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梅?”蓮姐秀眉緊擰,一步步走過來。
執起我右手手腕,端詳着有些泛着烏青的鐲子,她說,“蓮花蓮蓬相遙,是它,這就是她打造的!”
“……”我鬆開陸蔓,擡頭看了看同樣一頭霧水的沈衍衡,問蓮姐,“她是誰?蓮姐您認識這個鐲子?還是認識我媽媽?”
蓮姐好一會沒說話,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
我站在護欄邊,有點兒急。
沈衍衡邁了一步,攔着我肩膀,來到了蓮姐跟前,都不知道是誰吩咐,很快有服務員端來茶水,擱置在大棧道的拐角,沏茶。
擺在了我們幾個人跟前,又送來茶點和果盤。
蓮姐喝了三杯茶,又點了一支細長的女士香菸,怔怔的看着我,“鐲子是你媽媽留下的?”
聽她這麼說,我有些差異,她怎麼知道我媽媽沒了?
對此,沈衍衡解釋:“年前喪葬的事,蓮姐是知道的。”
“原來如此!”我說,“是的,這是她留下的,蓮姐您——”看出她臉上的猶豫,我把沈衍衡搬出來,請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告訴我。
蓮姐想了想,“這件事呢,並不是不告訴你,只是不方便與外人講,我只能告訴你,這個鐲子是由海城一家銀飾老家手工打造的,這個家族從前是專門給皇室貴族加工銀器和首飾的,傳到現——”她頓了頓,吐着煙霧說,“已經再沒有傳人了。”
蓮姐話音剛落,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太太,午餐準備好了,首長請你們都過去!”
“好的,我知道了!”蓮姐應聲,然後邀我們一併過去。
路上,我幾次想開口問,最後都被打斷。
沈衍衡可能是注意到了,在進包間前,摟住我,“彆着急,慢慢來,畢竟多少算是有了點頭緒。”
我點了點頭,“就是,有點羨慕有家人的感覺。”
“沈太太,這麼說我在你心裡,不算家人?”沈衍衡眯了眯眼,在我嬌嬌的吸了下鼻子,想噌進他懷裡時,嘣~給了我一個腦門崩,“討打的小東西!”
我撅嘴哼了哼,隨他一起進包間。
這才發現八座的圓桌,不止老首長,秦總和美麗,沈舒航也在。
只不過快我一步入座的陸蔓,選在了距離沈舒航最遠的地方,中間正好隔了兩個位子,看樣子應該是給我和沈衍衡預留的。
幾天不見,沈舒航臉上雖然明顯消瘦了,但精神狀態比起前段時間醉酒、消極要好太多。
很明顯,他過來之前是精心收拾過,熨燙筆直有型的西裝,灰底深藍色襯衣,繫着相當喜慶的酒紅色的領帶,餘光時不時的掃向我身旁的陸蔓。
還沒等我說什麼,就聽陸蔓說,“宋姐,別說!”
“說什麼?我才懶得搭理你們!”我口是心非的翻白眼,給陸蔓倒了果汁,趁其他人談論公事和我聽不懂的股市時,偷偷的敬她。
陸蔓抿了抿嘴,特嫌棄,“憑什麼給我果汁,你就喝葡萄酒?我也要酒!!”
“得得,看在你已經成年的份上,就給你一杯!”話是這樣說,我一杯倒完,跟着再倒第二杯,一邊倒,我一邊對沈舒航擠眼。
那意思不說,我想他應該也會明白:畢竟酒後吐真言,兩人就算有再大的誤會,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無論之後在不在一起,都是一種認真的表現。
就算沈舒航訂婚了,但桑桑也說過:七月底之前,她不會介入。
我不知道陸蔓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一杯杯的喝着葡萄酒,大半瓶下去之後,我害怕,不敢再給她喝,但她卻上了癮。
勸說陸蔓的時候,我才知道,沈衍衡爲了堵秦總的嘴,都付出了什麼。
是有關海底隧道的全部事宜,工程總資金預估上億,再加上老首長本身就是以彌補的態度,撥下來。
現在由沈衍衡牽線,引薦秦總,等到工程竣工後,不上利益可觀,就連後期建成海上樂園什麼的,都全部由秦總負責。
當時,聽得我心裡特別難受。
要不是因爲我在三亞時,答應秦總的那個許諾,沈衍衡也不會付出這麼多。
呼了口氣,看陸蔓又舉起酒杯,我也跟着,卻是不等仰頭喝,手腕就被沈衍衡給緊緊握住。
他眯着深邃似海的眸子,臉頰微微偏了偏,附耳說,“我的沈太太,我們剛搬進新房不足一週,你現在這架勢,是想今晚再把屋頂給掀了?”
