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沒有誰離不開誰,只有誰不珍惜誰。
無論是故友還是*,一個轉身,兩個世界。
遇見了那麼多的事之後,雲薇諾知道,原來世界上除了父母不會有人掏心掏肺對你,不會有人無條件完全信任你,也不會有人一直對你好。
她早該明白,天會黑、人會變,人生那麼長,道路那麼遠,她只能靠自己,別無他選……
只是,曾以爲平靜的心湖又起漣漪,因爲這一則疑似‘空穴來風’的新聞,也因爲他,終究還是成爲了姐姐的男人。
如果換了任何女人,她都會有所懷疑,唯有他的‘神秘女友’,她不敢懷疑,也沒有理由去懷疑。
初戀啊!
凌茉是他的初戀,是他娶自己的真正理由,而現在,她這個冒牌貨已離開,正主歸來,他又怎麼可能不迫不急待?
真的,她想試着去理解他的。
畢竟她也曾深愛,深知那種心不由己的滋味,想告訴自己,他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可她真的沒那麼高的覺悟,真的沒有……
她甚至惡毒地希望,離開她後,他永遠都不會幸福。
對,她真的就想要這麼惡毒地詛咒他,可是,可是……
現實就是像是一把無情的刀,總能在她傷了又傷的心上再補上一下,因爲知道他和凌茉會幸福,所以她竟那樣的難過。
那曾是她的丈夫啊!
可他卻要和別人訂婚了,而且,他們根本就還沒有離婚不是麼?
他是真的當她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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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很痛,揪着報紙的手骨節處已泛白。
那麼用力地想扔出去,可那報紙似乎沾在了手指上,怎麼扔也扔不出去的感覺。
最艱難的一刻,嚴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冒了出來,看到她手裡的報紙,擔心地叫了她一聲:“云云。”
“所以,您纔要陪我去散步麼?”
嚴謹:“你別多想,這些新聞也當不得真的……”
“沒關係的,當初不就說好了麼?”
強忍着心頭的不適,雲薇諾搖了搖頭,笑了:“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怪別人太無情,怪只怪自己還是放不開。在這段感情裡,她和他都沒有錯,只不過是她忘了,在愛他之前,她先要好好愛自己。
有些話嚴謹不方便說透,只能語重心長地勸:“聽叔叔一句話,既然你想得開,就不要再因爲這種事情傷神了。”
“我知道。”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要小心自己的情緒。”
“嗯!”
她點頭,極用力的樣子。
只是,手裡緊緊抓着的報紙卻還是沒有扔出去……
她極盡隱忍的模樣看在嚴謹眼中,格外的心疼,主動走過去,主動又拍了拍她的肩,嚴謹艱難地開口:“云云,要是難過就哭出來。”
“嚴叔叔,不是我假裝堅強,只是,就算我想哭也沒有眼淚了。”
因爲,早都流乾了……
最後的一句埋在心裡,不想說,是因爲不願被別人同情,雲薇諾想要轉身上樓,嚴謹卻又暗示般提了一句:“其實,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畢竟這些八卦都是空穴來風……”
“嚴叔叔,如果不是真的,就不會傳到香港了,那可是宋家的繼承人,對不對?”
感慨般開口,越是看得透徹,心裡的傷口便越大……
她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至少,除了做夢的時候,她再也沒有想起過他,可是,當她再看到這樣的消息。左上,第五根肋骨的地方,竟還是痛得要裂開了一般。
很難受,所以她禁不住搖晃了一下,嚴謹伸手扶住她:“云云……”
“我有點累了,想先上去休息。”
“我扶你上去吧!”
