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總,你怎麼了?”amy提高了音量。又詢問了一遍。
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色一點慘白的非常難看,但我根本顧不上這些。我現在所有的隱忍已經超出了我的自控範圍之內,若是換成以前,我早就已經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了,可是,我知道。我現在不能這麼做,如果我這麼做。那麼建燊也會被牽連的。
我看到顧正南拉着秦子兮的手從臺上走了下來,他們接受着許多的人的祝福。臉上的洋溢的幸福根本不是裝不出來的。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想要穿過人羣,走到顧正南面前,問個清楚。
但是人羣將他們團團圍住。我看到顧正南帶着秦子兮朝着舞臺的後面走了,我奮力的推開擋在我面前的人,試圖追上去。
“樑總。樑總……你要去哪裡,樑總。”
耳邊迴盪的是amy焦急的詢問聲。但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回答她,我甚至不敢轉頭,我生怕只要我稍稍不注意。顧正南就會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推開擋在我面前的人。我順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索性,當我離開大廳的時候,我還是能看到顧正南和秦子兮的背影。他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緊緊的牽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走着。
走廊裡偶爾會有幾個人經過,我顧不上那麼多了,我朝着他們的方向,大聲的喊道,“顧正南。”
我原以爲,聽到我的呼喊,顧正南一定會停下腳步,可是,我錯了。他非但沒有停下來,甚至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像是我喊的人根本不是他。僅僅是這一瞬間,我稍稍有些慌了,我開始懷疑,這個男人其實並不是顧正南。
可是這樣的情緒只是停留了幾秒鐘,我和他認識近十年了,顧正南的一顰一笑,甚至是一個小動作,我都不可能認錯,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這又不是拍電影。
我小跑了兩步,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怯怯的喊了一聲,“江亦城。”
這一次,他們總算是停下了腳步,當顧正南和秦子兮回過頭,訝異的看着我的時候,我的心臟幾乎都快要挑出了嗓子口。我來不及去注意他身邊的秦子兮,我只是怔怔的望着顧正南,在和他眼神接觸的那一瞬間,我猶如被一盆冰冷的涼水從頭至尾的澆了下來。
他的眼神裡,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甚至對我是這樣的陌生。顧正南的眼裡充滿了訝異的情緒,可也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他皺眉的時候,眉毛上揚的高度,眉心褶皺的痕跡,都讓我十分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顧正南。可是爲什麼他會用褶皺眼神看着我,難道,他不認識我了嗎?
“樑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秦子兮柔婉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我下意識的轉頭看着她,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頗有禮貌的問着。
這一切全都亂套了,我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底氣,眼前出現的一切已經將我打入了谷底,在秦子兮面前,我竟然莫名的失去了那股衝動,我想,大抵的原因是因爲她的光芒太甚,讓我沒有自信和勇氣。
我努力的調整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不會太過於顫抖。我扯出一張生硬的笑容來,淡淡的說道,“對不起,秦小姐,打擾你們。江先生太像我一位舊識了,我跟出來只是爲了想要證實一下。”
說話間,我的眼神總是瞥向顧正南的方向,我以爲他會稍稍有點反應,不管是憤怒也好,驚訝也罷,甚至是厭惡都可以。可是他從頭至尾,都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彷彿我的出現,對他來說,起不到任何的波瀾。
秦子兮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顧正南,轉而笑着回答道,“那我想樑總可能認錯了,我的未婚夫一直在國外,他是華僑,但這算是第一次回國,應該不是樑總口中的那位舊識。”
秦子兮的回答也十分的坦然,完全不像是胡編亂造的。可是因爲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讓我的思維已經混亂了,我完全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了,就連親眼看見的事情,我都沒有什麼把握,我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顧正南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秦子兮的手,轉而雙手插在口袋裡,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沒有一點避諱,臉上冷漠的表情讓我如此熟悉。他一直沒有開口,彷彿對秦子兮的話並沒有任何的質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不管我問什麼,都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我依舊轉頭看着顧正南,認真的問道,“江先生,是這樣嗎?江先生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海城嗎?”
顧正南沉默了片刻,冷冷的說道,“是的,子兮說的沒錯,我一直定居在國外,也從來沒有來過海城。所以,我想樑小姐你是認錯了。”
這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浸潤了我的心臟。除了他的名字之外,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證明他不是顧正南,但是他的否認卻是那麼的堅定。我木訥的點了點頭,再也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
如今,應該喊他爲江亦城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直接轉過身去,秦子兮卻頗有禮貌的對着我笑了笑道了聲再見之後才轉身離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兩個離去的背影,一直回不過神來。這兩個多月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顧正南會出現在這裡,突然間就變成了所謂的江亦城,我應該怎麼理解這些,又該如何面對。
自從我離開海城再回來,每次見到顧正南,總是能夠蛻掉我一層皮。先是他的自暴自棄,然後遭遇了車禍,變成了只有十歲的智力,這一次再見面,竟又是這樣的狀況。
“樑總。”amy氣喘吁吁的跑到我的面前,見她這樣,大約是找了我很久。
我回過神來,低聲的說了一句,“走吧,回去吧。”
我沒有讓司機送我回去,而是讓他開到了海邊,我想一個人去海邊走走,原想着讓amy和司機先離開,但是他們執意要等我,我也就沒有再強求,任由他們等在了路邊。
在去海邊的路上,我想過要給朱教授打電話,將這件事情問個清楚,我想要知道,明明還有一個禮拜纔到三個月,爲什麼我會在這裡遇到顧正南,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最後,我也沒有打這個電話,因爲我知道,我什麼都問不出來。我很篤定,這個人就是顧正南,所以,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難道我問了,他就會從江亦城變回顧正南嗎?
在兩年以前,這片海,大多數的記憶,全都是有關於顧正南,因爲只要我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我就會一個人來海邊散散心,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而那個時候,我所有的不開心,無一例外,全都是有關於顧正南的。
在之後,關於這片海的記憶漸漸的多了一個人。何易燊的出現,給予我更多的則是陪伴,我總是能記得他陪我在海邊漫步,聽我訴說着心事,那樣的場景很模糊,因爲沒有什麼太多的波瀾,卻也無法從我的腦海裡抹去。
見過了這麼多的變故,即便是不願意,也會被迫着成長,因爲很多時候,實在是無能爲力,縱然做過了許多次的努力,依舊改變不了令人傷心的結局,但是這樣的過程,卻也早就讓自己遍體鱗傷了。
何易燊的離開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好難過的,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