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婚還跟勾引她的弟弟?
她真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她握着宋妍的手腕,牢牢的握着,眼睛冷冷看着她:“你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受不起。”
“你還說?”宋妍氣急敗壞的往回抽手,眼角餘光看見她手指上那枚婚戒,憤怒的不行,“看看你手上戴着的婚戒,既然結婚了就不要想舊情復燃,你以爲阿喬他還會爲了你幹傻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宋妍杏眼圓睜,怒視她:“阿喬雖然回來了,但是你們本來就不應該再見面,昨天同學會你爲什麼還去見他?”
“我不是去見他的,我是去見高哲的。”
宋妍咄咄逼人:“那他爲什麼喝醉了?”
她是宋喬的親姐姐,從小到大他這個弟弟都不喜歡沾菸酒這些東西,更不曾在高中之前喝醉過。
可是,近幾年都很有分寸沒有醉過的宋喬卻在昨天晚上大醉伶仃的被送回去。
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照顧弟弟的時候,居然還從弟弟的嘴裡聽見莫初心這個名字。
這簡直是讓她心驚,卻也憤怒。
當年將他倆分開的時候就是抱着以後絕對不能讓他們在一起的決心做的,可是兜轉了七年,宋喬堅持回國發展就算了,居然還在回國之後馬上就遇見了莫初心。
莫初心讓他醉了。
真是不能饒恕。
宋妍眼裡怒火燃燒,莫初心卻並沒有什麼畏懼:“大概是太高興了吧。”
她微笑,看着宋妍,說出來的話有些引人深思:“畢竟大家都很多年不見了,有些事情說清楚講明白自然會高興一些。”
她這話說的清清淡淡的,卻讓宋妍臉上立刻就白了一層:“七年前的事情你都告訴他了?”
她眼神有些慌。
這樣明顯的慌張讓莫初心皺起眉來,反問:“當年的事情他不是都知道的嗎?”
“他不知道!”宋妍吼出來。
吼完之後,驀地就看見莫初心的眼神變了。
“他不知道?”莫初心眉毛皺緊,不可思議的瞪着他,“你差點害死我的事情他不知道嗎?讓我幾乎身敗名裂的那些謠言他也都不知道嗎?”
宋妍心虛起來。
莫初心往前一站,逼視着她:“你說清楚,他到底不知道什麼?”
宋妍視線避開她,看向別處,嘴硬又跋扈:“反正你都結婚了,就不要再跟他有什麼糾纏了,當年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什麼都不能告訴他,一個字都不能告訴他!!”
“可我一直認爲都是他做的。”莫初心心裡忽然有些發酸。
她有點無法思考。
他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呢?
這麼拙劣的手段……他居然是不知道的。
她一時不能言語,楊凝跟李芸在旁邊看的有些不明所以。
宋妍看她神色不對,壓下心裡的那抹心虛跟不安,警告她:“就算你現在馬上離婚跟宋喬說清楚,我也絕對不會讓你跟他在一起的。”
莫初心擡眼看她,眼神有些可怕。
宋妍被她冰冷可怕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冷冷哼了一聲,撐着氣勢就掉頭先走了。
莫初心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些累。
心裡也很亂。
莫初心午飯之後就離開事務所了,下午按照約定去見案子的原告。
原告約了她在外面的咖啡廳裡見面,見了她之後就開始憤怒的講述丈夫在婚前有性病卻惡劣隱瞞的事情,並且將最近去醫院檢查的病例給她看。
她在拍照之後,心不在焉的結束了這次見面。
回去的路上,經過江邊,江風吹得髮絲飛揚。
她從車上下來,坐在江邊的長椅上看海,鬼使神差的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後便被接起,接電話的是他熟悉的那個聲音。
“阿初,下班了?”
聽見蔣奕琛的聲音她思緒被拉回了一半。
“還沒有。”
“下班之後我去接你,今晚去看外婆吧,我收了好茶,外婆應該會喜歡。”
她應了一聲:“嗯。”
蔣奕琛休假在家,只是偶爾去公司,聽見她的迴應,敏銳的問她:“怎麼了,心情不好?”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她溫和磁性的嗓音傳入耳中。
她心裡有些慌,攥緊了手裡的手機:“你能來找我嗎?”
那邊略微訝異:“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
“我想見你。”
她聲音透過電波傳遞到蔣奕琛的耳中,小心翼翼的,無形之中帶了一種讓人心疼的脆弱。
他默然片刻,答:“你在哪兒?”
“廣場江邊。”
她報上地址就聽見那邊收線的嘟嘟聲。
她茫然的看着已經收線的手機屏幕,有點發呆。
在被海風吹了幾分鐘之後,才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心裡有一點點害怕,有一點點愧疚,有一點點可笑的悲傷。
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她不應該打電話叫蔣奕琛來。
最適合跟她一起知道這個真相的應該是關寶儀。
可是,鬼使神差的這個電話撥出去居然就到了蔣奕琛的手上。
在知道了這樣的真相之後,她不想跟關寶儀說,不想跟宋喬對質。
不想還原當年那件事的來龍去脈跟事實真相。
她最想最希望立刻看見的居然是蔣奕琛。
她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攥着手機,吹着海風等着蔣奕琛來找她。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有一件帶着餘溫的男士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在感受到溫暖的同時,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麼了?”
