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寧見宋安然就這樣在自己眼前離開了,還是以那樣驕傲的勝利者離開。她心裡氣,那一股無名火在看到宋安然圓鼓鼓起來的肚子就一直在醞釀着,眼下更是越燒越旺了。
將胡玉芳的手甩開,宋雅寧嘶啞着聲音,憤恨地說:“媽,你爲什麼要攔着我?”
她的聲音很大,有路過的人因爲這滄桑而憤怒的聲音頻頻側目。宋雅寧的臉已經全被擋着,但絲毫不影響眼裡憤怒的光投射出來。
胡玉芳偷偷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在宋雅寧身後輕輕地拍了拍,“雅寧,我們回家吧。”
胡玉芳現在心裡已經很疲憊,好不容易盼了女兒出院,就不要再惹什麼亂子了。
宋雅寧可沒有胡玉芳那樣的想法,在她心裡,一直怨恨着宋安然過得比她好。剛纔,宋安然竟然還只顧着父親說話,將她和母親都晾在一旁。她就那麼讓人無視嗎?
手指在慢慢地扣着掌心,宋雅寧只覺得胸口的氣都要漲了出來。尤其是在醫生跟她說過,她在車禍的時候傷到了臉,玻璃都已經陷進了肉裡,即使是做了手術也不能恢復。
做手術,那不就是整容?宋雅寧恨得牙癢癢,她一向最寶貴她那一張嬌嫩風華的臉,要是毀容了,豈不是變成了醜八怪!
在沒有出車禍以前樑越就已經嫌棄她了,在她毀容了之後,他還能有接受她的那一天嗎?
心裡的怨氣沒有對宋安然發出,宋雅寧便往身邊的發。她衝着胡玉芳不悅地吼着:“我變成這個鬼樣子到底是誰害的,就是那個宋安然。媽,難道你就不想爲我報仇嗎?”
她說的淒厲,胡玉芳心頭一震。那一場車禍,是他們多始料未及的。她的婚姻不幸,也只有女兒能夠依靠。現在女兒又受傷了,誰來安慰她?
雖然心裡痛苦,胡玉芳也並沒有表露出來,強制性地將宋雅寧的手攫住,“雅寧,你冷靜一點。車禍的事,跟誰都沒有關係。一切都是老天爺的錯,怨不了別人。”
“媽,你到底是誰的媽媽。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替宋安然開脫?她害了我的孩子,現在她懷孕得好好的,我心有不甘。”宋雅寧哭着說,眼睛穿過了口罩流進了嘴巴,鹹鹹的,那是苦澀的味道。
宋華成在一旁聽得心頭直髮冷,將宋雅寧的身體扳過來,目光嚴肅地對她說:“雅寧,車禍的事誰都不想看到。安然她沒錯,她不欠你什麼。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起了。”
宋雅寧一直都知道父親偏袒宋安然,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這麼偏心。那苦澀的眼淚要流進了心裡,她怒視着父親,吼道:“爸,你太偏心了。我纔是你的親生女兒,宋安然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爲什麼你還要去幫她說話?”
那一張親子鑑定,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當初她說出了真相卻沒有人相信她,而她也一直都沒有找出新的證據。宋雅寧沒看到宋華成對宋安然那樣好,心頭的怒火如同活火山,不再有熄滅的一天。
胡玉芳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淚,女兒變成了這個樣子,說來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再執着,如果她不再追求所謂的愛情,是不是能好些?
回到了宋家,宋雅寧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誰都不見,連飯都不吃。
胡玉芳在門口站了許久,勸了許久,可宋雅寧就是一句不聽,一話不說。心裡的希望在一點點地熄滅,胡玉芳就那樣站着,如同一塊沒有感情的木偶。
宋華成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胡玉芳臉色蒼白,背靠着門上垂着眼皮,看着好不憔悴。他心有一窒,走到她的身邊,“雅寧還是不肯出來?”
胡玉芳擡眼,只看了他一眼便要走開。
“玉芳,我們談談。”宋華成叫住她。
“有什麼好談的?宋華成,你竟然和劉雨蝶在背後偷偷地見面,是不是要舊情復燃了,是不是我這個霸佔了二十多年宋太太的名號就要讓位了?”胡玉芳咄咄逼人,讓宋華成臉色煞白。
胡玉芳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在醫院的時候,她一聽到劉雨蝶和宋華成在背後偷偷地見面,竟然瞞了她那麼久。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更是鮮血直流,那一刻,她是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輸了。
鬥了那麼多年的情敵,到最後還是輸得那麼慘。胡玉芳只覺得血氣已經往上倒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
這段時間,要不是爲了照顧女兒,她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二十年了,還是贏不過劉雨蝶那個女人,胡玉芳心中除了挫敗便是挫敗。一敗塗地,說的就是她。
她不想再和宋華成多說什麼,胡玉芳下了樓,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麼,更不想讓宋雅寧聽見。
見胡玉芳下了樓,宋華成緊跟其後,攥住她的手臂,“玉芳,我們必須談談。”
他的態度強硬,胡玉芳一時沒有反駁,竟讓他得逞了。
宋華成見胡玉芳已經放鬆了些,他暗自鬆了一口氣,向她解釋幾日前都沒有來得及說出來的話。
“玉芳,我想你誤會了。我和雨蝶見面,不過是一場意外。到了這把年紀,還要談什麼感情,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意外?哼,還真是一場美麗的意外。”胡玉芳冷笑道,目光直直地釘在宋華成身上,看得他有些不舒服。“宋華成,我也是小看你們了,一把年紀了,一隻腳就快要踏進了土裡,竟然還有心思去學年輕人談戀愛。是我小看你們了,更是我眼瞎。”
冷冷地將宋華成的手甩開,胡玉芳匆匆跑下了樓,走進客房,怦然將門給關上。
宋華成無奈,只好作罷,頹然地靠在扶梯上,目光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房間裡,宋雅寧將帽子和口罩都脫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鏡子邊上。在醫生告訴她很會毀容的時候,她一直都排斥着照鏡子。
走到了鏡子面前,宋雅寧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