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樂站在茶機旁,半開的窗口,有風吹起窗幔,暫時遮住了筆記本屏幕,但那震撼她的畫面,卻在腦中越閃爍越清晰。
居然是父親威脅並綁架出租車司機的畫面,纔剛出拘留所,他又去綁架司機做什麼?
憤怒的當口,秦佳樂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U盤是怎麼到沈衍衡這裡來的?難道兩年前的爆炸,真的和父親,還有黃明明有關?
一瞬,進門之前所有的質疑和僥倖,在這一刻,因爲袖釦和視頻,變得肯定。
看着窗幔滑下,筆記本屏幕再一次露出來,秦佳樂深吸了口氣,剛點了點鼠標,把視頻進度調快,這時坤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秦佳樂以爲是林立軍回撥過來的,直接接聽,聽筒裡,對方卻說,“這裡是城西警局,你是秦佳樂嗎?”
秦佳樂怔了下,壓低聲音,回答道,“是,有事?”
“秦有爲是你父親嗎?”得到她的確認後,對方又道,“明天上午九點,請過來協助調查!”
“等等!”看着不停閃爍的U盤,秦佳樂呼吸一緊,“請問,我爸爸他……犯什麼事了?”
“非法購買炸藥!”簡單的六個字後,對方中止通話。
看着手機屏幕,秦佳樂楞了一會,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父親買炸藥做什麼?難道想炸死沈衍衡?
這個念頭剛出,下秒,筆記本屏幕裡傳來‘砰’的一聲,入目所看到的畫面是,父親把出租車司機綁在駕駛座,又取走車鑰匙,然後甩上車門。
可能因爲天黑的原故,畫面不是很清晰,可還是能看清,一身黑白格子裝的父親,抱着揹包來到一輛私家車後面,然後——
看到這,秦佳樂再一次瞪了眼。接下來的畫面,居然是父親從揹包裡拿出*,然後小心翼翼的爬到對方車底下,前後大約過了兩分鐘,這才爬出來。
視頻最後定格的畫面,是父親得逞的冷笑!
看着筆記本屏幕,秦佳樂腦中就剩下‘完了’兩字,現在警方已經把父親拘禁,按他們的進度,恐怕明天一早就能查到後續。
後續要是沒死人,還好說,但私家車裡的人,萬一都死了,那……
之後的事,秦佳樂不敢想,只是在楞了楞後,先抽了一張紙布,裹在指腹上,消除剛纔的痕跡,又把視頻記錄刪除。
最後取走U盤,想要銷燬的時候,房間內不知道是哪個角落,忽然發出一陣‘滴滴滴’的警告聲!
一時間,秦佳樂更慌更亂,想都不想的抓了C卡,打開房門,疾步跑出走廊,眼看拐角就是電梯,這時噔噔的,幾聲混亂的腳步響後,是一對男女快速跑過去。
砰砰,忍着劇烈跳動的心率,秦佳樂站在T型走廊的拐角,等了十幾秒。
猜想那對男女應該離開,卻是剛露頭,在看到那對男女就在電梯旁擁吻的同時,也認出了對方。
竟然是沈舒航和陸蔓!!
握拳,她吸氣、呼氣,想到一定是沈衍衡,在同層給他們也定了房間時,一雙噴火的眼睛,透過拐角的綠色植被的枝葉,緊緊的瞪着。
隱隱的,還有越來越多的殺氣,在閃現。
彼時沈舒航沒留意到身後有人,只是緊緊的摟着懷裡的女人,就算她想吐,她臉色發白,她拼命的掙扎,也要強行將她留住。
離開涼亭後,他以爲說出那番話後,陸蔓就算不原諒他,至少能聽他解釋,那裡會想,剛帶着她進房間,還沒等倒水給她,她那邊已經開了門!
要不是他腿快,這會要是讓她跑進電梯,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再找到!
“陸、蔓!!”脣-瓣被咬,沈舒航一如剛纔那般的,不但沒鬆手,反而越發用力的扣住,長-腿也趁陸蔓擡腿的時候,拼進去。
以絕對霸氣的姿勢,把嬌小瘦弱的陸蔓給壁咚在電梯旁,另一隻手捏着她下巴,“咬住了沒有?跑啊,你再跑跑看!”
“放開,沈舒航,你放開我!”陸蔓心裡所有的情緒,只化成這一聲低吼。
“不放,陸蔓,我告訴你,自從兩年前登記的那天起,這一生我就認定你了,就算是死,你也得跟我葬在一起,生是我的女人,死是我的鬼!”氣急,沈舒航來了這麼一句,憤慨聲音也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他說,“難道剛纔在涼亭,我還沒說清楚?”
提到涼亭,陸蔓苦笑不已,“說清楚了,又怎樣?說清楚了就能抹掉你出-軌的事實?沈舒航,兩年以來,爲你,爲這個家,我不是沒努力過!是,沈家名義上是有保姆不錯,可家裡上上下下的衛生,包括帶孩子,一直以來都只有我一個人,你知道嗎?
你每天很忙,爲了生計,你身累心也累,可你有替我着想過半點嗎?
