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正南的心情定然是很不好。下班之後我沒有給他打電話。自己叫了車,回了家。我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卻又怕打擾到他,所以直到我洗完澡,吹乾頭髮,上了牀,都沒見到顧正南的身影。
我等了他很久。直到一點多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睡意朦朧間,我感覺到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但濃濃的酒精味卻刺激的我很難受。顧正南從背後抱着我,他的吻落在我的肩頭。嘴脣在我的皮膚上摩挲。
我低聲的呢喃了一句,“你回來了。”
顧正南頓住了,他沙啞的說道,“我吵醒你了。”
“你喝了很多酒?”他身上的酒精味根本掩飾不住。他應該是喝了很多才對,否則不會有如此濃烈的味道。
顧正南向後退了退,帶着歉意的說道。“我去書房睡吧,我今天喝了點酒。就不吵你了。”
在顧正南準備離開之際,我轉身摟住了他的腰,我貼在顧正南的懷裡。低聲的說。“你別走,你就在這裡睡,你不在的話,我睡不着。”
顧正南輕笑了一聲,說道,“那我先去洗個澡,好不好。”
“嗯。”
我幾乎已經沒有了睡意,顧正南身上的酒精氣味在整個房間裡飄散,天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他洗了很久纔出來,顧正南一向沒有吹乾頭髮的習慣,所以他每次洗完澡就會拿着乾毛巾擦頭髮,這次也不例外。
我走到他身邊,拿過他手裡的毛巾,說道,“你坐下吧,我幫你擦。”
他沒有拒絕,順從的坐到了牀邊。顧正南喜歡用一款薄荷味洗髮水和沐浴露,所以他身上總是帶着這樣的味道,讓我覺得很安心,我仔細的替他擦着頭髮,顧正南也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許久之後,我對他說,“好了,差不多幹了,早點休息吧。”
我本想去浴室裡放毛巾,顧正南卻一把摟住了我的腰,貼進了我的懷裡,他低聲的說道,“樑旖,明天是祖母的忌日。”
我愣了一下,我本以爲顧正南會不記得這件事,所以我也沒有提起。每年祖母忌日的時候我都會自己去祭拜她,那時候和顧正南的關係也並不緩和,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
“我們明天一起去吧。”顧正南說道。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話語裡濃濃的失落感,原來他也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情,他晚上喝酒大約也是因爲這個。祖母在的時候,對我和顧正南都很好,而且,自從祖母過世之後,顧正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愈發的不愛與人接觸,想必,祖母的離開對顧正南也是很大的打擊。
我摟緊了顧正南,點了點頭,應和道,“恩,我們一起去。”
顧正南收緊了手臂,貼在了我的懷裡不言語。我也由他抱着,任顧正南的情緒肆意的發泄。
因爲是祖母的忌日,所以我們兩個都沒有去公司,第二天醒來,我們換了衣服,吃了早餐就出了門。我在前一天就已經買好了去看望祖母的花束。
祖母的墓在海城郊外的一座陵園裡,開車過去大約要兩個小時,這一路上,顧正南都沒有開口,他一直陰沉着臉,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我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因爲這一天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很不好的回憶。
下了車,我們朝着裡面走去,在快要到的時候,我很遠的就看到了祖母的墓碑前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閆凱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裝,帶着一副墨鏡站在祖母的墓前,我稍稍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正南就已經走了過去。
“你來幹什麼。”顧正南的話語裡沒有一絲的情緒,甚至帶着幾分憤怒。
顧閆凱摘下了墨鏡,他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隨後直視顧正南,嚴肅的說道,“我來自然是看祖母的。”
祖母的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色的小雛菊,應該是顧閆凱帶來的。顧正南看了一眼,拂開這束花,將百合花放到了那個位置。他轉而看着顧閆凱,語氣冰冷的說道,“祖母不需要你過來看她,你也沒有這個資格,顧閆凱,我勸你收起你所有的心思,我並不想和你大動干戈。離開海城,屬於你的一樣也不會少。”
顧閆凱冷笑了一聲,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朝着顧正南的方向走了一步,說道,“屬於我的?你現在手上擁有的太多東西,原本都是屬於我的,所以我要一件一件的拿回來。我並沒有離開海城的打算,現在沒有,將來更沒有。”
氣氛一瞬間跌入了冰點,他們兩個都陷入了沉默,在如此空空蕩蕩的墓園裡,顯得尤爲的寂靜。
許久之後,顧正南稍稍放低了姿態,淡淡的說道,“顧閆凱,顧家並不欠你的,但念在你身上也留着顧家的血,你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再來招惹顧家的任何人。”
顧閆凱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的笑聲甚至讓我覺得有些可怕。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顧正南深不可測,可是如今,我卻覺得顧閆凱更加的讓人難以捉摸。
“我如果要樑旖,你給嗎?”
