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轉頭看去,卻是姬炎來了。
皇甫燁霖道:“誰要你這隻臭狐狸陪我睡覺了,除了哥哥,我誰也不要。”
姬炎走到最後剩下的空位上坐下,右手肘撐在桌上,手掌微拖着下巴,左手慢條斯理的撫摸着自己耳畔的髮束,一雙桃花眼盯着皇甫燁霖看,直看得皇甫燁霖心底發毛。
姬炎笑道:“你哥哥已經是公子的了,哪還能有你的份,倒不如我們兩個將就着湊湊,也好過這漫漫長夜一人獨守空房的好。你說對不對,小霖霖?”
他這話中的意思,有心人自然都聽懂了,皇甫燁霖頓時漲紅了臉,要不是皇甫燁華還按着他,只怕早就衝上去和姬炎打起來了。反倒是姬炎像是嫌刺激得還不夠似的,繼續道:“怎麼,被我說中心事了?嘖嘖,你和月汐那丫頭還真是一個德性,動不動就惱羞成怒要打人,什麼時候我一定要介紹你們互相認識認識,說不定你們倆還能成爲閨中密友……”
聽他暗諷自己是女人,皇甫燁霖怒道:“臭狐狸,你別得意,等出了寒冰宮,我一定要揍得你爬都爬不起來!”
姬炎道:“哎呀怎麼辦我好怕,小霖霖要打人了,但是就憑你那點淺薄的修爲,你確定真打起來不是我將你揍得爬都爬不起來嗎?如果是你哥哥還行,可是你……還是算了吧。”
皇甫燁華將皇甫燁霖死死按坐在凳子上不讓他衝過去,眼睛看向姬炎,眸中有警告之意,公子寒道:“姬炎,閉嘴。”
姬炎這才終於不再說話,夏瑾睿道:“姬炎,不過才一個月沒見,你這嘴上的功夫又變得厲害了,瞧你把皇甫燁霖氣成什麼樣了,還不快自罰三杯賠罪。”
林雨澤道:“三杯哪裡夠,遲到了這麼久,至少得喝六杯才行。”
夏瑾睿道:“對對對,六杯,應該喝六杯。”
姬炎挑眉看向林雨澤,道:“小雨兒,是不是皮又癢了?要不要一會吃完飯了我幫你撓撓?”
林雨澤面色一僵,片刻後低聲道:“只知道欺負我,明明是夏瑾睿先說的,你怎麼不先找他算賬反而找我?”
姬炎道:“誰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你說我爲什麼要找你而不找他?”
眼看姬炎又將要說不出什麼好話,夏瑾睿趕緊道:“喝個酒而已,哪來那麼多廢話,叫你喝你就喝,你酒量那麼好,還怕這區區幾杯酒嗎?”
姬炎笑了笑,果真擡手給自己倒滿酒,連着喝了六杯下去,夏瑾睿才道:“這樣才爽快嘛,還是和你喝酒最有意思,其他人哪能像你這麼痛快!”
侍女陸陸續續的上菜,除了少數幾盤清淡的素菜,其他的則全是按着衆人各自的口味做的,公子寒道:“都吃飯吧。”
聚宴進行到一半,衆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席間氣氛很是熱鬧。青黎突然端起酒杯走向公子寒,然而剛一站起身眼前便是一黑,手中的酒杯脫手摔在了地上,碎裂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後院。白憂接住青黎向後倒下的身體,眼底是掩不住的擔憂焦急之色,道:“青黎,你怎麼了?”
青黎緩緩從白憂懷裡直起身,低聲道:“我沒事,剛纔只是頭暈了下。”
說罷,他又重新倒了杯酒,走到公子寒身前,朝他輕輕一笑,道:“公子,這杯酒青黎敬你。”
公子寒面色不變,靜靜的看着青黎手中的酒,卻是不接。公子寒不動,青黎便也一直舉着那杯酒,然而衆人看着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古怪。除了已經知情的夏瑾睿和林雨澤之外,皇甫燁華和肖採則是沒什麼反應,而其他的人反應各不相同。
白芷好奇的看着青黎和公子寒,不太明白他們在做什麼。皇甫燁霖看看白憂,又看看青黎和公子寒,手輕輕抓着皇甫燁華的衣袖,最後有些擔憂的看着青黎。姬炎則是看得津津有味,一雙桃花眼中興致勃勃,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青黎端着酒杯的手已經開始輕輕顫抖,他面上的笑容也越發僵硬,公子寒突然伸手覆上青黎端酒的手,握着他的手將酒杯送到脣邊,然後慢慢將杯中的酒液喝進了口中。青黎心底一喜,正要說什麼,然而公子寒喝完酒,手一用力就將青黎拽入了懷中。
青黎跌坐在公子寒的腿上,還未反應過來,公子寒已經俯下頭,雙脣覆上他的脣,將口中酒液慢慢渡到了青黎的口中。青黎雙眸驚訝的睜大,手中的酒杯又一次跌落在了地上,公子寒舌尖在他舌根微微一掃,青黎便不自禁的嚥下了口中的酒,但因爲咽得太急,反而扭頭嗆咳起來。
公子寒一隻手攬着青黎的腰,一隻手握住青黎的手,源源不絕的強大靈力便順着手傳入了青黎體內。青黎咳得面色通紅,擡眼見公子寒的臉色並沒有什麼不快,才低聲道:“公子,對不起……”
公子寒笑道:“對不起什麼?”
