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閆凱大概是很樂意聽到我的這個回答,他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抓着我的手臂就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他的力道很大,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但我從頭至尾,都沒有痛呼一聲。
顧閆凱拉着我到了平臺上,我這纔看清楚這裡的情形,地上有兩根很粗的鐵鏈,應該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顧閆凱拿起地上的鐵鏈十分熟練將我纏住,我的手臂上和腰上都是這沉重的鐵鏈條。我原本就已經動彈不了。加上被這些鐵鏈束縛,我被勒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但顧閆凱卻十分得意的上下打量我。好似在他的得意之作。
在我錯愕的情緒下,顧閆凱在我背後不知道弄些什麼,突然間,我聽到了軸承的聲音。刺耳的聲音讓我的毛孔全都張開,頭皮都有些發麻了。伴隨着這樣的感覺,我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提了起來。雙腳漸漸懸空,我這才終於明白顧閆凱的所做作爲。
我抑制不住的輕顫着。倒也不是因爲害怕,而是突然失重的那種恐慌,隨着顧閆凱不斷的拉動鐵鏈。我雙腳距離平臺越來越遠了。因爲這樣的高度。讓我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一切,我幾乎是到了平臺的邊緣,身體一半在裡面,一半外面,而我這麼摔下去,很有可能就會掉下樓。
我的身體控住不住的在左右搖晃,因爲重力的緣故,鐵鏈將我勒得更緊了,我被擠壓的快要窒息了,渾身的血液,皮膚,骨骼,全都絞在了一起,疼痛難忍。我實在忍不住了,從喉嚨裡溢出的痛呼聲接連不斷,我甚至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掉下去。
我沒辦法看清楚顧閆凱的神情,卻聽到他那令人作嘔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迴響。
“樑旖,這種滋味不好受吧。不知道顧正南見到這一幕,會不會心疼的要死。”
我聽到顧閆凱的腳步聲朝我靠近,我的腹部突然受了一下重擊,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讓我有些想吐。顧閆凱冷冷的笑着,他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漲紅了臉望着他,艱難的說道,“顧閆凱,你到底想怎麼樣。”
顧閆凱圍着我轉了兩圈,用惡毒的話語沉聲說道,“你是不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你設局引我上鉤,趾高氣揚的來閆晟宣佈主權的時候,那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怎麼,有了錢有了權,又開始惦念起老情人來了?你和羅家在背後調查了我所有的事情,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不過,樑旖,你忘記了一點,狗急了也會跳牆,你和顧正南把我逼到這個份上,就沒有想過我會反擊嗎?”
我雖然痛的發不出聲音,卻還是費勁了力氣反駁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拿了顧正南的東西,是你非要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怪不了別人。”
我沒有留有一點餘地,也沒有因爲我現在落在了他的手上而懼怕什麼。對於顧閆凱,任何惡毒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他,他貪得無厭,妄想得到原本不屬於他的一切,我知道,對於他,顧正南一直都手下留情,顧念着那一丁點的血緣關係,但顧閆凱卻不是這樣,他總覺得全世界都欠了他。
“咎由自取?”顧閆凱提高了音量。
他靠近我,抓住了我的頭髮,用力的拉扯,迫使我直視着他,我看到了顧閆凱那雙猩紅的眸子,他滿眼的憤怒,渾身都充滿了戾氣。我已經漸漸的麻木了,即使被他這樣扯着頭髮,也沒有感覺多痛。
“我身上流的也是顧家的血,但我得到了什麼?我的母親被害死,見到父親的時間屈指可數,在人前,我是顧家的二少爺,可是我很小就被送出了國。你以爲我過得很好嗎,所有的一切我都只能靠自己,我打工賺錢,洗碗,收銀,送快遞,這些我全都做過了,天橋底下,集體宿舍,我也一一嘗試,我能活到現在,有這些成就,和顧家沒有半點關係,我只不過是拿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憑什麼顧正南生下來就可以擁有這一切,而我卻只能用盡手段去搶。”
顧閆凱義正言辭的說着這番話,好像他纔是那個受盡委屈的人,換做以前,我可能會因爲他的話爲他感到惋惜,但我現在一點都不會。
