來。這一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拉過了許多,像老朋友一樣聊了起來。從談話中,張少宇得知,許心燦這次前一百強裡,排在通俗組的第九名,實力不可小視。而且,她還是個女的,現在兩岸三地的娛樂圈裡面,能寫又能唱的女歌手,幾乎沒有。而作曲作詞的,幾乎全是男性。從這一點上來說,張少宇就不敢小視她。

“我的歌,你有聽過嗎?給點意見來聽聽。”許心燦突然問道。

張少宇看了她一眼,試探着問道:“如果我說我沒有聽過你的歌,你會不會生氣?”

許心燦緩緩點着頭,審視着張少宇,片刻之後,開口說道:“你跟我想像的一樣,我喜歡你的坦白。”

張少宇擺出了紳士派頭:“THANKYOU!”

“六號,許心燦請準備。”出口處,有工作人員高聲叫道。

許心燦衝張少宇點了點頭:“該我了,很高興認識你。”

“METOO!”張少宇也點了點頭。許心燦皺了皺眉頭:“你英語還不錯?”

“三級都沒過。”張少宇如實回答道,兩個人又笑了起來。

不多時,前臺傳來了許心燦的歌聲,張少宇很認真的聽着,應該說,許心燦的歌聲,帶着一點江湖味,有那麼一點風塵而略帶滄桑的感覺。這對一個十七八的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以低沉的嗓音,來唱她的歌,實在是恰到好處。張少宇閉着眼睛,仔細的品味着,曲子真的不錯,歌詞因爲後臺人太多,聽不太清楚。不過,許心燦的表演,最大的亮點就應該是她的唱腔。

這兩年,娛樂圈裡當紅的女歌手,沒有一個不是擁有自己的特點。早幾年前,那種僅僅憑着臉蛋兒漂亮,聲音柔美就能走紅的人,已經沒有了。一個歌手,如果沒有特點,也就沒有賣點,就算紅,也是非常短暫的。

許心燦絕對具備這個實力,本來信心十足的張少宇,這個時候,也不禁有一絲絲緊張,咱們西南賽區藏龍臥虎啊,剛來一個許心燦,就能如此優秀的表現,那後面的呢?看來,這次小強杯,真的把所有具備實力的網絡歌手挖了出來,一場龍爭虎鬥,再所難免。

雖然有一絲絲緊張,可對於張少宇來講,無疑是更大的動力,他是一個永遠不會服輸的人,你強,我就比你更強。迅速調理了一下心態,張少宇知道,就快到他了。

一陣如雷般的掌聲傳來,第十一個歌手演唱完畢,評委再一點評,就該張少宇上場了。

深深吸上一口氣,張少宇在心裡對自己說着:“加油!不要讓自己失望,不要讓別人失望!”

“下面將要出場的這一位……”前臺,傳來女主持的聲音,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停。

“就是我們這次小強杯西南賽區的第一名,他的名字叫……”又頓了頓,可這一次,已經不是先前那樣的平靜了,一陣陣尖叫聲響起,有人帶頭叫了起來:“張少宇!張少宇!”

“沒錯!讓我們以熱情的掌聲,歡迎第十二號選手,張—少—宇!”

張少宇理了理衣服,在後臺歌手們一片加油聲中,走向了通向前臺的出口,工作人員遞過一支無線的麥克風,張少宇伸手接過,在出口處停了停。在這裡,已經可以看見外面的冰山一角。

熱情的觀衆們,高聲呼喊着他的名字,許多人站了起來,手裡舉着寫有張少宇名字的紙板,不停的揮舞。尖叫聲,喇叭聲,響起一片,震耳欲聾。

“不要緊張,加油。”旁邊的工作人員輕聲鼓勵道,張少宇微微一笑,衝他點了點頭,徑直走了出去。

那叫一個山崩地裂啊,張少宇一出場,外面的觀衆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隨即,支持他的觀衆們齊聲喊了起來:“張少宇!張少宇!”呼聲整齊而有力,以壓倒一切之勢撲面而來。

一條醒目的橫幅在觀衆席中央打着:“張少宇,你是我們的驕傲!”