聽出他暗指的什麼,我臉頰一紅,還沒說完,這時一旁的陸蔓,忽然噌的一聲站起來。
和老首長及蓮姐告辭後,她拉着我,“宋姐,你出來下!”
“哦,好的!”我看了看沈衍衡,跟陸蔓出去。
遠遠的看到站在走廊盡頭的沈舒航,我明白兩人這是有話要談。
“楞什麼呀,趕緊過去!”我催着陸蔓。
沒想到,陸蔓說得更果斷,“除非你陪着我,不然我不會見他!”
“爲什麼?”我說,“沈舒航和桑桑僅僅是商業聯姻,他們沒有感情!”
呵,陸蔓笑笑,“宋姐,你難道以爲,我和他就有感情?還有,我在媽媽跟前,發誓不再見他!”
“好好,陸蔓,你先別激動,我陪——”後面的話,被疾步走過來的沈舒航給打斷,“小師妹,你就陪她,我車子就在前面不遠,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好吧!”我說。
-
沈舒航是有備而來。
我想可能是沈衍衡通知他,陸蔓在這裡,所以開了房車過來。
出了飯廳,穿過草坪和鵝卵小道,最後登上他的房車,一眼看裡頭非但不暗,反而在小桌前,擺好了各種點心和果汁。
準確的來說,是陸蔓喜歡的核桃露。
我推了推陸蔓,讓她坐下,剛找藉口要下車,又被她給拉回來,“宋姐,如果你走,我立馬也走!”
沒法,我只能緊挨着她坐。
沈舒航不知道何時,脫了外套,只穿着灰底襯衣,領帶在倒酒的時候,半耷拉着。
兩人像鬧彆扭似的,不開口,也不看對方,好像對面坐的都只是空氣,我在一旁,握拳咳嗽了下,拿腳在桌子底踹了踹沈舒航。
問他宜家商超最近兩天情況怎麼樣,還面臨破產嗎?
沈舒航不知道怎麼想的,開口就來了句,“所以啊,人窮了,才能看清誰值得,誰不值得!”
“姓沈的,你什麼意思?”陸蔓有些惱,“你這話,指桑罵槐的,是想說我:因爲你沒錢,因爲你快破產了,我才離開的?”
“難道不是嗎?”沈舒航挑眉說。
“沈舒航!”兩人戰火一觸即發,“那就這樣好了,隨便你怎麼想!”
陸蔓說完,起身拉着我,“宋姐,走!”
“陸蔓!”我有些頭大了,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纔好,哎喲一聲,捂着肚子就重重的跌坐下去,“不行不行,我走不了了,得休息一會。”
“宋姐,你就別裝了!”陸蔓一眼識破,在拽了我兩下,沒扯動的前提下,竟然轉身走了!
這丫頭,脾氣還真夠大的。
我踹了踹沈舒航,“楞着做什麼,趕緊的追啊!”
沈舒航頓了頓,擡腿就跑。
我坐在房車裡,端起跟前的葡萄酒,透過車窗,能看見沈舒航矯健的身影,沒多會就把陸蔓給追上,兩人拉拉扯扯的。
正當我以爲,差不多該和好了的時候,陸蔓一下子蹲在地上,沈舒航也跟着朝我擺了擺手,那臉上的表情,好像很急切。
我不敢大意,擱下酒杯,就往外跑,“陸蔓,你怎麼了?”
音落,我噔噔的跑過去。
入眼就瞧見陸蔓捂着嘴,蹲在地上,不停的乾嘔……
這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