我冷笑了一聲,斜眼看着他,“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既然離開了,你本可以和顧家徹底的脫離關係,以你的能力,一樣可以混的很好,你也可以擁有很多令人羨慕的財富和地位。可是你非要選擇被仇恨充斥你的生命,這麼做,你又得到了什麼。要知道,顧正南從來也沒有想要和你爭過什麼,他和你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選擇。”
顧閆凱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了反駁的話,他鬆開了我的頭髮,轉過身,沉默了良久之後,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顧閆凱大聲的說道,“那又怎麼樣,就憑他擁有的這一切,就讓我不爽。不過,到如今顧正南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他爲了你,放棄了顧家這麼多的財產,現在又混進了黑1社會與凱倫集團爲敵,一死了之可能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轉過身,冷笑着說道,“不過,可能因爲你,顧正南這假死的真相很快就會被揭穿了。”
我一臉茫然的望着顧閆凱,什麼叫做爲了我。
大抵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顧閆凱笑的更加的得意了,他淡然的說道,“樑旖,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呢。比起我來,你樑家又有多幹淨?在凱倫公司和我合作之前,你們樑家纔是他們在海城的中轉站,你以爲你爸哪裡來這麼多錢可以收購閆晟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這些錢,本來就不乾淨。顧正南比我早知道這一切,他爲了查清楚,也爲了掩蓋這些真相,才選擇了和秦家合作,他以爲接近秦家就能查到什麼,沒想到因此讓他最中意的得力助手丟了性命。”
顧閆凱輕笑一聲,語氣裡充滿了鄙夷。“說起來,顧正南的智商也真是令人堪憂,爲了一個女人,爲了一個手下,丟掉了大好前程,我該說他重情重義好呢,還是愚蠢至極呢。”
我的氣血上涌,因爲顧閆凱的這番話,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顧正南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我?
就在我一片混亂的時候,突然聽到大門被用力推開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聲音衝上了天台,夏媛比我更早的尖叫出聲。
“羅靳予。”
羅靳予氣站定腳步,劇烈的喘着粗氣,他望向夏媛的方向,瞬間就皺緊了眉頭,他又轉而看向我,我清楚的看到羅靳予輕顫了一下。
“樑旖,夏媛。”
羅靳予能這麼順利的上來,因爲大門並沒有關上,而且他是一個人來的,顯然這一切全都是顧閆凱刻意安排好的。顧閆凱邁着輕鬆的步伐朝夏媛的方向走去,他拉着夏媛的衣服將她提了起來,朝羅靳予的方向走了幾步。
羅靳予緊張的問道,“你想要幹什麼。”
顧閆凱站定了腳步,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把短刀,捏在手裡把玩,顧閆凱沉默了幾分鐘之後,開口說道,“我沒有想到,最先出現的人,居然會是你。”
“你想要怎麼樣,儘管開口,你先放了他們。”
顧閆凱彷彿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的大笑起來,他用短刀在夏媛的手臂上來回的剮蹭,戲謔道,“羅總,你這麼着急的過來,到底是爲了夏家的大小姐,還是你的羅太太,我一下子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我以爲只有顧正南纔會在意樑旖的生死,想不到,你也如此緊張。”
羅靳予沒有回答,他怔怔的看着我的方向,默不作聲。我也因爲羅靳予的反應變得有些緊張。
“怎麼?很難選擇嗎?”顧閆凱轉頭忘了我一眼,又對着羅靳予說道,“羅總家大業大,和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過節,我今天就算是賣你一個人情,這兩個女人,你選一個帶走。”
羅靳予陷入了沉思,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我恨不得替他回答,我希望他能帶夏媛走,這是我和顧閆凱之間的恩怨,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羅靳予……”我大聲的呼喊了一句。
羅靳予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擡起頭,認真的說道,“放了樑旖。”
顧閆凱肆無忌憚的大笑不已,他的笑聲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片,狠狠的在我身上劃下一道道的傷痕。
顧閆凱根本不可能兌現他的承諾,他怎麼可能放了我。我沒想到羅靳予這麼聰明的人,居然也會上他的當,而且,他爲什麼會這麼選擇,他爲什麼要選我,他的這個回答,會讓夏媛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