站在舞臺中央,張少宇第一次感覺到那種萬衆矚目的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眼前,是一片歡騰的海洋,耳邊,響着震天的歡呼聲,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只爲他一個人而來。

微微低下頭,衝下面的評委和觀衆們致意,隨即站直了身子,衝角落裡裡的樂隊老師們輕聲說道:“教師,麻煩,GKEY。”

熟悉的曲聲響起,下面頓時安靜下來。張少宇輕移腳步,在臺上很隨意的走動着,不時微笑着衝下面的支持者們揮手致意。

“輕握你手,笑對離愁,心中縱然不捨,卻知明日重逢,幾多喜憂……”

當這首風靡網絡的《淡然一笑》從它的原作者口中唱響進,整個體育場一片安靜,雖然聽過無數次,可在現場聽原唱,卻感覺是那麼的不同。張少宇略帶低沉的嗓音,完美的演繹着這首被網友們稱爲驚世之作的歌曲。

那略嫌沉重的鼻音,微微顫抖着,將情人離別之時,有些不捨,卻爲明天祝福的感覺,發揮得淋漓盡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聆聽着這美妙的歌聲。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副畫面,一對昔日深深相愛的戀人,互相握着對方的手,訴說着珍惜。

過去的一切,已經成爲歷史,縱然還有愛,也將深深埋在心底,所應該表現出來的,只是對對方未來的祝福。男生面帶微笑,注視着曾經深愛過的女人,那眼神裡,飽含着關心與祝福,而女生,像是有些感傷,不肯擡頭。

終於,分別的時刻來臨,昔日的戀人,淡然一笑,一個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緩緩放開對方的手,女生慢慢後退着,男生臉上,笑容仍舊……

一副絕美的圖畫,灑脫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讓人感動。所有人都被這歌聲迷住了,他們忘記了所有,此刻,在他們耳邊縈繞的,只有那動人旋律。

一曲唱完,張少宇面露微笑,深深鞠上一躬,向評委和觀衆表達着謝意。

人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沉浸在那動人的旋律之中。在觀衆席的最前面,坐着一排評委,他們都是音樂界的資深人士。聽過歌,不計其數,就是這次的比賽,他們也已經聽過了十多首。

不可否認,小強杯的確已經達到目的,中國最優秀的網絡歌手齊聚一堂,他們所代表的,是網絡音樂的最高水準。從前面十幾個歌手身上,已經得到了體現。

評委們深感欣慰,中國原創音樂,正在蓬勃的發展之中。前面的十幾個歌手,都很優秀,評委們都給予了高分的獎勵。

但是,請注意,眼前這個小夥子,真的讓這些評委們震驚了。他對音樂的把握,真的是超乎評委們的想像,這首《淡然一笑》,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上乘之作,無論是曲,還是詞,都有一種能感動人的力量。

音樂的魅力,就在於引起共鳴,而張少宇做到了。看看這滿場沉浸在音樂聲中的觀衆吧,他們的表現,已經給張少宇打出了最高分數。

這時,女主持人走了上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謝謝,謝謝張少宇給我們帶來如此動聽的歌曲,下面,請評委亮分以及講評。”

或許,主持人的話,才把觀衆們從沉浸中拉了回來。她的話音一落,下面觀衆席上的歡呼聲響起一片,那整齊而雄渾“張少宇!張少宇!”又響了起來。

沒有人指揮,沒有人事先安排,許許多多的觀衆,都自發站了起來,揮舞着手裡的東西,齊聲呼喊着張少宇的名字。那整齊而有力的呼聲,讓張少宇倍受感動,他再一次衝觀衆們鞠躬致謝,正是他們,給了自己無比的信心。

“呵呵,或許現場了的歡呼聲,已經證明了一切。張少宇,我看,你要是不發話,你的粉絲們只怕還停了下來。”主持人似乎也對這種情況有些意外,笑着對張少宇說道。

張少宇微微笑了笑,拿起話筒,看着下熱情萬丈的觀衆們,平靜的說道:“他們不是我的粉絲。”

這一句話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主持人頓時愣了愣,這可是在舞臺上,千萬別亂說話啊。

大概是看出來,主持人有些緊張,張少宇接着說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所有喜歡我的音樂,支持我的音樂的人,都是我的朋友。”

又是一陣如雷般的歡呼聲,主持人放下心來,笑着催促張少宇道:“我看你還是快些吧,要不然,你的這些朋友就快把體育場給掀翻了。”

張少宇還沒有說話,僅僅是伸出手揮了揮,下面的觀衆們立刻安靜下來。這是他自己也不曾料到的。

“好了,請評委亮分。”主持人一邊說道。

第一位評委,是川音通俗演唱專業的女教授,五十左右,頭髮有些花白,戴着眼鏡,一臉的慈祥。她笑了笑,舉起了得分牌,9.6分!這可是比賽開始以來,得過的最高分數啊!熱情的粉絲們,再一次以熱烈的掌握,表達着對評委的感謝,以及對張少宇的祝賀!