一個男人,就算妻子什麼都不說,難道你發現不了,每天‘保姆’準備的早餐是誰做的?誰帶的孩子?是誰……”
想到兩年以來的艱辛,陸蔓痛苦的閉了閉眼,“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爭論什麼,一直以來,我難過的不是你媽媽,變法的讓我做事,我難過的也不是明明是我的做的,到最後都成了‘保姆’的成果。
我真正難過的是你,是你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條腿,婚前隨你怎樣都可以,可婚姻只要存在,不管是作爲丈夫還是父親,你都得潔身自好!”
這大概是,幾個月以來,陸蔓說得最多的一次。
指責的聲音迴盪在走廊,也飄進電梯的時候,她再止不住眼裡的淚,嘩嘩的流下來,“不管你是有意也好,還是無意也罷,求你放過我吧,沈舒航,我累了,身心疲憊!”
說完,她揮開他的胳膊。
狠狠的力道,連同她自己眼角的淚,也一併甩開。
下一刻,半具身子剛進電梯,陸蔓除了感覺肩膀一緊,聽到一聲‘小心’之外,再就是哐啷!一隻白底帶藍花的瓷瓶,砸在了沈舒航腦袋也掉在她的腳邊。
就見鮮紅色的血,順着沈舒航的耳際,緩緩的流下來,耳邊也聽到秦佳樂幾近低吼的聲音,“沈舒航,我要讓你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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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衡在收到工作人員的提醒後,很快擁着我來到客房大廳。
不巧的是,電梯發生故障,需要暫停半小時。
看着隨後追來的夏天逸和雲少寧,沈衍衡說,“走樓梯!”話落,他又看了看我腳上的高跟鞋,“要是不想動,你可以在樓下等!”
“我可以的,走吧!”我擡頭,給他一個安心的笑。
來山莊之前,對於沈衍衡的意圖,我還是一頭水霧,現在基本弄清,除了幫忙沈舒航和陸蔓和解,再就是弄清秦佳樂和爆炸以及林立軍的關係。
更甚至,借秦有爲的暗害,來讓秦佳樂指認林立軍。
所以這一刻,我更迫切的想知道,事件的進展,雖然沒有前面的幾個男人跑得快,但也是努力一層層的跑,七樓的時候,我腿快軟了。
沈衍衡站在八樓轉角,瞧着我,有些無奈的笑,“這麼點體力,怎麼行?嗯?”說着,幾步過來,彎腰抱起我,然後大步攀上去。
耳畔,因爲他的敏捷,有微微的風感拂面,我勾着他脖子,心裡眼裡溢滿了甜蜜,“三哥,你已經快把我給寵壞了,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沈衍衡步下未停,呼吸微喘。
“就是寵壞了,然後——”話還沒說完,這時樓梯上面忽然‘啊’的一聲,跟着就是咚咚的悶響。
我意識到不好,跳下沈衍衡的懷抱,急忙向上衝。
“啊,我的孩子!”
剛拐過九樓,正要往十樓去,入耳聽到這麼一句之後,就看見穿有米白色低胸裙的秦佳樂,滾下樓梯,倒在我腳邊的同時,也捂着肚子。
一時間,響在我耳邊的,除了秦佳樂的痛哭,就是站在十樓樓梯口的陸蔓,胳膊還是伸長式的,語無倫次的說,“不是,不是我,宋姐,不是我!”
我怔了怔,本能的就想到,那一年,我在張楚楚和袁子蘭的使力下,同樣滾下樓遞,孩子當時只保了三天,最後還是保住。
一旁,沈衍衡很快反應過來,“夏天逸,快,給她看看,少寧,打電話叫救護車!”
“啊,孩子……”秦佳樂蜷縮着身子,雙手捂着小腹,米白色的低胸裙,有鮮紅的顏色,緩緩的蔓延開來,隨着噔噔的幾聲皮鞋響。
是捂着腦門,衝下三四層臺階,最後站在樓梯中間的沈舒航。
嚥了咽口水,他問夏天逸,“怎,怎麼樣?”
夏天逸手上沒有急救箱,只能讓秦佳樂躺平,然後把脈。
秦佳樂一臉蒼白,嘴角隱隱帶着幾絲嘲笑,“解脫了嗎?這一刻,沈…沈舒航,你是不是…解脫了,再也不用…不用負罪了?”
“別說話!”沈舒航咬了咬牙,又往下走了兩層,意識到陸蔓還在身後的樓梯口站着,他回頭,“我信你,陸蔓,我相信你!!”
呵,秦佳樂一聲笑,“沈舒航,你會下地獄的!”
“那也是你自找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提過去,但沈舒航還是憋不住,“年三十前一天,我明明一個人在酒吧,誰讓你過去的?過去就過去了,你敢說,你沒在我酒裡動手腳!我——”
話說到一半,秦佳樂忽然又是‘啊’的一聲慘叫,樓下隱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時,她身下流出的鮮血越蔓延越多。
最後緩緩蔓延出來的血跡,淌到了夏天逸的腳邊。
好一會,夏天逸對沈衍衡搖了搖頭,也在看向沈舒航的時候,叮的一聲,是九樓的電梯不知道時候修好,有擡擔架的護士和醫生跑出來。
他們拐過過道,然後疾步跑上九樓和十樓的拐角,擡起秦佳樂的同時,醫生側身看了看,“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誰都不是!”沈舒航說完,這時又是幾聲皮鞋響,他轉身,在看清對面,那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時,臉色瞬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