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謝謝你，樑總。”程瑤快速下車，站在一邊擺了擺手：“我先走了。”
樑默颺見她轉身，立刻打開車門下車：“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這是我們家的事。樑總，你還是去休息吧，麻煩你了。”程瑤擺擺手，眼神堅定：“走了，樑總。”
樑默颺看着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她好像一直都把他劃分在一個圈子之外，圈子裡面纔是她最親切的人。
明明知道她是有丈夫的，可是卻總是想着去保護她，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讓她哭的人，不可原諒。
程瑤急匆匆的上樓，在急救室外，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陸少航。
“少航，怎麼樣了？”
陸少航站起身，握住她的手：“不知道，現在情況還不明瞭，你們老總回去了？”
“嗯，我讓人家回去了，本來也不應該麻煩人家，但是實在是沒有出租車。”她轉過身，看向急救室的紅燈，心裡有些焦躁：“希望能夠沒事吧。”
陸少航眼神也有些灰敗，他幽幽的嘆了口氣，似乎格外的鬱悶：“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程瑤緊緊的盯着急救室的燈，現在她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陸少航，她一向不太會安慰他，尤其是現在。
她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安慰呢。
“瑤瑤，我心裡難受。”陸少航突然開口。
“我知道。”程瑤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好受。我剛剛想了很多，少航，我不知道我們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總之，現在過的一團糟。”
陸少航垂着眼眸，整個人籠罩在一種陰鬱的氣氛中：“是啊。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那麼累過。從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們一直過的挺順當的，很開心，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沒關係。”程瑤眯起眼睛，嘴脣微動：“你也不是故意的，有些事情大概是老天就這麼安排的吧，看能不能度過去，其實想開的話，也沒有什麼事好過不去的，比我們陷入更大困境的人，有的是。”
陸少航抓了抓頭髮：“我不想管別人，我只想管我自己。”
程瑤沒有再說話，她看到急救室的燈亮了，立刻站起身：“少航，醫生要出來了。”
話一說完，一個醫生就走了出來，程瑤趕緊迎上去：“醫生，她怎麼樣？”
“現在沒事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她失血太多了。”
“那我們能看看她嗎？”
“可以。不過不要太吵，讓她好好休息。”
“謝謝醫生。”
跟着來到普通病房，程瑤站在門口，看到那個在病牀上靜靜的躺着的身影，本來想要推開門的手，卻沒有動。
陸少航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有些懊悔：“瑤瑤，我……”
“沒事。”程瑤莫名的覺得有些想哭，聲音哽咽道：“可能想到很多很多以前的事吧。”
她深呼吸一口氣，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在牀上躺着的蘇佳聽到動靜，眼睛動了動，蒼白的臉上更加沒了血色：“瑤瑤，對不起。”
程瑤默默的坐在她的旁邊，安靜的看着她：“沒什麼對不起的，你現在沒事了就好，你怎麼那麼傻呢，做這種事。”
蘇佳看了一眼陸少航，視線又轉到程瑤的身上：“瑤瑤，讓他先出去好嗎？”
程瑤點點頭，回頭看向陸少航，示意他先出去一下。
陸少航沉默着轉過身，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程瑤撫摸着她的手，涼的，幾乎沒有溫度：“你冷麼？”
蘇佳嘴角牽動了一下，眼角流下淚來：“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可是我控制不住，瑤瑤，我過的好累啊。愛過了人，可是卻失去了。不愛很多人，可是卻總是被玩弄。這樣的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程瑤沒有再說話。
她只是靜靜的聽着，聽着蘇佳講述她這些年來的事，聽的她滿眼的淚。
也許真的，可恨的人也有可憐的地方。
她站起身，替蘇佳蓋好了被子，默默的轉身：“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再來看你，不管怎麼樣，不要做傻事了。”
推開房門，她好像聽到病房裡面蘇佳的嗚咽。