張少宇微微一笑,舉起手指在嘴邊噓了一下,下面頓時安靜下來。

“你的詞曲,都很不錯,特別是創意,我本人很欣賞。現在的通俗歌曲,許多都走不出傷情的範圍,十幾年都是如此,你的作品,讓我們耳目一新,這是值得肯定的。”

說到這裡,教授話鋒一轉:“不過,我要提醒你注意的是,你的嗓音的確很特別,有個性,不過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把握好。我舉個例子,你演唱時,那種轉音的感動度,本來應該是你最大的亮點,可你卻沒有完全發揮出來。還有,鼻音稍嫌過重,影響了你整體的發揮,如果這些你都做好了的話,就堪稱完美了。”

第二位評委,是成都一家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也算是權威人物,他給張少宇,打出了全場最高分,9.9分!

一陣驚呼之後,這位年過四十,卻仍舊衣着時尚亮麗的男人開口道:“我本來想給你打滿分,可是很可惜,從來沒有一個比賽中,有選手得過10分。從我的角度看,你的外形不算太好。”

現場一片笑聲,就連張少宇,也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在此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這些選秀比賽的評委,嘴都很毒,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是爲了活躍現場的氣氛而已。

“但是,你的颱風很穩健,沒有絲毫的怯場,這表明你的心理素質很好。演唱演唱,既要演,又要唱,你演得很好,而你的作品,無疑是優秀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我們可以私下談談,能不能簽約我們公司,哈哈……”

整個體育場裡面,鬨笑聲一片,大家當然知道,這只不過是在開玩笑,活躍氣氛。

張少宇微微衝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能得到這麼多專業人士的肯定,在以前,是不曾有過的,張少宇心裡,充滿了喜悅。

後面的三位評委,依次給張少宇打出了9.6,9.5,9.3的高分,而他們對張少宇的評價,都是從正面鼓勵,講評點到即止。在觀衆們一片歡呼聲中,張少宇退場了。

全身一陣輕鬆,以現在的得分看來,前五十強,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了,甚至,再次榮膺西南賽區第一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這樣一來,三十二強,十六強,八強,決賽……

“張少宇,恭喜你!”剛走下前臺,許心燦就迎了上來。她笑得張少宇還開心,這倒讓張少宇多少有些窘迫。

“謝謝,你也不差啊,這次前五十強,一定有你一份。”張少宇笑道。

許心燦卻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我的目標,是決賽!”

張少宇稍微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年輕人,有理想,有野心,那是好事情。許心燦一見張少宇笑了,並且沒有作任何評論,有些不滿的問道:“怎麼,你懷疑嗎?”

“不,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就算說你會得冠軍,那也是可能的。一起加油吧,希望我們在決賽裡邊,還可以碰面。”張少宇伸出了手。

許心燦傲然一笑,也伸出手與他握在了一起。

按主辦方的規定,並沒有說參賽歌手一定要等到比賽結束纔可以離開。所以,張少宇一唱完,就想開溜。爲什麼?因爲他怕要是等到比賽結束再走,他可就晚了,剛纔那個陣勢,他也看到了,觀衆們實在太熱情,他不怕麻煩,但卻怕發生意外,那可就是樂極生悲了。

雖然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覺很爽,可要是爲了自己爽,而出現意外,那他寧可不爽。偷偷跑到舞臺的出口處,打量了外面一番,大家都在全神貫注的看着比賽,沒有人注意到他。躡手躡腳的下了臺,順着牆邊悄悄向外面走去。

就在這時,一片噓聲響起,引起了張少宇的注意,扭頭一看,卻發現臺上的人,正是JAY,他剛一上臺,就被下面的觀衆一片噓。原因不說也知道,今天,來支持張少宇的觀衆,絕對是最多的,而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當初的抄襲風波。對這個JAY,自然是恨之入骨,當主持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月夜》的原作者時,憤怒的觀衆們毫不留情的對他報之以噓聲。

什麼東西!抄襲我們老大的歌,還有臉來跟他一起比賽!

