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再被按響的時候，楚羲以爲是孫其海又回來了。
“你怎麼又……”隨手開門，話音未落，卻知道自己猜錯了。
門口站着的人，是執掌六道輪迴之人，冥界第十殿輪迴殿的主人。
“白惹。”楚羲點了點頭，示意他進來。
“你昨晚沒事吧，聽說崔判官領了鬼兵過來，想要收了你。”白惹邁步進去，換了身現代的衣束，頭髮也變成了簡單的短髮。雖然在審美上來說，他仍是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但看慣了他白衣若仙的樣子，有些不習慣。
楚羲搖搖頭，“能有什麼事？”
“也是，三途河聖都出面了。”在沙發上坐下，白惹笑着說了句。
楚羲有些不好意思，沒搭腔，回過身替他去泡茶。
“只有碧螺春，要麼喝咖啡？”
“……茶葉。”白惹頓了下，他心思依舊古樸得很。
看着楚羲忙碌的背影，白惹在後頭看了她許久，而後開口說，“上次在鬼門關，沒來得及好好同你敘舊。”
“敘舊？我看不必了吧。”端了杯熱茶，放到了茶几上，楚羲坐在了旁側的單人沙發上，“你不是見我記起來所有事情了，多都躲不及麼？”能動搖白惹的事情很少，能讓他慌不擇路的事情更是幾乎沒有，但鬼門關前，千年以後，已經轉世爲人的鬼宿，輕巧叫了他名字一聲，就破了所有的往例。
白惹沒說話，微微眯了眯眼睛，一時間有些讓對方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楚羲扯着脣角笑了笑，望着自己杯子裡舒展的茶葉，“怎麼，是我說錯了麼？”
“你把一切都記起來了？”
“你忘了，我身上有三生石，看得到前世來生，參得透前因後果。”楚羲輕聲答了句，舉重若輕。
白惹看了看她，索性把話挑明瞭，“那我背信忘義之事，你也記得清清楚楚了。”
“背信忘義”四個字，用得太重也太狠，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楚羲仍在慢悠悠喝茶，白惹面色平和寧靜，但兩人心中，都已經盤算過千百回了。
“有
些事情不提會更好，我始終覺得你不是那種人。”抿了口茶水，楚羲淡淡說着。
“做了便是做了，沒什麼好抵賴的。”一來一往，各自說了一句。白惹是清高之人，他也不是貪生怕死躲避責任之徒，對於楚羲的大度，反倒有些不能接受。
“那我實話同你說吧，昨天的事，地府徹底惹到我了。”茶杯放下，楚羲橫了一眼過去。
“無常二鬼沒有得手，崔判官也沒有得手，地府不會就此罷手。”白惹看了楚羲下，眉目如前，但卻已經是人鬼殊途，“你有什麼打算麼？”
這話似乎激怒了楚羲，眼皮子一擡，“打算，你問我有什麼打算？千年前，是你向天帝泄露我行蹤，差點害死了三途河聖，而今你同地府一起，又那麼不折手段，想要拆散我們。我接下來的打算，如果不是報仇的話，豈不是讓你們大家失望了？”冷冷一笑，她的臉上出現了鬼宿慣有的表情。
“三途河聖受傷，本不是我的主意。雖立場不同，我從未想過要害你們。”
楚羲沉吟不語，“你今日來，是想同我說這個？”
白惹垂眸，溫潤的一張臉，在燈光下有些淡淡的柔光，“你安心迴天上繼續當鬼宿星君，冥界和人界，你都不要再下來。”
“天魂不在，誰都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天魂若在，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你。”白惹一把打斷，手扶着沙發靠背，猛然用了下力，“乖乖迴天上去，你別要再奢望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輪迴千年，你怎麼還是那樣幼稚。”
“你這算威脅麼？”揚着眼角問了句，心裡盤算個七七八八。
“是，百日之內，南方星陣中，鬼宿還沒有復位的話，三途河聖已經重傷在身，你該知道地府的手段。”
楚羲吸了口氣，忽而笑了開來，“那三生石，你們不要了麼？”
白惹沉默不語。
“大家走着瞧，你們敢動他一根毫毛，我一定會讓整個冥界陪葬。”一字一頓，楚羲像是下最後的通牒。
“鬼宿，這樣的想法你不應該有。”
“我沒
以前那樣弱，也沒以前那樣心軟。要麼，你試試？”冷笑，楚羲好像感覺到了，真正好戲開場的節奏。
兩人僵持不下，都是要吃人的眼神。
“帶我要去見秦廣王。”楚羲忽然開口說道。
“你要幹什麼？”本應該很驚訝的語氣，但白惹說出來，冷冷淡淡。
“不幹什麼，多年未見，我思念得緊。”楚羲笑了笑，心裡已經被結起一層堅硬的殼，人生百年，看得清的道理太少，輪迴和因果，也無非是萬千定理中普通的一條。側身去拿了那把紅綾傘，在手裡掂量了下，一時間殺氣隱現。
“你如果想要去收了秦廣王的話，我覺得你已經瘋了。”白惹仍是很平淡。
“你放心，我只是普通一個凡人，哪有那麼大的膽子？不過有些事，我要當面問他罷了。”楚羲斯文一笑，邁着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就往門口走。
才一開門，今天見到的第三個不速之客。
門口蹲着那隻黑貓，前爪撐地，屁股坐在後爪上，眼睛碧幽幽的。
“小寶？”楚羲有點驚訝。
“主人。”聽到那個小名，仍是不耐煩的神情，但好在沒發飆。貓類本就是養不熟的寵物，他不可能表現出來畢恭畢敬。
“你來幹什麼？”
“老貓來帶您去冥界。”低垂了腦袋，爪子扒拉了下地面。
楚羲回頭看了看白惹，扯了下嘴角，“真巧，你要同我們一起走麼？”
白惹朝門口看了下，溫文儒雅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殺氣，但轉瞬即逝，“鬼宿，你一定要今天麼？”
“擇日不如撞日。”楚羲沒什麼表情，紅綾傘換了隻手拿。
白惹沒搭腔了，只是走過去的時候，眼神不輕不重落在小寶身上。執掌六道輪迴的魄力，讓凡屬有輪迴的物種，都會對他有幾分忌憚，所以白惹眼神掃過去的時候，小寶渾身都抖了幾下。
“別嚇他。”楚羲蹲下身，安慰xing摸了小寶幾下。
“丟臉死了。”貓爪子拍到臉上，爲被輪轉王一個眼神就嚇得渾身顫抖而慚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