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頗爲意外,“去年纔來的,漢語就已經這麼熟悉了?”
舒克拉道:“因爲我在國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習漢語了呀,我們那裡就有專門教導漢語的老師呢!”
趙洞庭這才瞭然,心裡是極爲高興的。
這說明大宋在全世界的影響力已經達到某種程度了。
要看國家的影響力,絕不是看軍事力量。而是看文化輸出。
若是等到什麼時候,每個國家都有專門的漢語教學,甚至以漢語爲官方語言,再就是學習大宋的各種文化,流通大宋的錢幣,那大宋的霸主地位就可以說是無可動搖了。
這是文化融合。
這就像是以前秦王掃六合的過程。
沒有統一鑄幣、文字,沒有焚書坑儒,那中原大地的大混亂不知道還要持續多少年。
然後他又問道:“你們怎麼會想到來大宋呢?而且畢業都不回去。”
他似乎談性頗佳。
而喀什、森和舒克拉的回答其實是差不多的。
也沒有出乎趙洞庭的意料。
他們來大宋、留在大宋,都是想學習大宋的文化。
而這種使命,無疑是他們的家族交給他們的。
他們有個共同點,在家族中的地位都頗爲不錯,頗受家裡那些長輩們賞識,但想要接任父輩的職位卻又幾乎沒有希望。他們的家族把他們送到大宋來,就是希望他們能給學有所成,然後回去成爲後繼家主的有力臂膀。
現如今,大宋不管是政治制度,還是經濟模式,都是遙遙領先的。
趙洞庭聽他們說完,又問:“那如你們這樣的外來學子,長沙應該有不少吧?”
這回朱承恩搶着回答,道:“回皇上,不僅僅是不少,應該可以說非常多。”
“非常多?”
趙洞庭愣道:“有多少?”
他還真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
朱承恩稍作沉吟,道:“單單是長沙城內,應該就有不下於兩千人吧!”
這的確是個很驚人的數字。
要知道以這個年代的交通水平,其餘國家的人要來大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兩千多外國學子分別來自哪裡?
他們中間祖國離大宋遠的又該有多遠?
天知道他們是經歷怎樣的艱辛纔到大宋來的。
連趙洞庭都覺得很驚訝。
原來不知不覺間,大宋的影響力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麼?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很多學子其實都是在他公佈蒸汽機的事情以後纔到大宋來的。
這世上還是有不少眼光高遠的人的,能給看出來蒸汽機的潛能。
而誰先從大宋這裡把蒸汽機給學起,那誰將可能是繼大宋之後,因蒸汽機而得到最多好處的國家,或是勢力。
而趙洞庭並沒有往這麼方面想。
聽着朱承恩的話,他只是在想,這兩千多人,以後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呢?
他們在大宋結交如朱嘉年兄弟兩這樣的人,又會給大宋帶來什麼影響?
甚至於,這些人裡會不會有外國的間諜?
其實這些年過來,他漸漸的不喜歡不能把控的東西。尤其是可能對大宋造成影響的因素。
且不說朱承恩他們這些人以後會有怎樣的前途,就單說現在,其實他們在大宋的影響力就不小。因爲他們可能從某種方面影響到他們家中長輩的決定。
而他們的長輩們的決定,又是和大宋未來的發展息息相關的。
他們和這些外國來的人太過交好,不見得是好事。
趙洞庭很願意幫助這些國家,但有個前提,那就是在不損失大宋本身利益的情況下。當然,如琉球、勃泥、麻逸這些上等屬國又另當別論,大宋對他們的幫助真是盡心盡力了。
“是不是也該約束約束這些‘留學生’?”
趙洞庭心裡暗暗想着。
也不知道,喀什、森和舒克拉要是知道趙洞庭此時心裡想法,會作何感想。
窗外,如潮的歡呼聲忽然響起。
有花船已經接近岸邊。
趙洞庭便不再說什麼,向着窗外看去。
這個雅間的位置極好,距離河邊僅僅隔着條街。燈火通明中,完全能夠看到花船上的情形。
以趙洞庭的目力,當然就更是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眼中那艘花船上,撒花的侍女臉上那幾顆俏皮的小雀斑都能看得分明。
有花魁坐在船頭,並未用紗巾遮面,懷抱琵琶輕撫。
這是一號花魁,也是這荊湖南路的花魁。
她的花船排在最前面。
趙洞庭不得不承認這花魁的確很好看,而且有種柔弱的氣質。那秀眉輕蹙,仿若梨花帶雨。
能夠當選花魁的,就算不是荊湖南路最漂亮的,那肯定也是名列前茅的。
這花魁的姿色,甚至比當初排在百花榜十八位的韻景都不遑多讓。
趙洞庭過目不忘,還記得花名冊裡關於她的介紹。