在主持人的連聲提醒下,觀衆們才平復下來。可JAY,似乎被這個陣勢嚇着了,連主持人請他開唱,他都好像沒有聽到。舞臺邊上的樂隊老師,已經替他起了KEY,他卻還沒有開始演唱。

弄得別人只好出言提醒他,他才如夢方醒,緊張的唱了起來。人一緊張,就難免出錯,他的歌,本來也是G,卻被他自己降了KEY,就像是高音一下子變成了低音,他自己也感覺到了錯誤。

忙停了下來,吞吞吐吐的對樂隊老師說道:“麻煩一下,重,重來一次。”

接下來的演唱,那叫一個荒腔走板,下面噓聲一片,不少人大喊起來:“下去!下去哦!”他倒還算是有毅力,硬是撐到了唱完,結果,可想而知。

第一位教授阿姨,亮出了7.6的低分,並且不輕不重的說道:“不予置評!”

第二位總監大哥,給出了6.0分,並且笑言:“小夥子,有空的話,多去跟十二號的張少宇學學吧。”後面三位的給分,更是怪不忍睹,JAY自覺無趣,不等主持人宣佈,就自己垂頭喪氣的走下臺去,竟然忘記了向觀衆和評委致謝。

看着這一切,張少宇冷笑一聲,JAY的成績,就止步於些了。還不用等自己收拾他,自己的支持者們,已經讓他吃到了苦頭,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網上去混吧。幸許又能碰上一個人,再跟他套套近乎,把人家原稿騙來,欺世盜名。

溜出體育場的大門,張少宇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之後,才走了出去。

“少宇。”身後,響起張莉的聲音。回頭一看,張莉正從體育場大門口走出來,原來,她一直注意着自己。

張莉走到張少宇的面前,正要開口說話,張少宇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躲到了旁邊。

“幹什麼呀?”張莉被張少宇偷偷摸摸的樣子逗樂了,笑着問道。

張少宇搖着頭嘆氣道:“鬱悶啊,人出名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兒,剛纔你看到了吧,就爲了見我一面,那麼多人擠在一塊兒,哥們有這麼好看麼?”

張莉注視着他,小聲說道:“有。”

“什麼?”張少宇奇怪的問道,張莉沒有再回答,這時候,她才發現,張少宇拉着她的手,仍舊沒有鬆開。而且,牽的方式,仍舊和以前他們談戀愛那個時候一樣,只拉着中間三根指頭。沒有想到,過了這麼久,張少宇仍舊操持着這個習慣。

發現自己仍舊拉着張莉的手,張少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鬆開了。張莉抽回手,心裡慌亂莫名。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被張少宇牽過很多次,可從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一次,自己竟然有些心慌,就像是第一次跟他逃課出去一樣,心裡充滿了緊張,刺激。

大概是看到場面有些尷尬,張少宇故意輕鬆的笑道:“謝謝你來看我比賽,我沒有讓你失望吧?”

張莉也笑了起來,雙手纏在一起,不停的繞着:“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張少宇怔了怔,從來沒有?分手的時候,你不是對我失望透頂麼?還說我沒有上進心,只知道玩兒,現在怎麼又說自己從來沒有讓你失望過?這女人的心啊,真是難以猜測。算了算了,不去想這些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少宇啊,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張莉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在分手的時候,她就已經問過了。當時張少宇的回答是,要去雲南走私販毒,今天的回答,卻不一樣了。

“有啊,現在要緊的是找工作,要不然得活活餓死啊。”

張莉頓時感覺欣慰,他總算是迴歸正途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信口開河,胡吹亂談。看來,楊婷瑤把他改變了許多,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就已經輸給那個女人了。

“哎,對了,要不,你來我們公司試試?我認識我們公司的人事……”張莉的話剛說到這兒,張少宇突然像看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張莉,下次聊啊,掃把星來了,我得趕快跑,要不然不知道還要倒什麼大黴!”說完就轉過身去,一溜煙的跑開了。

張莉扭過頭去一看,頓時明白了。從體育場大門口出來一個女人,正東張西望,好像在找着什麼人。這個女人,就是趙靜。

走在回校的路上,張少宇的心情很不錯,一來,比賽很順利,平均分達到9.5幾,相信能得這個分數的人,少之又少。再者,看到那麼多熱情的朋友,在支持着自己,欣慰的同時,也滿足了一點點男人的虛榮心。