走廊裡面並沒有看到陸少航，不過程瑤大概的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果然在廁所間，她看到正在吸菸的陸少航。
“少航。”
陸少航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把手裡的煙滅掉，扔到垃圾桶，有些怯弱的看着她：“對不起，我吸菸了。”
“沒事。”
現在程瑤並不想計較什麼， 只是說到：“你去看看她吧。她也不容易。”
陸少航在水池邊漱了漱口，才說道：“好。”
程瑤看着他走進病房。
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開始掉眼淚。
原來少航還是騙了她。
他跟蘇佳並不是只有大學的那糊塗的一次，就在她出差的時候，他們是真的住在一起過的。
如果是當時的那一次是糊塗，那麼這一次呢。
她擡起頭，眼淚根本控制不住。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笑話，以前一直覺得陸少航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她一直處於被他的關心關愛之下，永遠都不會被背叛。
或許她不怕背叛，更怕的是欺騙。
在那一刻，她是相信蘇佳的，她相信蘇佳說的每一個字，也相信當時陸少航的爲難，可是最終，他卻是沒有抵抗住的。
蘇佳已經懷孕了。
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真好啊。如果婆婆知道了的話，一定是開心死的，她那麼盼着有個孩子。
程瑤抹了抹眼淚，不想哭的那麼狼狽的，可是她控制不住。
站起身，透過玻璃窗，她看向病房，陸少航握住了蘇佳的手，似乎在說着什麼，眼前的一幕在意料之中，可是卻還是讓她如針扎一樣的疼痛。
一個人慢悠悠的下樓，心臟卻疼的幾乎要停止跳動。
少航，以後蘇佳就交給你吧。
或許你們在一起，纔是正確的。
我接受不了你的欺騙，也不能爲你生兒育女，我的存在，纔是那個最大的障礙。
根本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夜晚的風有些涼，路上的車輛少了很多，程瑤沿着馬路眼神有些發飄。
手機響了起來，她知道是陸少航，可是她不想接聽。
手機卻不斷的打過來，程瑤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來，眼淚掉的更厲害了，風吹乾了卻又溼掉，澀澀的難受。
有醉酒的人走過來，迷迷糊糊的看了她幾眼，不過還是走過去了。
程瑤出神的盯着一處，可是大腦卻好像一片空白。
從知道這件事情起，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事情到了眼前，卻發現，原來自己也不是那麼灑脫的。
說出來的話真的是容易，做的話，卻是幾乎是剜心挖肺。
手機再次響起來的時候，程瑤按了接聽鍵。
“瑤瑤，你在哪？”
陸少航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着急。
她其實相信他是愛着她的，甚至永遠都不想離開她，她也是相信的。
可是現在，她卻是想要離開的那個，因爲留下已經太過痛苦，她做不到了。
“少航，我回去了，你在那看着她吧。她一個人，也挺苦的。”
“瑤瑤，你別嚇我。你去哪了，我去接你。”陸少航着急道：“我有話跟你說，行不行，我們見面說。”
“不用了，少航。”程瑤仰起頭，熱淚涌出來：“其實，我也想過了，說實話，前段時間，我想過跟你離婚，你知道麼，但是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好像並不是很心痛，也許是因爲腦子深處也覺得我們註定會分不開吧。但是現在，我的心好疼啊，原來，我不是冷血的。”
“瑤瑤，別說了，我不會離婚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別這麼說了。少航，你對她也心動了吧。”程瑤似乎笑了笑：“如果不是心動，依你的性格，是不會碰她第二次的。就算你第一次是糊塗了，但是第二次，你沒有糊塗的。”
陸少航有些驚慌：“瑤瑤，是我的錯，我騙了你。我知道那個時候我鬼迷心竅了，真的對不起，也許是那段時間，我們總是在談要孩子的事，每次過夫妻生活，好像也特別的乏味，我也覺得疲憊，我也知道你很累。是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你別離開我。”
“是啊。真的是挺乏味的。”程瑤終於笑出聲：“我隔一段時間就去醫院，監測，打針，然後吃藥。你呢，需要調整心情跟我做，但是我們倆個都有壓力。你有，我也有。這種感覺，其實我也早就不舒服了，對你還有對我自己。有時候也想過要解脫，但是總覺得，堅持下去就好。”
“瑤瑤，先別說這些了，你到底在哪裡，我去找你，我們當面說好不好。”
程瑤眯着眼睛，聲音有些虛無：“可是怎麼辦呢，少航，我不想見你了。至少現在，不能見你。”
不能再看見你的臉，不能再去聽你哄我的話，下定決心斬斷所有的一切，只爲了徹底的逃離。
或許她纔是那個膽小鬼，不想繼續扛着愛情的大旗。
她慢慢的按下關機鍵，閉上眼睛，少航，這一次，不想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