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片也不簡單,內含蹊蹺無比的靈機。猶如一把鑰匙,他所到之處遇到的屏障逢之則開。
但到了這裡不行了。此處有一堵黑瓦高牆,一個六角形的門洞大開。門上一個古樸的木牌匾,上面寫着“暢怡園”三個字。門內是一片樹林中彎彎曲曲的石路,不知道通往哪裡。顯然這裡就是曲連侯府的後院了。
如果說整個曲連縣城的護城大陣的中心正是這座曲連侯府,那麼這座侯府的大陣的中樞,則在這幽深的院落裡無疑。這重重套疊的陣勢,全部都引向那裡。
如果林家有什麼重寶,肯定藏在其中。只是到了這裡,那枚玉片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想要感悟這陣,勾豬也非常清楚,沒有個三年五年,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進展。
這種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高人用了多少年協力打造的陣形,和那種一時半刻佈下的陣形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這一被阻擋,他反而是來了興趣。他在外院徘徊起來,苦思破解之策。
曲陽侯府可真是大……對他來說,只要一段能擋風遮雨的殘垣斷壁,他就能活上十多年。而同屬人類的林氏一族,卻需要建造這麼大的工程來居住。無論是這些雕廊畫壁的建築,還是密佈空間的結界陣,都是精美到極致的藝術品。
外院的湖中,有一院落直接坐落水中,以一座足以通過車轎的石橋與迴廊相連。幾個侍女不時通過石橋來來去去。
那院中隱約有靈機透出,和他手中的玉片相似,但更爲複雜。勾豬心中一亮,莫非那裡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穿過內院的禁制不成?
可惜入口之處有護院家丁駐守,看似並不向外客開放。但這下勾豬更是有了興趣。區區幾個守門的,豈能將他攔住。
他看似無聊地在湖邊徘徊,忽然身形一低,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瞬息之後,他出現在石橋的下面。手攀附着橋墩,身體靜靜貼在石橋的下緣,猶如一隻蜘蛛,輕巧地過了橋。
過橋之後,他並未直接上橋,而是在橋下繼續攀爬而過,身體直接貼附在了一座閣樓的牆外。
這牆是木質,上面是木雕花窗,內嵌藍色水晶,甚爲華美。勾豬透過窗往裡一看,嚇了一跳,裡面竟然有人。此人身形瘦小,一身道袍,花白頭髮,正是他們入門時遇到的那個不可一世的老道,叫劉沐陽的!
“這老頭鬼鬼祟祟來這裡做什麼?”勾豬心中奇怪。
吸引劉沐陽的卻不是這一帶的奇異靈機,而是他親眼看着一頂紅色的轎子進了這個院落。
他想來想去,林家的後院從來不對外人開放。但今晚公子娶親,那麼唯一能進入後院的外人,也就只剩下新娘了。
新娘是誰?新娘會在哪裡?
林府如此之大,新娘肯定不會走着去後院的。所以他看上了那頂紅色的轎子。轎子在哪裡,新娘就在哪裡。他也是死盯着那頂轎子,纔跟進了這個院落。
但這個院落他看了一遍,只是林府爲客人準備的臥室而已。他避開那些侍女,小心摸進房裡。一間臥室用屏風隔開,兩個塌上躺了兩個女人。但並沒有新娘。
兩個爛醉如泥的女人。一個正是自己喝得大醉,他的好徒兒秦溪。另一個,則是讓他一見傾心,現在還感覺有點百爪撓心的黃璐。
“原來只是這些喝醉的女客,被送到這裡來休息而已。”
劉沐陽微微有些失望。但不省人事的美人沉醉而臥,讓他不免有點色心忽起。
黃璐雖然雙目緊閉,但是臉頰微紅,青絲如瀑,一身黑裙緊貼着玲瓏有致的身材,發而更讓他產生一種按捺不住的衝動。
但就算他色慾薰心,也不可能有色膽在如此險惡之地,又是重任在身的時候動手動腳。
“這麼好的機會,絕不可以錯過。”他忽然心中移動,手心多了一根閃亮的銀針。
這千里定魂針,並非是尋真觀的法寶,只是他意外得來。他已經在自家徒弟秦溪身上用過了,效果讓他喜出望外。
當然,如果不是對方醉得不省人事,他斷然沒有這樣的機會出手。
“美人,以後本座會好好寵你的。”他嘿嘿一笑,將手一拍,將手中銀針拍入黃璐的頭頂。然後身形一閃,迅疾退了出去。
窗外的勾豬也嚇了一跳。本來他還以爲這瘦老道欲行不軌。只要對方敢動手,他隨便鬧出點動靜來就讓這老傢伙吃不了兜着走。卻沒想到他手輕輕往黃璐頭上一拍,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勾豬暗叫不好。不知道這老頭對黃璐使了什麼手段。他和這個黃少觀主雖然沒多深的交情,但是好歹混吃混喝了好幾天了。但此時,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把她弄醒,然後將此事告訴她。剩下的事,讓他們崇玄觀去找這老道討說法了。”勾豬想了想,這樣也算是仁盡義至了。
他正要推窗而入,忽然一陣嘰嘰喳喳,房裡走進好幾個女人來。有老媽子,也有年輕的小丫鬟。
“小丫頭,別磨磨蹭蹭,快動手,給新娘子子穿上嫁衣。“
“哎呀,這就是新娘啊!都醉成這樣了,還要怎麼個拜天地啊。”
“這個簡單了。新娘上堂拜天地不是要蓋蓋頭的嗎?蓋頭一蓋,誰知道誰是誰啊!隨便找個身材差不多的女人去和公子拜堂,誰知道?”