回想起創作《淡然一笑》的那些天,自己廢寢忘食,苦戰幾個通霄,現在看來,是值得的。老天有眼哪,天道酬勤,付出就會有回報。

可高興歸高興,張少宇總覺得好像還差點什麼,如果這一點能補上來的話,今天就算是完美了。

褲包裡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張少宇拿出來一看,笑了,老天今天對自己真的不錯,正在想差點兒什麼感覺的時候,這感覺就來了。

“喂,師姐,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比賽結束?”張少宇開心的問道。

“嘿嘿,我算準了這個時候,你應該比賽結束了。怎麼樣,親愛的,一定得高分了吧,我聽你的語氣,好像好高興哦。”電話另一邊的楊婷瑤,語氣比張少宇還要高興。

“嗯,女人的直覺真是準,我的平均分是9.5以上,相信憑這個成績,晉級五十強絕對沒有問題。”張少宇自信的說道。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就知道,咱們家少宇,是全世界最棒的!”楊婷瑤歡聲叫道,張少宇一聽她的聲音,真怕她已經在那邊蹦了起來。

勝利的時候,再得到愛人的鼓勵,相信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樣更讓男人感到滿足的了。接下來,兩人濃情蜜意,情話綿綿,一路說着,一直說到張少宇走回學校之後,方纔掛斷。

放下電話,楊婷瑤開心的笑了。離開少宇這麼久,自己真的時時刻刻都在掛念着他。一會兒擔心他是不是按時吃飯睡覺,一會兒又擔心他找沒有找到工作。剛纔已經聽他說了,有個什麼大導演要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了去當演員。

雖然自己曾經極力反對他進娛樂圈,可現在看來,一切反對都是徒勞的。或者,他生來就是應該要進演藝圈,音樂方面,他憑自己的實力,從小強杯西南賽區第一名出線。現在,又有導演找他演戲,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巧合,他這輩子,註定要進娛樂圈的。

再說,上一次,爲了讓自己開心,他曾經說過,自己是他的夢想,音樂只是他的興趣,爲了夢想,他不惜放棄興趣。他可以爲自己做如此大的犧牲,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止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呢?

想一想,未來真的是值得期待,現在自己在洪州市政府上班,而他又在演藝事業方面有了希望,兩樣,都是讓人羨慕的職業,老天爺,會不會對自己太好。

這時,同一個辦公室的小韓走了進來,笑吟吟的對她說道:“婷瑤,曾書記讓你把那個飲水工程的報告送過去。”

放下一切思緒,楊婷瑤答應了一聲,從辦公桌上找出那份報告,向洪州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走去。來這裡工作已經有些日子了,憑着自己的努力,迅速和其他同事們打成了一片,大家對自己的工作,都是交口稱讚,工作上的成就,愛情上的得意,讓自己無時無刻,都沉浸在一種幸福的感覺之中。

輕輕敲響曾書記辦公室的門,等待裡面傳出一聲進來之後,楊婷瑤才擰開門把,走了進去。寬大而明亮的辦公室,洪州市委曾書記,正坐在辦公桌前,戴着眼鏡,審閱着文件。

“曾書記,你要的報告,我給你拿過來了。”走到辦公桌前,楊婷瑤輕聲說道。

曾書記年過五十,卻是精神飽滿,不輸年輕人。微微低了一下頭,看見是楊婷瑤,忙取下眼鏡放在桌上,笑道:“婷瑤來了,坐坐坐。”說完,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楊婷瑤笑了笑,坐了下去。這位曾叔叔,跟自己家可謂淵源頗深,自己到洪州市委工作以來,多得他的照顧,一切工作,都開展得很順利。

“婷瑤,到這兒工作還習慣嗎?”曾書記舒展了一下手臂,關切的問道。

楊婷瑤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謝謝曾書記關心,一切都好。”

曾書記笑着指了指她:“你這個小丫頭啊,這裡又沒有外人,還叫什麼書記?忘了你小的時候,我去你們家看望老爺子,把你扛在肩膀上,在你們家那陽臺上來回轉了幾十圈麼?”