搖頭,疲憊地拒絕:“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反正,以後也都要一個人的,總要習慣。”
嚴謹:“……”
如果不是爲了她的安全,嚴謹真的不想再瞞着她任何事。
可是g國那邊如今情勢未明,宋家如今還處處受制,他不能,也不敢拿雲薇諾和孩子的安全去冒險。
雖然,他也對大少突然‘訂婚’的新聞有些不滿,但畢竟之前的種種都能看出來宋天燁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雲薇諾好,所以……
這一次他也相信宋大少有自己的計劃,只是看到雲薇諾這樣,他也是真的心疼。
雖然雲薇諾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也視同已出。
所以,以一位‘父親’的心情來看這個問題的話,他也實在不想給宋天燁找任何藉口。
只希望這一切真的只是宋大少的某種計劃,更希望‘光明’能早一日到來。
這樣,倍受困擾的孩子們,也就能早一點擺脫這樣相互折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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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上了樓,一個人舔傷口……
不想去想這些的,可越是告訴自己不要想,心裡便記得越明確,以至於她又一次翻來覆去地在*上折騰了一整天,可還是睡不着。
沒有吃午飯,晚上也只喝了一杯牛奶。
可剛喝下去便吐了一地,珍嫂過來收拾完地上,看着她的臉色覺得很不忍。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卻只是搖了搖頭。
什麼也吃不下,可胃裡又餓得難受。
雲薇諾又在*上掙扎了一通,突然感覺肚子隱隱有些作痛。起初她以爲是自己壓着了孩子,所以還特意翻了個身,結果無論怎麼睡都是不舒服。
一開始她只是忍着,可漸漸她也有些忍不住。
掙扎着從*上起來,她終於大聲叫了起來:“珍嫂,你還在嗎?”
爲了方便照顧她,珍嫂平時都睡她房間的隔壁,但今天實在擔心她的身體情況,所以晚上的時候特意在雲薇諾的房間打了個地鋪,沒想到剛剛有點睡意就被雲薇諾叫醒了。
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珍嫂跑向*邊:“唉呀!小姐你叫我麼?怎麼了?”
“我肚子疼!”
原本還以爲雲薇諾是餓的難受要吃點什麼,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一句,珍嫂捂了嘴:“天啊!不是還有一個月才生麼?怎麼就疼了?”
痛意不算明顯,但一陣陣的很急促,雲薇諾很害怕,於是連忙催着珍嫂:“去幫我叫嚴叔叔,送我去醫院,快,快……”
“好,好好好,我馬上去叫嚴先生。”
珍嫂也有些慌,一邊點頭一邊轉身朝外跑。
很快,還穿着睡衣的嚴謹跑了過來:“云云,你怎麼樣了?”
那時候雲薇諾臉都白了,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嚴叔叔,我不知道,肚子疼的厲害,好像是要生了……”
“……啊!”
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結果她卻要生了。
嚴謹也慌的不行,不敢抱她,只能和珍嫂一起架着她下樓。
兩人手忙腳亂地將人扶到了車子裡,嚴謹一腳油門到底,直接便開着車子飛向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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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京市。
談判進行到最後階段,宋天燁向對手攤牌:“五個條件裡我最多隻能答應兩個,至於是哪兩個,貴公司可以自行考慮。”
“兩個太少。”
對方似乎很不滿意他給出的條件,當時便黑了臉。
宋天燁虛虛一笑,又道:“超過兩個以上,這份合同就沒有籤的必要。”
“大少,你這是趁火打劫!”
不賺錢的生意不做也罷,凌雲不缺這種單子,所以,他的態度仍舊狂傲:“何必說得這麼難聽?我也不過是在商言商……”
“……”
最僵硬的氣氛下,首席特助突然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急電,香港來的。”
一聽這話,宋天燁也不管合作對手的臉色有多臭,徑直起身便跟着林思暮一起走了出去:“什麼情況?”
“嚴謹的電話,說是雲小姐看到新聞後動了胎氣,已經送到附近的醫院了。”
“新聞?”
林思暮忍不住翻了自家老闆一白眼:“就是您要訂婚的消息。”
宋天燁:“……”
“您讓我着手安排訂婚的事宜,可我根本沒放過消息出去,現在國內沒出新聞,香港那邊卻先有了消息,只有一個可能……”
明白林思暮指的是凌茉,宋天燁深幽的黑眸更顯陰沉,直接道:“幫我訂機票,去香港……”
“我來的時候已經替您查過了,去香港最快的也是明早八點的航班。”
聞聲,宋天燁擡手看了看錶,到八點還有九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他根本等不了:“那就調一架直升機給我,馬上……”
“那……裡面的劉總怎麼辦?”
