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男同學都是於根順親自抱上車的。(_&&)也就是盛賽斌同學還清醒點,抓着於根順的衣角不肯放手,哭哭啼啼地叫着,“哥啊,哥哎親哥哥”
於根順只好把親弟弟摁倒在座位上,又給司機包了只鴨子,囑咐說,“師傅,路上慢着點兒,都喝高了”
那中年大叔拼命地點頭。他雖然沒有喝酒,但一直是在場的,看得兩眼都直了。開車二十二年,經歷大小酒場無數,今兒個可是見着能喝的了一個灌九個,單對單,人家還管善後……
七個女同學喝倒了四個。王玲雖然清醒,但也臉色酡紅,像熟透了的蘋果。坐在座位上時又悄悄地對於根順說,“嘻嘻,她是你的小女朋友?別看她不說話,但可緊張着你呢”
水闌珊也跟着來了,這時正往車上抱第四個醉倒的女生,聽到動靜就往這邊看。王玲吐了一下小舌頭,趕緊縮進座位裡去了。
“瞎說,我是她師叔”於根順一臉正色。
“嘻嘻,還差着輩啊”王玲一副“反正我是信了”的表情,鄭重地命令道,“對人家好點”於根順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卻見王玲臉色一黯,“說了也沒用,人各有命”說完,真的縮進座位裡去了。
她那嬌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兩個肩胛骨高高的,頭埋在膝蓋上,像是睡着了一樣。直到於根順和水闌珊下車,她都沒再擡起頭來……
“女孩子家家的,以後不要喝這麼多酒”
送走同學後,於根順突然覺得有點煩躁,扔下一句話,拎着一瓶酒上樓了。水闌珊的臉上也有點紅,咬着下脣“嗯”了一聲。那四個女生,就是被她放倒的。水闌珊也是頭一回知道,原來我也是能喝點的……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
目送着師叔上樓,水闌珊擰起了陳沫的耳朵。
師父和水師妹都來,陳沫當然也得個機會撒撒野,這會兒正歪在沙角上呼呼大睡。煞神師父還是不錯的,除了爬山時下手狠了點,別的事他根本不管。
見陳沫擰不醒,水闌珊只好把他夾在腋下,走人了……
次日清晨,於根順到馬奮家時,水闌珊和迷迷糊糊的陳沫又等在院子裡了。水闌珊還換了一身運動服。於根順沒再說什麼,照舊上山。水闌珊已經記熟了師叔所授的步法,昨天下午和晚上都有練習,今天再和師叔的演示對照,果然又有領悟。
太陽上山後,於根順躍下巨蛋,對水闌珊說,“你帶陳沫下山,我今天要去平陽一趟。”水闌珊“嗯”了一聲,“師叔早點回來”還沒說出口,於根順早已沒了蹤影。
陳沫一路上鬼哭狼嚎不提,於根順取捷徑翻山越嶺,很快就出了藏馬山,走在去平陽的公路上。三十公里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於根順也沒想過還可以坐車。
“嘎”
一輛塗裝普桑在於根順身邊急剎,楚楠從副駕駛位置上探出頭來,面無表情地問道,“幹什麼去?”好像在問路邊的一塊石頭。
於根順徑直拉開後車門上車,有順風車不坐我傻子啊?至於車主的態度如何,自動忽略就是。司機位上的魏逐風回過頭來,笑嘻嘻地問道,“於站長,去平陽?”
魏逐風已經就任代理指導員了。這傢伙是個慢性子,跟誰說話都是嬉皮笑臉的,和楚楠的冷麪孔倒是相得益彰。他的酒德不太好,磨磨唧唧的不爽快,倒也蹭了於根順不少鴨掌吃。
“開車”楚楠悶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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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您是領導”
魏逐風纔不管楚楠是不是吃了槍藥,慢條斯理地一二三檔提,普桑徑直向平陽開去。
楚楠心裡火得要命。那天她醒來以後,卻現自己被反鎖在宿舍裡。她拼命地拍門,卻一直沒人過來,老黃和老劉又溜號了。想打個電話叫人,手機又不知道丟哪去了。直到傍晚時,魏逐風搖搖晃晃地過來報到,才幫她敲掉了門鎖。
魏逐風一邊敲還一邊絮叨,“不好,不好報到第一件事,是破壞派出所財物啊”
“幹活,你”楚楠猛一腳踢在房門上。
“幹着呢,莫急哈”從魏逐風的動作上看,他是一點都不着急。就是火上了房,他都不見得會跑快些。
被於根順扔掉的那串鑰匙,包括派出所槍櫃的主鑰匙,庫房鑰匙,滄海家裡的鑰匙,北京爺爺家的鑰匙……一直是牢牢地掛在腰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楚楠瞭解到,是於根順把她送回來的。那麼,鑰匙一定在這個混蛋流氓手上否則,他是怎麼打開我宿舍門的?
自覺做了好人好事的於根順自然是一臉的無辜。我沒見過,你咬我啊?