楊婷瑤想了起來,當時自己還小,曾叔叔去自己家看望爸爸,也怪自己那個時候小,不懂事兒,讓已經是財政局長的曾叔叔給自己當馬騎。想一想,已經過去十多年了,自己漸漸長大,曾叔叔卻日漸老邁。

“曾叔叔,您要注意身體,這些天你都在辦公,我聽小韓說,你明天還要下鄉去檢查飲水工程的事兒?您年紀大了,這些事情,讓分管這方面工作的其他領導去吧。”看着曾叔叔的鬢角,已經悄悄爬上了白髮,楊婷瑤關心的說道。

曾書記笑着搖了搖頭,從高背靠椅上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窗邊,拉開窗簾,眺望着整個洪州市。洪州,雖然是一個縣級市,但中央和省委省府已經明確表示,在將來的十年裡,要着重發展洪州。這是百年不遇的機會啊,洪州的百萬人民翹首以盼,自己又怎麼能夠停下來?

黨培養自己這麼多年,又把自己放到了一把手的位置,如果不幹出點兒成績來,怎麼對得起黨,又怎麼對得起洪州的百萬人民?

“唉,婷瑤啊,爲官一任,造福一方。組織上把我放到這個位置,說是一種信任,其實是一種考驗啊,我是真心想爲老百姓謀取福利,可是我最近感覺身體越來越差,眼睛也不太好使,真的老咯……”

楊婷瑤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陣辛酸,幾天以前,自己給爸爸打電話,他也是這麼跟自己說的。他們爲了工作,鞠躬盡瘁,嘔心瀝血,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啊。

“曾叔叔,我覺得您和我爸爸都太辛苦了……”

曾書記回過頭來,走到楊婷瑤的身邊,慈祥的說道:“婷瑤啊,你父親昨天還打電話給我,叫我對你嚴加管教,不要因爲你是她的女兒,就對你另眼相看。還一再警告,要是我敢這麼做,就讓反貪局的同志來調查我。”

楊婷瑤搖了搖頭,笑道:“我爸爸那是開玩笑呢,曾叔叔不要當真。”

曾書記輕輕拍了拍楊婷婷瑤的肩膀,嘆息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呢,你們家老爺子,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好,我記得他去年好像還去北戴河療養了一段時間,可也沒有什麼起色。現在,他全部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努力啊,不能讓老首長失望。”

是啊,爸爸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樂觀,工作上的事兒,讓他操碎了心,可年事已高,不比以前了。自己是家裡的獨女,父親一直對自己很嚴格,高考意外落榜,他沒有動用任何關係,而是讓自己到了西南信息工程大學分校就讀。他一輩子爲官清正,不允許自己的子女搞特權,自己也能夠理解。想一想,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能遇見少宇呢。

“曾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不會讓爸爸和您失望。”楊婷瑤認真的回答道。曾書記滿意的點了點頭,和藹的說道:“起吧,好好工作。”

楊婷瑤站起身來,衝他點了點頭,這才向外面走去。

望着楊婷瑤的背影,曾書記心裡略感欣慰,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前兩年,她高考落榜,老首長堅持讓她去普通高校讀書,自己好幾次去勸說,都被老首長趕出了家門。

唉,老首長這一輩子,清正廉潔,對待自己的獨女,也是這麼的嚴苛。其實他很愛自己這個獨生女兒,可他是一個原則性極強的人,唉,讓這孩子受苦了。

幸好在自己的一再堅持之下,老首長答應讓她來洪州市委工作,跟在自己的身邊,好好學學。老首長對自己有提攜之恩,對他的女兒,自己當然要倍加關照,再說了,楊婷瑤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聰明,懂事,到洪州市委來的這段時間,因爲工作出色,贏得了同事們的交口稱讚。

除了自己和她本人,沒有人知道她是誰的女兒,這也是老首長一再強調的。好在婷瑤自己爭氣,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一條別人所不能夠想像的光明大道,她的政治前途,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想來,老首長,也該安心了吧。

拿起桌上的一支鋼筆,曾書記輕輕轉動着,在他的心裡,正替楊婷瑤鋪設着一條路。

與張少宇兩口子截然不同的是,在千里之外的廣州,曾經號稱西南信息工程大學分校校草的李丹,正過着乞丐一樣的生活。

自從前幾天,他的行李和錢被搶了之後,他昏倒在路邊,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原地,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來看看他,就算是來看看死了也好啊。沒想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竟然能夠冷漠到這個地步。

從那時起,李丹就開始了向流浪漢一般的生活。身上沒有錢,也沒有任何的證件,找工作,已經不可能了。他曾經想過,打電話回四川,讓張少宇他們匯點錢過來,至少可以回成都去。

可每當開口向人家借電話,人家一看他那副髒兮兮的模樣,避之惟恐不及,誰還肯借電話給他?有的時候,李丹真的想搶過電話來,可上過大學,知道法律的他,沒有這樣做。廣州最近,正在嚴打兩搶,自己可不想撞在這個刀口上。

漫無目的走在廣州繁華的街道上,李丹不知道的路在何方。一個對自己來說,完全陌生的城市,不會給自己任何的活路。難不成,我李丹要死在這兒?