“該談的都談好了,接下來你接手,只要記得五個條件裡只答應兩個就行了,要是他們不肯,那就等我回來再說。”
林思暮:“……”
能理解宋天燁這急迫的心情,也不是擔心自己搞不定裡面那個劉總,可有些話她做爲宋天燁的第一特助也不得不提醒:“大少,調直升機的話,是不是太高調了?”
聞聲,宋天燁一記冷眼掃來,顯然已經很不併。
對他這麼一瞪,林思暮冷不丁打了個顫,卻還是盡職盡責地提醒他:“您身邊有那麼多眼線,要是這麼直飛香港,會爆露雲小姐的行蹤的……”
宋天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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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香港。
肚子還是疼的厲害,但進了醫院雲薇諾便放心了不少。
人躺在產*上,心情很緊張。
還有一個月纔到預產期,可她現在就發作了,很顯然還是因爲她的情緒過於激動而影響了孩子。雖然她也很想和寶寶早一點見面,但總歸是不足月。
所以,心裡又無比的內疚,她真是個不合格的媽媽……
躺好後不久,有醫生過來爲雲薇諾做檢查,醫生很認真,也很詳細詢問了她關於孕期檢查的一些情況。
擔心寶寶的情況,她答得很仔細,醫生聽完便笑了:“你的條件挺好的,宮口現在開了三指,順產麼?”
醫生都說她條件好了,這是不是說會很順利?
一直提着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雲薇諾笑了一下:“好,順產。”
點點頭,那大夫又問了一下雲薇諾的身高,雲薇諾又認真的回答了,那醫生就對雲薇諾說:“好,如果順利的話,一個小時就可以生了。”
一聽這話,雲薇諾狂喜不止。
一個小時後就可以生了嗎?
太緊張,太興奮了,太激動了……
激動之餘便是無盡的等待,間或有醫生繼續來替她檢查,最後還人工替她破了羊水。破水後,那醫生突然又嘆了口氣:“就怕這種情況,你胎位不是很正,並且羊水比較混,宮縮不好,我建議你還是改剖腹產好了。”
一聽這話,雲薇諾又開始緊張了:“剛纔不都說條件很好嗎?”
這才過了多久,就變成情況又不好了。
醫生沒有多說,只道:“你現在得決定一下,繼續順還是剖宮產?”
擔心自己的孩子,雲薇諾自以爲流乾了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在她最需要親人在身邊的時候,身邊一個她想要的人都沒有。
所以,任何決定她都得自己做……
“別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剛纔已經問過你叔叔意見了,他說尊重你的意見,讓你自己做決定。”
平靜了一下,雲薇諾堅強的問:“醫生,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必須剖?”
聞言,醫生猶豫了一下,如實相告:“你是早產,孩子並不算大,也不是完全不能順,只是會有風險。”
雲薇諾聽後,又猶豫了。
但這一次她並未猶豫很久,只堅定道:“宮口都開了五指了,我想再試試,”
“只能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再生不出來就只能剖腹產了,否則孩子會有危險。”
這個危險二字一出,雲薇諾的眼淚便又掉了下來。
咬牙忍過,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便開始按着助產師的指導扶正胎位。
在產房裡,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痛,想忍住那撕心的痛意,但每每總是不由自主的就喊出聲來,又怕接生員煩她,她還不停的跟接生員說:“不好意思,實在是控制不住了,太痛……”
助產師是個年紀並不太大的女孩子,她溫柔的看着雲薇諾說:“沒事,你這還不算什麼,還有叫的更可怕的。”
大約過了又半個小時,助產師告訴雲薇諾說已經開了六指,並開始教她怎樣使勁……
助產師很認真負責,有時雲薇諾疼的厲害,她就把手給她握着,給她一種安全感和力量,並時刻鼓勵安慰着她。
孩子開始往下走了,雲薇諾能感到一股明顯下墜的力量,助產師又趕緊道:“每當有這種感覺時再開始使勁,一旦這種感覺消失,就停止用力,馬上休息,隨着它用力,會好生一些,人也能省點氣力。”
那時她的頭髮早已汗成一縷縷的粘在臉上,含着淚,她用力地點頭。
“啊!”