她擡起頭看他:“奕琛。”
他站在在長椅一邊,眼神溫柔關切的望着她。
江風吹過來,讓他額前的髮絲微微動了動。
他英挺的五官印入她的眼簾,她忽然有種撲過去抱住他的的衝動。
心裡這樣想,但是卻並沒有這麼做,她望着她,有些難過的收回視線,垂下眼睫,雙手攥緊了手裡的手機。
蔣奕琛看她眼神裡有悲傷瀰漫,但是又沒有輕易說出來,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莞爾問她:“怎麼了,看起來這麼不高興?”
她的手指被他的手指包裹住。
她視線移動,看她的手指。
那隻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指間的肌膚也是細膩溫暖的。
她能感受到他手指傳遞過來的那種溫度。
她沉默了片刻,才澀澀開口:“今天知道了一件事。”
“很難過的事情?”
她艱難的笑了笑:“只不過有些驚訝,本來以爲只有在電視劇裡看見的橋段,居然真的從現實裡真真正正的發生了,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事?”
他聲音溫柔,帶着奇異的力量,讓她心裡的燥亂一點點的平復下來。
她默然思考,是不是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
但是如果關寶儀在場就一定會罵她傻。
當着現在丈夫的面怎麼可以說前任男友的事情,有多少男人願意寬容的去聽自己女人的往事?
“是讓你後悔的事情嗎?”
她搖搖頭:“不是。”
當年,爲了將她跟宋喬分開,宋妍用宋喬的名義將她約了出來。
告訴她宋喬是宋其峰的兒子。
得知這個真相的她已經不打算再跟宋喬有所往來,而宋妍卻擔心她還繼續跟宋喬來往,所以將她跟來找他的小慈毒打了一頓。
她爲了保護小慈而斷了鎖骨,傷的很厲害。
外婆很憤怒,去宋家理論,得到的卻是宋家人說宋喬嫌莫初心爲了錢糾纏他才毒打她們。
傷好之後,學校的流言滿處都是,宋喬在考試之後對她沒有問一個字。
她本就不打算再跟宋喬有所往來,在宋家將她醫學院的志願改了之後,她便去了法學院。
後來,便是得知宋喬出國的消息。
然後就是七年的音信全無毫無來往。
她本來以爲當年毒打她跟小慈,並且說她糾纏他的事情雖然不一定全部是宋喬做的,但起碼宋喬是知情的。
所以在前段日子得到宋喬從國外寄來問候她的明信片之後便火速閃婚了,不願意再與他有半分的糾纏。
她以爲他是返回頭來想要重敘舊情,後悔了當年的所作所爲。
但是今天才知道,其實宋喬一直都是不知情的。
不曾傷害過她跟小慈,不曾散步過謠言。
更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忽然改了志願去法學院。
所以他纔會對她感到憤怒,在回國之後依然來找她問個原因,執意要知道她爲什麼拋棄他?
可這些又有什麼用?
即使當年沒有發生這些事情她也是要改志願跟他斷絕往來的。
所以現在知道真相之後,又有什麼值得後悔的?
她並不後悔,因爲從那天宋妍告訴她宋喬是宋其峰的兒子之後,她就乾脆的打消了跟宋喬在一起的打算。
蔣奕琛在得到她的回答之後,又問她:“既然做出了不後悔的選擇又爲什麼覺得難過呢?”
“是啊,不應該覺得難過,可我覺得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你覺得我難以捉摸嗎?”蔣奕琛問她。
她眼睛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深邃,就像是一口古井,深邃卻並不寒冷。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好好琢磨一下。”
她垂下眼睫:“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他莞爾,聲音溫煦認真:“有一輩子的時間,夠嗎?”
她一怔,愣愣看着他。
他脣角的笑容弧度美好,眼睛裡盛着的滿滿都是她。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這樣的笑容跟注視下被一分分的瓦解。
是啊,人心那麼難以捉摸,她何必一直去琢磨別人的心。
只要有面前這個人就夠了。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陪伴她,保護她。
她點點頭,也笑起來:“大概……夠吧。”
他替她裹了裹身上披着的衣服:“一輩子不夠,說不定還有兩輩子,三輩子,有的是時間給你捉摸。”
她被他逗笑,心頭的陰霾不知不覺便散開了。
看她笑了,他才拉住她的手,將她從江邊的長椅上拉起來:“這裡風大,容易着涼感冒,我們回家吧。”
她的手被他的手牽着,有種莫名的安心感讓她開始覺得依賴起來。
她仰頭,看他的臉,認真的點了點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