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在身後響起,李丹連忙避開,一輛銀白的轎車從身邊馳過,車窗裡面,一個濃妝豔裹的女人鄙夷的看他一眼,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着什麼東西。

李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去恨了,好幾天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在自己覺得好像連呼吸都沒有力氣了。走幾步路,好像都冒着虛汗,眼前一顆顆的小星星轉過轉去,餓的滋味兒,真的不好受啊。

街邊一家賣家電的鋪子裡,擺放着許多大屏幕的電視,裡面正在播放着一檔娛樂節目。這引起了李丹的注意,畫面上,閃過幾個歌手演唱的鏡頭,起先他還不確定。

後來,畫外音傳出:“小強杯前一百強的比賽,盛況空前,各賽區的競爭非常的激烈,下面,請看實況報道。”

李丹停了下來,站在街邊,遠遠的望着,他知道,如果自己走得近一些的話,店主一定會趕自己走的。

電視裡,帥哥美女們載歌載舞,活力四射,突然!畫面上閃現出張少宇的樣子,李丹心裡一陣激動,趕忙往前走了兩步。電視裡,張少宇握着麥克風,臉上帶着微笑,陶醉的唱着。就像以前在寢室裡,唱自己一幫兄弟聽一樣。

一曲唱完,下面是排山倒海的歡呼聲,李丹突然眼眶一陣熱,掉下眼淚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哭了。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得到那麼多人的歡迎,他心裡真的萬分高興。可高興的時候,不是應該笑的嗎?

少宇現在出頭了,他成大明星了,可自己呢?現在這副樣子,跟要飯的沒有什麼兩樣,想當初,自己也是翩翩美少年,真的沒有想到,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滾滾滾!到一邊要去!”店裡面,突然奔出一個男人,兇狠的部李丹叫囂道。依依不捨的看了電視一眼,發現已經沒有了張少宇的鏡頭,李丹這才盯着那男人,走開了。不要讓老子得勢,要不然,我他媽非砸了你這有店!

可要砸人家的店,還得有力氣不是,現在飯都沒得吃,哪兒來的力氣。李丹搖了搖頭,拖着疲憊的雙腿,繼續漫無目的走着。

前面,是一個公車站,不少人正站在站臺上,等候着公車。李丹正好從旁邊經過,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事情,僅僅是經過而已。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事情。一個女人,穿着挺時尚性感的,也就二十多歲,挎着一個小包包,站在前面。在她的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着一身舊西裝,一手插在衣包裡,裝做沒什麼事的樣子,另一支手,卻已經伸到了那女人的包包裡面。

迅速的夾出一個皮包,放進衣服裡面藏起來,整個過程,李丹看得清清楚楚。頓時一股無名之火衝上頭頂,想想自己被偷去手機,搶去東西,李丹狠狠的咬了咬牙,大步走上了站臺。

“你偷東西!交出來!”李丹指着那男人的鼻子,大聲叫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紛紛扭過頭來,看着這兩個衣衫不整的男人。

那男人先是一陣錯愕,隨後面露兇色,盯着李丹,慢慢的問道:“小夥子,說話小心一點,誰偷東西了?”

李丹冷笑一聲,指着那時尚女郎說道:“你就是偷這位小姐的東西,是一個皮夾子,我看見了!”

說完,他又扭過頭去,向那位小姐說道:“小姐,你看一下自己的包包,少什麼東西沒有?”那女的還挺漂亮,等李丹問完,她連看都沒有看一下,就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

李丹頓時覺得奇怪,你連看都沒有看,你怎麼就知道沒有了?再說了,丟的東西那可是你的損失啊。

“反正我是看見了,你最好趕快把東西交出來!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這時,原本站在四周的幾個不相干的人擠了過來,其中一個,對李丹說道:“你要對誰不客氣啊?”

