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朱宗耀答應。
其後,朱宗耀父子三人同行離開寢宮大院。
朱宗耀回去武鼎堂,朱河琮、朱海望回去朱家,準備入朝做小黃門。
時間很快過去數日。
西夏軍長驅直入,直到重慶府這座飽受戰火摧殘的青山之城。
白馬軍五萬人在永睦折損過半,還有數千士卒離散,最終討回通川的僅剩不到兩萬人,自是不敢再做任何抵擋。
一路撤退下來,剛剛納入囊中的夔州路便算是被西夏軍掌控大局。重慶府如今算是白馬軍最後落腳點,在這裡不做抵擋,仍舊撤退的話,便只有撤回蜀中。到時候,夔州路將不會再和他們有任何關係。
夔州路涪州境內涪陵城。
西夏新帝李望元帶着五萬餘西夏軍卒朱軍於此,遙望重慶府。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李望元和仲孫啓賦等老臣、赫連城等年輕將領匯聚在他的帥帳之內,個個神情都不好看。
一品堂六個高手出西夏,如今回來,卻只回來四人。
這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他們竟然沒能夠將大宋廣王趙昺給帶回來。這無疑讓得西夏處於極爲被動地位。
李望元大馬金刀坐在書案後,看着前頭面帶愧色的四個一品堂高手,臉色陰沉,“爲何失敗?”
真武境中期強者乃是西夏成名許久的武林宗師東古,聽得李望元的話,拱手答道:“回皇上,是我等無能。廣王府內有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三的大魔頭解立三坐鎮,我等……不是他的對手。”
“解立三?”
李望元驚得差點站起身來,好在回到西夏以後竭力保持老成持重,纔沒能讓屁股離開椅子。
他自己本就是上元境高手,以前在元大都時復國無望,只是專心習武,免不得對江湖高手消息有些涉獵。
解立三的名字高居在江湖高手榜之上,他顯然想要不知道都難。
這個僅次於元國師和劍神空蕩子的傢伙,當之無愧是魔道大宗師。
李望元不可能不驚訝,因爲這樣的魔道大宗師,實在是沒有爲那區區廣王效命的理由。
難道是趙昺對他有什麼恩惠?
知道解立三在,李望元便也明白,此行劫掠趙昺失敗,實在是怪不得古東幾人。
越是境界高的人,就越能想象那些高居江湖榜前十的傢伙有多麼恐怖。
李望元好不容易纔算按捺下心中驚訝,偏頭問仲孫啓賦道:“老師,咱們接下來給如何是好?”
他心中的確已經沒得什麼主意。
原本打算劫持趙昺換回妹妹,如今劫持失敗,可以想象,宋朝廷無疑已經得知消息。
西夏、大宋本應該順勢而成的聯盟,怕是不可能了。
老態龍鍾的仲孫啓賦也是眉頭輕皺,先是告罪:“老臣聽潮府內探子在廣南西路被宋朝軍情處連根拔起,沒能探清廣王府虛實,導致此行古供奉幾人失敗,是老臣掉以輕心的罪過,請皇上降罪。”
緊接着又道:“如今已是打草驚蛇,大宋皇帝想必已經知曉我們心思,再虛與委蛇下去已是沒有必要。老臣以爲,當下咱們只能繼續兵發重慶府,將整個夔州路先行拿下,然後再想別的法子從宋朝手中迎回秀淑公主殿下。”
李望元皺眉,“宋朝要的是夔州路,不拿夔州換,他們怎會肯放回秀淑?”
仲孫啓賦當即出列跪倒在地,“老臣懇求皇上以國事爲重!這夔州是將士們用血肉換回來的,決不能拱手送與宋朝!”
李望元聲音低沉:“可秀淑是朕的親妹妹!”
殿內羣臣武將盡皆跪倒在地,“懇求皇上以國事爲重!”
於他們而言,李秀淑顯然並沒有夔州路重要。
李望元眼神變幻不定,喃喃開口:“朕如果連親人都不能顧及周全,日後還如何作爲萬民表率?”
這個話題,其實在西夏朝廷內已經是老生常談。
以往,仲孫啓賦等老臣聽得李望元這麼說,只會好言勸導,或是索性將其揭過去。但這回,仲孫啓賦舉動卻是異常剛烈堅決。
他猛地站起身,“若是皇上不答應,那老臣便撞死於這帥帳之內!”
說罷,他竟是真的向着旁邊書案尖角上撞去。
好在後頭有老臣反應不算慢,連忙將他衣襟後襬拽住,“仲孫大人!”
連這老臣都被仲孫啓賦帶了個趔趄,可見,仲孫啓賦並不是玩笑。
帳內羣臣眼巴巴看向李望元,“皇上!”
李望元看着仲孫啓賦,眼中並無怒意,只是深深嘆息:“你們……朕……唉,此事便這樣吧!”
羣臣暗鬆口氣,仲孫啓賦眼眸深處淌過些許笑意。
這整個西夏,他無疑是最爲了解李望元的人了。
李望元似乎意興闌珊,擺擺手,“你們都下去罷,讓朕靜靜。”
衆文臣武將依次出列。
仲孫啓賦深深看了眼李望元,最後才走出帳。
帳外有其餘老臣在等着他,都是這些年以他爲首的爲西夏殫精竭慮的忠實老臣。
一行人離開帥帳越行越遠,有人嘆息道:“仲孫大人此次何苦如此衝動,您剛爲帝師,就這般忤逆逼迫皇上,皇上怕是會對您心生不滿啊……”
仲孫啓賦卻只是輕笑,搖頭不語。
或許,在短時間內李望元真會對他有所不滿。但只要稍過些時候,他相信皇上只會更加信任倚重於他。
皇上心中是否一如既往堅決的要以夔州路換回李秀淑公主,別人看不出來,難道他還看不出來?
以皇上性子,若是真如以往那般堅決,那他仲孫啓賦就算真正撞死,也沒有什麼用。
再者,皇上若要換,也不至於等到現在夔州路戰局接近分明的關頭還不派遣使臣前往大宋了。
皇上心裡,其實是有想法捨棄秀淑公主的。
或許在皇上登基的那刻起,皇上的想法,就已然和以前不同了。
他仲孫啓賦,剛剛也不過是刻意爲之,給皇上一個臺階下而已。這捨棄公主的罪過,由他仲孫啓賦來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