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知道要面子,知道不好了吧!你早幹嗎去了?!你之前把考試的事情隱瞞我,現在又把炒股被套的事兒隱瞞我,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隱瞞我,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啊?我看你就是男子漢大豆腐”林小洛根本沒有停戰的意思,反而戰火愈加旺盛。
“拜託!你不要再說了!明天我們還要上班呢”程皓再次企圖言和。
“上班?!上班是爲了什麼?是爲了實現我們的價值,是爲了讓我們的生活更加美好。眼看着要籤合同了,住上自己房子的美夢就要實現了,結果,你這邊出了這麼大的岔子,你讓我的美夢完全破滅了”林小洛這邊依舊烽煙瀰漫。
“我不是說了嗎?雖然股票被套了,但不影響我們買房的,我會想辦法把錢籌到的,我同學已經答應借錢給我了,就是晚幾天到賬而已。等等不好嗎?”這就是程皓最近電話比較多的原因。目前他不想把股票清倉,平白地損失3萬,而首付款上又有5萬的缺口,他必須在短時間內籌集到5萬元現金。因爲他要得比較急,而朋友們要麼是買了房的房奴,要麼剛結婚,手頭也不寬裕,他目前只借到了2萬,還差3萬,還有幾個同學說過幾天看看能否幫他借到。他姐姐程珊那兒因爲姐夫迷戀賭博把家裡都敗光了,現在根本沒有錢支持他。
“等等等,你等得起,我等不起!再說晚幾天到賬是幾天?估計到賬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房子也早被別人簽下了”
程皓見此時林小洛的思想完全被衝動的魔鬼支配,知道跟她也談不攏,便開始下最後的通牒:“我們別再圍繞這個問題討論了,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再想辦法。”
“不行!今日事今日畢!你今天不把這事解決了,休想睡覺”林小洛不依不饒地說。
“林小洛!你別得理不饒人啊!大晚上的你嚷嚷個不停有完沒完!你再吵,我就走了”程皓也只是嚇唬嚇唬林小洛罷了,誰知道她說:“你走啊!現在就走!有本事你走了就別回來”
程皓心想,估計他不走,今天晚上這場戰爭也消停不了了,乾脆讓林小洛一個人待在家裡冷靜冷靜吧。
於是,程皓拎起剛纔收拾好的旅行包,摔門離去。
程皓關上客廳大門的那一瞬間,林小洛“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她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了!而且還帶上了他收拾好的旅行包!
在程皓拿着包走出家門不久,林小洛就停止了哭聲,她知道哭沒法解決實質性的問題。她在程皓走出門的那一剎那適時地哭了出來,一是沒想到程皓把她的氣話當真了,竟然真的離家出走,她便情難自禁痛哭出聲;二是她想用淚水留住程皓。豈料程皓都沒回頭看她一眼,害她白白流了淚水。
一開始林小洛以爲程皓只是嚇唬嚇唬她,過不久就會回來。以前他們吵架吵得轟轟烈烈的時候,程皓也曾玩過一次離家出走的把戲。那次林小洛給他打電話,他一直不接,林小洛堅持不懈地撥打,最終他接了電話。林小洛請他回家,結果他還擺譜說:“我都在賓館定好房間了,我不睡不就虧了嗎?”林小洛只好低聲下氣地說:“你回來吧,定房間的費用我給你報銷。”程皓這纔回了家。過了N久之後,林小洛才得知,程皓那次離家出走根本沒走遠,更別提什麼在賓館定好房間的事情了,他其實就在小區附近的麥當勞裡坐着反省呢!
有過程皓那次離家出走的經歷,林小洛心想:小樣兒,你唬誰呢?還玩離家出走呢!你就算是孫悟空,也翻不過我的如來神掌!再說這次是你犯錯在先,過會兒你沒地方睡,還不得乖乖地回家?