“呀,原來還能這樣!”
“嘿嘿,不知道誰有這福分代替新娘子和公子拜堂呢?想想也要美死個人啊。尤其是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又醒不來,公子一急,找那個假新娘來個假戲真做……”
“想死了不是?主家的事你們哪裡輪到你們嘰嘰歪歪!趕緊幹活!”
一個老媽子喝止了他們的議論。然後幾個小丫頭七手八腳把黃璐從裡到外換上嫁衣。至於頭飾之類都免了,反正拜堂有人代替,就不用上了。
勾豬忽然可憐起這個觀主來。
原來新娘子就是她!這女娃子自己醉得昏天暗地,莫名其妙就被人給嫁掉了!顯而易見,這絕非她自己所願。
這事一般人根本辦不來。嫁娶要有婚書,婚書得長輩簽字。勾豬一想,聽聞她老爹黃岐消失多年,她媽也不知道哪裡去了。那麼能辦出這件事的,也就只有她叔黃嶽無疑了。
黃璐顯然是矇在鼓裡。林家也是和黃嶽一起玩了個暗度陳倉的把戲。
首先只說是赴宴,然後莫名變成娶親。把黃璐弄得不省人事進了洞房,然後隨便找個女人蓋着頭去拜堂。明早出來便木已成舟。
這麼多達官貴人見證的明媒正娶,這少觀主縱然是滿腔怒火,也只能忍氣吞聲。
“多少也吃了你幾天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勾豬內心糾結,“但是怎麼救?”
他雖然是賊,但也沒強到能揹着一個大活人離開一個佈滿了護院兵丁和禁制的府邸的地步。他是偷過很多東西,但從來沒偷過活人。
他慢慢地將木窗推開,輕輕一翻,整個人就落在了客房裡。
黃璐並不是徹底昏迷。勾豬喊了她兩聲,她竟然還半眯着眼用哼哼聲做爲迴應。但是完全將她叫醒也是不可能的了。她不是酒醉那麼簡單,應該是被人下了江湖上常見的迷魂藥。
“大姐,再不醒來,你可就要嫁人了!”勾豬也是急得抓耳撓腮。事到如今,除了這個女人自己醒來,再無第二個人能推掉這樁婚事了。
“嗯……”黃璐眯縫着眼斜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毫不在意地扭頭睡了,似乎還是一臉滿意的樣子。
總不能他帶着第十九,揹着這個女人殺出去吧?且不說這侯府中到底有多少高手,光是這滿府的禁制,要是被髮動起來,恐怕他們都得被切成碎片。看來這女人真是命中註定,要嫁給這林公子做夫人了。
勾豬幾乎已然放棄,正擡腳要走,忽然碰到旁邊的屏風。這纔想起這隔着屏風還有另一位佳人。
正是入門之時,對他們佈陣下黑手的那個歹毒婦人秦溪。這個毒婦,把她嫁給林世虎倒是不錯。
勾豬不由得嘴角一翹,笑了起來。自己怎麼如此遲鈍。這麼簡單的辦法,竟然差點沒有想出來。
他繞過屏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秦溪攔腰抱起。這女人是真醉了,完全不省人事。他把秦溪抱到黃璐的塌上。一紅一白,兩個美人橫陳塌上。
“幸好小爺不是淫賊……”勾豬搓了搓手,說,“二位大姐,小爺我勉爲其難替你們更衣了……”
他把黃璐身上的紅嫁衣給扒了,和秦溪身上的素色道袍交換。然後把秦溪按照黃璐的樣子擺好,自己仔細看了看。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燈光之下,兩人又都差不多不省人事,美人臉看上都差不多。都是青絲雪肌,美不勝收。勾豬有意將秦溪擺得頭向裡,用亂髮將臉遮住。然後把穿了秦溪的道袍的黃璐抱到另一屏風另一邊,側臥在秦溪原來躺的塌上。
“小爺我仁盡義至!”勾豬滿意地一笑,探身出了這間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