青黎面色又紅了幾分,低頭道:“我剛纔……失態了……”
公子寒低頭在他額上輕輕一吻,道:“這不怪你,是我沒注意。”說話間,公子寒擡眼看向站在桌旁的白憂,深紫色的眸中清清冷冷,沒有半絲笑意。
白憂與公子寒的視線一觸,便轉開了眼,他的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連指甲深陷入肉中也沒有發覺。
輸送完靈力,公子寒放開青黎,摸了摸他的頭髮,道:“以後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便來找我,今天這樣的事不準再發生。”
青黎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才從公子寒腿上站起來,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見事情發展成這樣,姬炎意興闌珊的倒了一杯酒,又繼續轉頭與夏瑾睿喝酒去了。青黎面上一直帶着微微的笑意,顯得心情很好,白憂一言不發的喝着酒,宴席間再也沒看過任何人一眼。
皇甫燁華伸出左手,在桌下握住了公子寒的右手,公子寒轉頭看向他,見他琉金色的眸中凝了抹暗色,正要說什麼,左手又被另一隻略帶冰涼的手握住。肖採面色陰沉,漆黑的眸中神色明顯不快,只見他左手端起一杯酒,也遞到公子寒脣邊,雙眼緊緊的看着公子寒,卻是什麼也不說。
公子寒偏頭避過,道:“你們倆這樣,我可真是沒法吃飯了。”
肖採心底一痛,自己將那杯酒喝了下去,道:“我餵你吃。”
說罷,還真的夾了一根青菜,照樣是送到了公子寒的脣邊。公子寒這次倒沒有再扭頭避開,反而張嘴吃下,雙脣還在筷子上輕輕含了一下,笑着道:“小採,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肖採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天天都這樣。”
公子寒道:“別,你要是天天這樣,我會受不了的,畢竟你還是個孩子,我可不能對你做什麼。”
肖採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又夾了塊蓮藕到公子寒脣邊,見他吃下,才道:“你明知我本不是孩子。”
公子寒道:“孩子纔可愛,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我不吃了,你先放開我。”
肖採將菜送進自己嘴裡,聞言卻是不鬆手,公子寒又轉頭看向皇甫燁華,道:“燁華,你放開我。”
皇甫燁華沉默了一會,終是慢慢放開了公子寒的手。
這天晚上,皇甫燁華宿在雙子閣,依然和皇甫燁霖睡。公子寒也沒在意,本來他說那些話就只是爲了嚇嚇皇甫燁霖而已,倒不是真的要讓皇甫燁華和自己睡,想必皇甫燁華心底也很清楚。
肖採走到炎院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皇甫燁華面色冷峻的從裡面走出來,兩人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又各自繼續前行。肖採走進裡面,姬炎正擡手揮出一團火焰,轟斷了院中的一棵樹,面色也很不好看。
姬炎看見肖採,眸底一沉,脣角卻是勾起一個笑,道:“怎麼這才走了一個,就又來一個?難不成你們是約好的?”
肖採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道:“我聽說祭天日那晚你傷了公子。”
說的並非疑問句,姬炎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面上笑容反而更加明豔,道:“誰讓你那天不在他身邊呢?再說我只不過是咬了他一口而已,怎麼,你心疼了?”
肖採擡眼看向姬炎,毫不掩飾眼底瀰漫的殺意,道:“你敢傷了他,想必是已經做好了覺悟。”
姬炎突然大笑起來,道:“我需要做什麼覺悟?我的魔君大人,你是不是太久沒有回魔界了,都已經忘記六界之間的規矩了嗎?就算你忘記了六界的規矩,公子的規矩想必你應該很清楚,怎麼樣,如果我說我做好覺悟了你又能怎樣,你敢殺我嗎?我怎樣對他與你何干?他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來多管什麼閒事?皇甫燁華都不敢動我,莫非你敢……”
姬炎的聲音戛然而止,肖採已經伸手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來半個字。肖採低頭湊近姬炎的臉,原本漆黑的雙眸已經變成血一般的紅色,肖採沉聲道:“你覺得這世間有什麼規矩能夠約束我嗎?我要做的事,和我要殺的人,誰又能夠阻攔得住?還是你以爲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妖族,我就會將你放在眼裡?”
姬炎面上笑容依舊,發不出聲音,他便用脣形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