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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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生下來就懂得處世爲人,小李也不是。

好像大部分人在青春時候都有過一段叛逆期,各種傷春悲秋,其實什麼都不懂;各種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其實世界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各種愛而不得悲痛欲絕,其實根本就沒人知道你的心意。

小李的叛逆期來的比常人晚,原來一直斯斯文文,在學校成績也名列前茅,老師同學都對他印象不錯。

高考也如願考上了一類大學,爲了熱鬧,父母還激動的在家裡搭了戲臺子,請了戲班子來唱了三天戲,也算是全村人的驕傲了。

大學的時候,也許是紛亂繁雜的新世界讓小李覺得新奇,從而性情大變。

小李卻突然開始變得脾氣暴躁,整日酗酒抽菸,打架,泡網吧,逃課,學別的男孩子泡妞,成了老師的眼中釘肉中刺。

大學離家遠,平時小李犯點什麼事,老師和學校能忍的就都忍了,頂多也就是跟家長打個電話讓他們多勸勸小李,檢討書寫了一堆,都沒有實質性的處罰。

直到快畢業那年,小李爲了所謂的哥們義氣跟校外的混混打了架,結果混混掏出了刀,小李這邊都是學生,沒人想到會這麼嚴重,都沒有武器。

混混殺紅了眼,拿着刀一陣亂捅,最後小李的室友倒在了血泊裡。

混混慌了,全部作鳥獸散,留下他們一羣學生不知所措,甚至到救護車來的時候,小李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最後小李的室友失血過多沒搶救過來,去世了,犯事的混混也進了局子。

學校出了這麼大的醜事,名譽受損,對他們的處罰自然很重,最後決定所有參與了這場羣架的學生,全部被退學。

小李的家人都在等着小李衣錦還鄉,結果卻等到了被退學的結果,小李的父母不能相信這個悲痛的結局,小李的媽媽更是一病不起。

周圍的村裡人看着這麼風光送出去的大學生,回來卻變成了跟命案有關的不良青年,都紛紛感嘆命運多舛。

小李家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小李的父親覺得很沒有面子,終日酗酒,也不管家裡的事。

小李消沉了很久才決定離開那個村子,去Y市打拼,因爲待在那裡,他就會跟村裡其他的男生一樣,幹農活,結婚生子,養孩子,一輩子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小李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他是見過外面的世界的人,他想過不一樣的人生。

聽說他要出去,父親母親都不同意,因爲他們是一輩子的老實人,原本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小李身上,結果換來這樣的結局,他們不想兒子再出去了。

因爲他們不想下一次在電話裡聽到的是自己兒子的噩耗。

父母的極力反對沒能攔得住小李,是他自己毀了本該美好的人生,他想用自己的雙手再去爭取一次。

所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小李偷了家裡所有的現金,皺皺巴巴的四百來塊錢,給父母留了一張字條,就離開了家鄉。

小李沒有大學畢業證,找工作並不如意,所有面試的公司都把他拒之門外,小李心氣高,餐廳服務員那樣輕鬆又單調的職位他看不上。

他想要去大公司工作,哪怕從基層做起,他都願意,就這樣挑挑撿撿,小李每天晚上跟流浪漢一起睡公園,白天就去找工作,吃的是白麪饅頭。

小李還記得當他身上的現金還剩下十二塊錢的時候,他去了顧氏集團面試,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妝容精緻的HR嘲諷他的樣子。

“拜託你搞搞清楚哦,這是顧氏,我們公司最基層的文員都是本科畢業生,你想來應聘什麼?”

“我想從基層做起。”小李認真的說。

顧傲軒那時候還不是顧氏的執行總裁,他也剛畢業,還在熟悉公司。那次的面試,他也坐在旁邊。

他看着這個異常鎮定的男生,面對如此直接的羞辱,微笑着沒有動怒,也沒有不安,像是料到了這一切,又或者說,是他經歷的侮辱太多,已經麻木了。

顧傲軒翻看着他的簡歷,看到他被A大退學的那一條,他發問:“這麼好的大學,你做了什麼被你的大學退學?”

“羣架,死了人。”小李平靜又淡定。

面試官席位上一陣譁然,這樣有前科的人基本沒戲了。

“你連你的求學生涯都不珍惜,我們怎麼敢指望你珍惜我們給你的機會呢?或者說,我們又怎麼知道你不會再做一些衝動又幼稚的違反法律的事呢?”

顧傲軒冷笑着看着眼前這個不成熟的男人,一字一句像刀鋒,毫不留情。

小李有一瞬間的失神,下一秒就恢復了那份坦然。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願意爲我犯過的錯承擔相應的懲罰,但是我更願意給自己多一個機會來彌補曾經犯下的錯,我願意從最底層做起,希望顧氏能給我這個機會。”

不等其他人說話,顧傲軒站起身:“OK,你被錄用了,現在就可以去上班。”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顧傲軒,包括小李。

“保潔處上週不是有個員工懷孕辭職了嗎?讓他去試試。”

顧傲軒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淡定地說,其實他一直在觀察小李的神情。

大家都懂顧傲軒的意思是羞辱他,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小李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他起身對顧傲軒道了謝,然後欣然地接受了這份工作。

那時候的小李對顧傲軒是有敵意的,他知道顧傲軒這樣說是故意讓他難堪,可是小李沒有辦法,他不想回家鄉,只能接受這份不算正經工作的工作。

即便是如此,小李竟然工作得很認真,顧氏的福利待遇很不錯,因爲母親臥病在牀,小李每個月都把大部分工資寄回了家,自己的生活很拮据。

小李差一點就不再想發光發熱的理想了,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安逸。

如果不是那一天,那個電話,在那個樓梯間發生的事,小李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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