楚楠恨不得一槍崩掉這個混蛋流氓,但她手裡有槍嗎?沒有。所以楚楠只能在心裡槍斃了這個混蛋流氓半小時。
更應該槍斃一小時的是,於根順這個混蛋流氓,一個人,把我抱回了宿舍,放到了牀上
以未來優秀刑警的專業目光勘察,飲水杯上留有酒味,好像是餵我喝了水?毛巾上有殘留食物,好像是幫我擦過臉?臉盆上和地上都有污漬,好像是我吐了?毛巾被是打開的,好像還幫我蓋了?
楚楠當然是又羞又怒,誰知道這個混蛋流氓有沒有趁機毛手毛腳?就他那德性
唉,這啞巴虧吃的,都沒地方說理去……
唉,喝醉酒的醜態,都讓這個混蛋流氓看去了……
一路上,楚楠板着臉不說話。於根順一臉的無辜,也沒說話。魏逐風當然是面帶微笑專心開車,人家小兩口鬧脾氣,我跟着瞎摻和幹什麼?
“勞駕,平農”
普桑進了縣城,於根順終於說話了。傳出去不太好聽,哥今天是返校參加畢業典禮並領取畢業證的,但哥不知道平農在哪裡……
“停車你就在這裡下”於根順一說話,楚楠也說話了。
魏逐風本來正要朝平農方向拐,現在也只好靠邊剎車,他回頭擠眉弄眼地看着於根順。那意思分明是,我說,你們不要爲難兄弟這個外人好不好?
得,這是您的車於根順只好訕訕地推門跳了下去。
魏逐風剛要起步,車窗卻被拍響了。他搖下玻璃,只聽於根順很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忘帶錢,家有萬貫一時不便……”
平陽農學院位於平陽東郊,佔地三百餘畝,有一個豪華巍峨的校門。電動不鏽鋼伸縮門全打開着。
從外面就能看到一個高大的牌坊,上面題着校訓,“矢志三農、勤奮求實,自強不息、追求卓越。”下面還署有名字,不認識,估計是個大人物寫的,字不甚工。據說平農培養出過國家農業部長的,不知是不是這位。
於根順從“三蹦子”上下來時,卻見王玲正站在學校大門前。
“來啦”王玲展顏一笑,上排右側的小虎牙很生動。於根順頓時放下心來,本來他還掂量着怎麼找植物科技系呢
“來了等誰呢?我陪你等會兒”於根順也笑了笑,站在王玲身邊,王玲纔到他的腋窩高度。一高一下,一剛一柔,可以說是對照鮮明,卻又和諧搭調。
誰知道王玲卻轉身就走,“嘻嘻,咱們同學,就你一個被打壞了腦子的……”
於根順大囧,這女孩也太妖孽了?好在於根順並不在意。就算我說出真相,它也得有人信不是?打壞了腦子,還真是個無敵法寶
除妖孽外,更多的是善解人意,潤物無聲地幫助別人。其實這也不難想象,連同學都不認識,能認識路嗎?可是,其他人怎麼就想不到呢?於根順自己也沒想到,王玲會專門在這裡等他……
校園內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當然,到處都是垃圾紙片,扔掉的舊物,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收拾乾淨。
有個宿舍窗戶上搭下來一條牀單,濃墨草,“學妹們,不要想念哥”下面的樓層還有跟的,“沙”“板凳”“五樓是傻叉”再下面一樓卻是兩條牀單,左邊是“我頂”右邊是“我擦四樓纔是傻叉”……
道旁的樹陰下,不少畢業生在擺攤賣。有個學弟好心地提醒賣的學姐,“喂,學姐,你走光了哎”領口敞亮的學姐卻撇了撇嘴,“總比買的人走光了好?”
這屆遺傳育種專業一共四十二個同學,大部分已經到了,鬧哄哄地佔了一間大教室,又哭又笑的。見王玲陪着於根順進來,偌大的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瞬間卻又爆了,“嗷——”幾乎炸掉了房頂。
“順子,順子來了快演一個,說了他們不信,累死哥了”盛賽斌興沖沖地向於根順跑來。
唉,都說了不要崇拜哥了江湖上,到處是哥的傳說
演一個?當哥是什麼?不過,於根順並不忌憚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風頭。不展示威風,怎麼當人家老大?當年的總瓢把子,還不是單槍匹馬打上大刀堂,故意空手入白刃,單挑對羣毆?
說得不好聽一點,於根順有點人來瘋也不一定。一個一個的解釋,還不把哥累死了。
盛賽斌當然還是沒能拉動於根順。於根順打量了一下教室的高度和長度,笑着對盛賽斌說,“哥借你身體一用”盛賽斌還沒來得及去捂自己的菊花,就已經被於根順單手拎了起來。
於根順當然對菊花無愛,只是準備把盛賽斌扔出去,然後再追過去接住而已。
正在此時,王玲在門外喊了一聲,“孫主任來了,先照合影”
於根順把受驚了的盛賽斌放了下來,順手還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隨後,於根順跟着大溜走出教室,站在了門前的臺階上。按照王玲和趙奎的安排,於根順的位置是最後一排正中。
臺階底下,早已擺好了一排椅子,供系領導就坐。一會兒之後,一羣領導簇擁着系主任走了過來,所有的人都是滿面笑容,同學們熱情鼓掌。
於根順卻有點傻眼,系主任——縣委記孫繼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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