所以,起初林小洛還沒把程皓這次離家出走當回事兒,但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回來,林小洛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開始撥了他的電話,可是這次怎麼撥,電話那端都一直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給誰打電話呢?怎麼打這麼久?林小洛疑惑不解了。又一想,會不會是她和程皓心有靈犀,她給程皓打電話的同時,他也在給她打電話呢?於是林小洛掛了電話等程皓給她打過來,結果讓她失望了。她的本家林俊杰今天出奇的安靜,再也不唱那首程皓的專屬鈴聲《豆漿油條》了。
林小洛一直等到十一點半都沒等到程皓的電話,無奈,只好給他撥過去,這次撥過去,依舊是機械女聲,只是臺詞變成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下林小洛急了,難道程皓這次動真格的了?真打算拿着包一去不復返了?
可能是手機沒電了,過會兒就應該回來了吧。林小洛安慰自己。
林小洛坐在牀上等程皓一直等到凌晨兩點多,後來實在經不住瞌睡蟲的狂轟濫炸,眼皮開始打架,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小洛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起初她以爲是鬧鈴聲,想摁掉接着睡,突然發現鈴聲不對,不是平常的鬧鈴聲,便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一條短信。
打開一看——“尊敬的林小洛:您好,程皓已成功向您尾號9186的賬號轉入人民幣50000元,以入賬爲準。【交通銀行】”
假的吧?又是什麼騙錢的新玩意吧?這是林小洛的第一反應。可是短信裡有程皓的名字,林小洛覺得不太對勁,便通過電話銀行查詢了一下自己交通銀行卡上的明細,查詢結果是她的銀行卡上真的多了5萬元!
林小洛頓時傻眼了,怎麼回事?昨天他們還爲錢的事情吵架,怎麼一夜之間,程皓就像變魔術一樣變出5萬塊了?難不成他昨天晚上搶銀行去了,纔會一夜暴富?
林小洛懷着一萬分疑惑撥打程皓的電話,想尋求答案,結果程皓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
唉,你這傢伙這次不僅玩離家出走,還玩失蹤!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哼!林小洛氣呼呼地想。
林小洛昨天晚上睡得晚,這會兒頭還有些暈乎乎的,她打算在牀上躺會兒再起來,突然瞥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十點,一拍腦袋——糟了,怎麼睡過頭了?
林小洛趕緊從牀上爬起來,草草洗漱完,換了衣服,抓起包,匆匆忙忙出了門。
林小洛氣喘吁吁地趕到單位,卻不想,剛進辦公室,就和來辦公室視察工作的總經理李樹新撞了個正着。
“李總,早埃”林小洛擠出一絲笑容,和李樹新打招呼。
“都快十一點了,還早?”李樹新用冷冰冰的眼光掃了林小洛一眼,然後不理睬她,走了出去。
李樹新一般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來編輯部,今天哪陣風把他給吹來了?林小洛偏偏趕得不巧,來單位唯一的一次遲到就被李樹新逮着了,何況這次遲到得還這麼離譜。
不一會兒,編輯部主任陸冉把林小洛叫到她的辦公室,就她遲到的事情數落了她幾句,鑑於她是第一次遲到,陸冉說:“這次就先罰款一百元,下次再遲到這麼久可不是這麼簡單處理了。”
“嗯,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會再遲到了。”林小洛諾諾地應着。
林小洛對工作一向認真熱情,陸冉也很賞識林小洛的才華,平時陸冉對林小洛挺寬容的。這次要不是李樹新把林小洛遲到的事情通過MSN特意反饋給陸冉,她也不會單獨找林小洛談話,並給自己的愛將做了罰款一百元的處罰。
林小洛本來因爲程皓離家出走的事情就夠鬱悶的了,結果遲到又被老總逮到,還被罰款100元,這下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了。
林小洛一上午都沒心情工作,其間又撥了幾次程皓的手機,都提示關機。這會兒她的氣也消了些,反倒有些擔心程皓。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林小洛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一個外地固定電話號碼,她無精打采地接起來:“喂,哪位?”