“不要大聲喊,會把聲帶喊啞的。”
用了幾次力以後,接生員興奮的告訴雲薇諾都能看見頭了,雲薇諾一激動,鼻子又酸了起來。
“別哭,現在不能分心,你用一次長力,一鼓作氣把孩子生出來,如果不使長力,我就只能給你動剪子了。”
雲薇諾一聽,又怕到不得,緊張的問:“剪子?”
“孩子雖然不大,但頭不小,如果你再生不出來,我只能把你下面剪開,要不然,時間太長孩子有危險。”
聽到這裡,雲薇諾算是徹底被嚇到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幫她,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
雲薇諾的臉都幾乎扭曲成一團,這時醫生過來,開始幫助雲薇諾壓肚子,一種身體霍然輕鬆的感覺後,伴隨着一聲嘹亮的哭聲,她知道她終於成功了。
聽着寶寶有勁的哭喊聲,雲薇諾的心激動得在發抖。
她又哭了,可這一次卻是因爲高興。
但,僅僅只讓她高興了一分鐘,她就又聽到助產師緊張地對醫生說:“不好了,產婦的胎盤沒有娩出。”
“什麼?那可不好辦了,人工取出吧!”
醫生說完,助產師就開始着手準備,雲薇諾的心一上一下的跳動着,這一刻恐懼都顯得那樣蒼白。
感覺到助產師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體內,隨着她的動作,雲薇諾瘋狂的大叫起來。
那種活生生被撕下一片肉的感覺,那麼強行被割裂的感覺……
那是真正的肉與肉的剝離,雲薇諾緊抓着產*的兩側,痛到恨不能拿頭去撞牆。
最痛最痛的一瞬間,她只覺眼前一黑,然後便暈死過去,再也沒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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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還因爲天氣情況不好,無法起飛的宋天燁也接到了嚴謹從香港再次打來的電話。
他很抱歉地開口:“對不起嚴叔叔,大霧,能見度在低,飛機不能起飛,我可能還要晚幾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聞聲,嚴謹那連一陣沉默,片刻,他的聲音透着些悲傷,終還是將那個可怕的事實說了出來:“大少,云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了。”
一聽這話,宋天燁的心,猛地一沉,追問道:“什麼意思,云云怎麼了?”
“產後大出血,她現在很危險!”
嗡的一聲,宋天燁的腦子一秒便木了。
半晌,他似瘋了一般,對着電話那頭便怒吼道:“輸血啊!輸血啊!醫院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救人啊?”
“大少,云云的血型是rh(-)ab型,醫院裡沒有庫存的這種血。”
rh(-)ab型,傳說中的熊貓血。
聽到這個回答,宋天燁的手一抖,手機都因拿不穩而直接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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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是醫學天才,所以時不時會跟他們提一些關於醫學上的這類特殊情況。
因此,宋天燁可以說很瞭解這種被世界公認爲最複雜的血型。
如果同時考慮abo和rh血型系統,在漢族人羣中尋找ab型rh(-)同型人的機會不到萬分之三,可是沒有想到,雲薇諾居然是這僅佔了這萬分之二稀有血型。
這樣的血,基本上就沒有幾間醫院有庫存,就算是有,也少得可憐。
所以嚴謹纔會說,雲薇諾不知道可不可以等到他……
宋天燁慌了,彷彿被一隻無形的黑手所束縛,恐懼的感覺像潮水一般像他激涌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云云不會死的,不會……
一想到那個‘死’字,宋天燁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縱然之前曾那樣傷她,可他畢竟心中有數,知道什麼是底限,也知道至多不過是傷她的心,可現在……
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將要徹底失去的感覺,恐懼像是無邊無際的網,將他圈在內裡,任是如何也掙脫不了。
“不,不可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
他以爲之前自己的手起刀落已是最僵,可如今,爲何心會痛成這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雲薇諾的一顰一笑,都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他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瞬間絕望。
他愛慘她了是麼?