李丹不說話了,他看到,這羣人,少說有四五個,原來他們是一夥的,自己倒是看走眼了。看他們的年紀,有二十來歲的小年輕,也有四十多歲的壯年,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犯罪團伙吧。

“動他!”偷東西那男人突然低聲叫道,一羣人同時擁了上來,對着李丹拳打腳踢。幾天沒有吃飯,早就餓得沒有力氣了,李丹很輕易的被打倒在地,換在其他人,只怕已經倒在地上,雙手抱着頭保命了。

可現在倒在地上的是李丹,同樣是個狠角色,他不但沒有抱着頭,反而拼命的想要爬起來反擊!無奈對方人多勢衆,他又體力不支,幾次想爬起來,都被對方結結實實一腳給蹬了回來。

腳踢在血肉之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李丹已經甚至感覺不到痛。身子,隨着一陣陣狠毒的毆打,猛烈的抖動着。即便是如此,他仍舊想要站起來,只要有一絲氣在,他還想着反擊。

“住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暴徒們停了下來,望着那個男人。李丹努力張開已經被血水矇住的眼睛,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形,穿着一件短袖花襯衫,胳膊上露一點點紋身,好像是龍的尾巴。

“你們走吧,打也打了,氣也出了,留人一條活路。”那男人不輕不重的說道。那幾個暴徒都是出來混的,眼光自然獨到,看了看那男人的模樣,又發現了胳膊上的紋身,知道是道上的兄弟,怎麼着也得給點面子。

“兄弟在哪兒發財?”一個人問道。

“我叫煙囪。”那男人平靜的回道。幾個暴徒變了臉色,互相對視了幾眼,幾乎是在同時對那男的點頭道:“對不起,煙囪哥。”說完,幾個大步躍下站臺,消失在人羣之中。

一支大手伸到面前,李丹不假思索的拉住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傳來,他被拉了起來。

“小夥子挺帶種,被打成這樣還想站起來。”那男的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其他地方,若是不知道,還以爲他在自言自語。

伸手摸去滿臉的鮮血,伸出舌頭舔不舔,血的味道,原來有些腥。

“我要有力氣,非弄死他幾個不可!呸!”一口血水吐了出來,李丹咬牙說道。

那男的轉過了頭,打量着李丹。這時候,李丹才發現,這男人方方正正的臉上,竟然有一道刀疤,從鼻子旁邊,一直拉到下嘴脣。

“我給你一把刀,你敢上去捅了他們嗎?”那男人突然問道。

“怎麼不敢!你要最給我一把槍,我把他們全乾掉!”李丹的眼裡,突然發出野獸一般的光芒,直直的盯着那個男人。

“有種!我叫煙囪,你可以叫我煙囪哥,交個朋友。”那男人伸出了手,但那姿勢,卻不是握手的姿勢,而是舉在胸前。李丹會意,舉過手去,握在了一起。那男人的手很有力,握得李丹生疼。

“沒吃飯吧?我請客。”煙囪丟下這一句話,自己就先走了,也不管李丹會不會跟上來。李丹沒有任何的遲疑,迅速跟了上去。儘管,他知道,這人,不會是什麼好貨。有見過好人,在身上紋身的麼?有見過好人,臉上有道刀疤的麼?

街邊再普通不過的小店,一大盆米飯,幾樣小菜,李丹卻是吃得狼吞虎嚥。他甚至忘記了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在抓,塞一把米飯,再塞一把菜,看得店裡的老闆直皺眉頭,若不是有煙囪在,只怕已經過來趕人了。

“你是幹什麼的?”煙囪坐在李丹的對面,他一直盯着李丹。

“無業遊民,爛命一條!”李丹說的,不過是氣話,煙囪卻很滿意他的答案。

“剛纔打你那幾個,要不要我幫你處理。”

李丹堅決的搖了搖頭,抹了抹嘴巴,冷冷的說道:“不用,我大哥告訴我,有仇必報,而且得自己親手去報。假手他人,那不是男人該乾的事兒。”

煙囪突然臉色一變,厲聲問道:“你跟了大哥了?”

“不是,是我的兄弟,以前一起讀書的。”李丹解釋道。

煙囪點了點頭,眼前這個小夥子,無論怎麼看,都是走投無路的情形,這種人,廣州大街上多的是,本來不覺得自己幫他一把,更不用說請他吃飯。可這個傢伙,被打成那樣,居然還不服輸,拼了命也想站起來,是條漢子。

“我給你一條路,你走不走?”煙囪很嚴肅的問道。

“有飯吃麼?有錢拿麼?”李丹問得很直接。

“有飯吃,而且吃香的,喝辣的。也有錢拿,只是看你有沒有命花。”煙囪回答得更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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