“小洛,是我,喂,你聽得到嗎?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程皓?”食堂裡鬧哄哄的,林小洛站起身就向食堂外邊跑,“你現在在哪兒呢?在單位上班嗎?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手機沒電了,我給你卡上匯的五萬元錢收到了嗎?”程皓有些答非所問。
“收到了。錢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你先用吧,籤合同的時候叫尹諾陪你去吧,我……可能去不了了。”程皓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幹嗎不去?你不是說出差週五就可以回來嗎?”林小洛覺得程皓好像有什麼事瞞着她。
“我……我現在G市,馬上轉車回Z縣,我還是決定回來參加銀行系統的考試。”程皓說得吞吞吐吐的,顯然,他能預感到林小洛聽了這消息的反應。
“好啊,程皓!你昨晚玩‘離家出走’,今天又來‘先斬後奏’,你眼裡還有我林小洛嗎?”頭天剛大吵了一架,現在程皓又引爆了另一枚炸彈,林小洛不生氣纔怪。
“小洛,你聽我解釋,昨晚我媽突患疾病,我回來看她,順便參加那個考試的。”
“是嗎?有那麼巧嗎?我們剛吵完架,緊接着你媽就生病了,是裝病騙你回去的吧!去吧,快回去吧,你回去了我們就分手”氣頭上的林小洛哪能聽得進程皓的解釋。
“林小洛!不准你侮辱我媽!你……你……你不可理喻”程皓氣憤至極,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那邊的忙音,林小洛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來。以前打電話哪一次不是等到她先掛斷,他才掛電話的,結果這次他一再做錯事惹惱她,現在還掛斷了她的電話。
罷了,人家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窮窩,他們現在北京連窩都沒有,她林小洛又拿什麼去阻止他回家去發展呢,拿愛情嗎?她剛纔都跟他說分手了,他們的愛情還可以繼續嗎?
此時此刻,身在G市客車站公用電話亭的程皓掛斷電話後也懊惱不已,雖然打電話前他反覆提醒自己不要跟林小洛吵,但不知怎麼的,說着說着就上火了,唉,算了,先去Z縣看媽媽,過段時間回北京再跟林小洛好好解釋吧。
坐上回Z縣的客車後,程皓望着窗外飛馳而來的風景,心中百感交集,回想起昨天晚上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太突然了,也難怪林小洛會不相信。
昨晚,程皓摔門而出後,拎着行李包進了電梯,他像平常一樣跟開電梯的阿姨打招呼:“阿姨好。”
“這麼晚了,還出去埃”阿姨看了看他的行李包說。
“公司有點事兒要處理一下。”程皓含糊地回答。
路過小區門口的水果攤時,程皓髮現老闆和老闆娘正在收攤,準備打烊了,同時,不遠處也有一些人三三兩兩往小區走來。
這個時候,應該是回家放鬆心情,緩解啤憊的時候,大家都在陸續回家。可是,他卻不得不在此刻離家出走。路燈映照出程皓拎着行李包的孤獨身影。
程皓漫無目的地走着,走過一條街,又走過一條街,走累了,就在人行道邊上的一張石椅上坐了下來。
人行道上偶爾有人走過,程皓坐在椅子上思緒萬千。
小洛現在心情好些了嗎?會按時睡覺嗎?房子首付款的事情怎麼解決?房子究竟是買還是不買?他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等一會兒再回去還是乾脆找個旅館住下來?……程皓的腦子中開始盤旋這些問題。
其實,春節期間程詠的一番話給了程皓很大觸動,他從老家回到北京後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留下還是回去?這也是在買房這件事情上他表現一直不積極的根本原因。
他在北京也待了好幾年了,可是奮鬥到現在也沒奮鬥出一套房子,不能接媽媽過來同住,也不能給林小洛一個家,那麼他奮鬥的意義是什麼?
在這裡,他沒有親人,沒有後臺,朋友也寥寥可數,工作的壓力很大,薪水卻不夠高,他的神經時刻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