不知不覺間已經不能再離開那隻小東西了是麼?
可是老天爲何這樣殘忍?
云云,云云,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呢?
“等我,等我,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等我……”
失控的嘶吼聲中,宋天燁衝上了直升機,不顧天空還有大霧,不顧能見度極低不適合飛行的惡劣天氣條件。
他拼上了一切,滿心滿腦只有一個念頭。
去見她,去見她,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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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雲薇諾覺得渾身陣陣發冷。
想要說話,想要睜開眼睛,卻顯得那麼的力不從心。
耳邊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她努力的聽,就是聽不清……
哭聲,是誰一直在哭,是寶寶嗎?
爲什麼不像?
還有,她的寶寶呢?爲什麼她見都沒有見到?
想睜開眼睛,睜開就能明白一切了,可爲什麼自己這麼努力還是不行呢?
終於,她的眼皮被她用力的撕裂出一道縫隙,那微弱的縫隙間,她似乎仍舊看不清那些哭泣的臉。
她好累,累得睜不開眼,是生孩子的原因嗎?
寶寶,寶寶,爲什麼沒有人抱來給自己看呢?
是女兒嗎?還是兒子?
是他們擔心抱來了自己也睜不開眼看嗎?
怎麼辦?爲什麼就是睜不開眼?爲什麼她就是做不到?
雲薇諾努力着,一直在努力,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覺身體真的越來越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着。
突然間想到了那個醫生的話,大出血,說誰呢?
自己?
那麼,她的血是要流乾了纔會覺得這麼累嗎?
太想睜開眼,太想看一看還來不及看到的孩子,卻一直不能成功。
像是做夢一般,腦子裡全是東西,卻似乎又沒有一樣是自己的,雲薇諾泄氣的想,卻似乎連思考的力量也快沒有了。
可這一刻,她只是虛弱,虛弱得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一個動作都變得那麼艱難。
但,出乎意料的,她卻能聽到別人的對話,是誰,是誰在說呢?
“醫生,怎麼辦?產婦的身體太虛弱了,血流不止呢……”
助產師的聲音很急,醫生的也很急,迷迷糊糊中雲薇諾聽不清,只知道有個聲音在大喊着:“止血,能用的藥都用上,快……”
“都用了,就是不行,怎麼辦?產婦的血壓一直在下降,再不處理會有危險。”
危險,又是危險兩個字,雲薇諾覺得自己的手指跳了一下,可又無力擡起來。
誰有危險了?誰?
“血庫那邊怎麼說?rh(-)ab型一點庫存也沒有嗎?那就打電話到別院借,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沒用啊!都打了,這種稀有血型都沒有庫存。”
“再試試,實在不行,也只能切除子宮了。”
“好吧!我們盡力……”
她能聽到,她都能聽到,但,當她聽到那個rh(-)ab型時,已然徹底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從來沒有仔細查過血型的自己,竟然會中頭獎,這個幾萬分之一的稀有血型怎麼就是她的呢?
切除子宮麼?
不要,她不要……
她想尖叫,想大聲抗議,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到。
雲薇諾悲哀的想,原來,這個世界對她從來就這麼不公平。
剛剛覺得幸福離自己那麼近,可在觸手之間,它又逃得遠遠的。剛剛以爲要迎接新生命,結果,竟是拿自己一命換一命……
她好累,好累,好想睡過去。
身體已然沒有知覺,她想,這是不是就是臨死前的那種感覺?
原來,她已離死亡這麼近。
不該想他的,不願想他的,可她在心底仍舊不自覺地默唸着:宋天燁,你在哪兒,在哪兒呢?
爲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我身邊?
昏昏沉沉、渾渾噩噩、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終於,最渴望他的那一刻,雲薇諾徹底失去了意識……
宋天燁,宋天燁,宋天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