這聽似一句玩笑哈,卻輕而易舉的激怒了顧正南,他狠狠的說道,“顧閆凱,我警告你,別打樑旖的主意,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顧閆凱收起了臉上笑意,他用同樣狠辣的語氣迴應道,“不放過我?你預備如何不放過,像當初對待我母親這樣對待我嗎?”
我從來沒有在顧閆凱的臉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神情,甚至比顧正南還要的冷血無情,他壓低了音量,說道,“我早就沒有把自己當成顧家的人了,之所以還叫你一聲大哥,只是因爲當初你沒有落井下石,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原諒你。我說過,所有失去的一切,我都會一件件的拿回來。大哥,從今天起,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親情可言了,不管在任何地方,我都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從今往後,我們憑實力說話。”
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顧閆凱的氣場讓我害怕。他不等顧正南開口,就繞過他朝我走了過來,彼時,他又換上了一張溫潤的神情,淡淡的對我說道,“小旖,我先走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我彷彿親眼目睹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顧正南雙拳緊握,怔怔的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要怎麼勸慰他,因爲我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顧閆凱如此仇恨顧家。但我也不希望顧正南太心煩,我走到顧正南的面前,拉着他的手,低聲的說道,“正南,算了,別和他計較了,我們今天是來看祖母的。”
顧正南看了我一眼,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口說道,“樑旖,你離開建燊吧,何易燊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可以來閆晟工作,或者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出錢幫你成立一個設計工作室。”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驚愕的問道,“爲什麼?”
就目前而言,我一點都沒有想過要離開建燊,公司遇到了這樣的難題,即使別人離開,我也要堅守在這裡。
“我不希望你牽扯在這些事情當中,你可以簡簡單單的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生意場上的事情,不是你能夠解決的。”
我和顧正南之前就已經因爲這件事情而發生過不愉快,我原以爲他可以理解我的想法,沒有些想到他還是舊事重提了。
我認真的說道,“我不想離開建燊,我想幫何易燊度過這難關,就算是朋友之間,我也有必要這麼做,這件事情,我們不要再商量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我說完這番話之後,顧正南顯得有些不悅,他冷冷的說道,“樑旖,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和你解釋,總之,我不希望你牽扯在裡面。你如果喜歡設計,閆晟一樣可以讓你實現夢想,我們的設計案比建燊還要多,業務設計比他們更廣。我也不需要你賺錢,你是我顧正南的妻子,你只要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顧正南的不講理終究是引起了我的怒火,我沉默了很久,纔開口說道,“我並不是你的妻子,我們已經離婚了,所以我有權利選擇我自己的職業甚至是自己的未來。”
興許這番話我說的有些重了,但我真的很討厭顧正南總是用他的想法來強加到我的頭上,我不需要他來編排我的人生,我有自己的考量,我是一個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顧正南皺着眉不言語,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總之,我很確定自己的想法,我現在一定要留在建燊,我要幫何易燊。
許久之後,顧正南看着我問道,“樑旖,你一定要留在建燊嗎?”
“是。”
在我斬釘截鐵的回答完之後,顧正南沉默着看了我很久,一言不發的就轉身離去,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情也隨着跌落了谷底。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因爲顧正南的霸道而有些失落。
顧正南離開之後,我有些歉疚的對着祖母的墓碑道着歉,今天在她面前上演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情,原本只是想來探望她,沒想到發生了這些。
顧正南的離開,意味着我要自己回去,我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顧閆凱的車子停在了路邊,他倚在車門上,好整以暇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